第80節(jié)
“先生,借個火?” 那副聲音帶著慣有的散漫,莫凡沒有轉(zhuǎn)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隨著腳步逼近,司昭廉身體擋住了面前的光,這方天地變得偪仄緊迫。 莫凡倚著廊柱未動,叼著煙掀起眼眸,目光淡然。 司昭廉手指夾著煙,傾身過來,煙頭相觸,宛如一個親密的吻,煙紙燃燒,交接般把星火渡了過去。 煙霧升起,朦朧了二人的視線,帶著濾鏡一般柔和了他們深刻的眉眼。 司昭廉借到了火便回到原位,與他并肩而站,誰也沒有先開口。 時間在簌簌落下的煙蒂中流逝,煙卷快燃到盡頭時,莫凡出了聲。 “你mama信佛還穿皮草?” 莫凡識貨,那一件兒應(yīng)該是整皮,從油光水滑毛質(zhì)來看,沒個小十幾萬應(yīng)該拿不下來。 “彈性信佛?!彼菊蚜α诵?,也是頗為無奈,“走哪兒都要燒香拜佛的,還拜了一位西藏高僧為師父,跟著念經(jīng)什么的。那位高僧說盡量不吃海鮮魚rou,她還不是吃得起勁兒?!?/br> 莫凡輕嗤一聲,咬著濾嘴,“她這樣子,佛祖能保佑嗎?” “她總說心誠則靈,”司昭廉不緊不慢地吸著煙,“誰知道呢?!?/br> 莫凡的煙燃盡了,他把煙頭摁進煙灰缸,抬腳準(zhǔn)備離開,手腕被人拽住,再次拉回廊柱下。 “干什么?”莫凡蹙眉,回頭看我看了一眼玻璃房里的父母們。 他們的位置并不隱蔽,只要有人稍稍探出頭看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角落里的私會。 “今天的花,是店家搞錯了,”司昭廉身上的梅香被煙草味沖淡,“那不是我送的,莫凡,我怎么可能送你菊花?” 莫凡冷哼,“料你也沒這個膽?!?/br> “原本送的是藍色妖姬,花園里培育出來的新種,可美了?!彼菊蚜锵У?,“可惜了,你沒親眼看到,送去了葬禮上,倒是便宜了他們?!?/br> “你缺不缺德?好歹是別人葬禮,你在這心疼花?!”莫凡斥道,“還有,我警告你,少把我當(dāng)你以前的那些情人,每天一束的……我不喜歡!娘兒們兒兮兮的,你他媽要是不會送可以不送!當(dāng)我稀罕你那點兒東西?” 司昭廉吸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的火光摁滅,“呲啦”一下,歸于平靜。 “行吧,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后面不送了?!彼菊蚜f,“只是今天這鬧劇搞的,我得賠個罪才行,你說呢?” 莫凡心知他愛胡來的性子,當(dāng)即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干什么?!這地方不能……” 警告的話沒說完,他看著司昭廉從兜里拿出一支梅花。 ———是折的一小截兒,上面有兩朵開了的,還有三個小花包。 消失的凜冽香氣又回來了,難怪之前司昭廉身上帶著一股梅香,莫凡還以為是自己聞錯了。 “進來時路過小苑看到臘梅開得好,”司昭廉把玩著枝丫,將梅花貼近莫凡的臉頰,“想著用來襯你最好?!?/br> 嬌小的花瓣碰到莫凡的臉頰,在司昭廉兜里待了這么久,寒氣被捂沒了,反而有些許溫?zé)帷?/br> “一大束花換這五朵臘梅?”莫凡反問,“你這生意做得倒是好。” 司昭廉低笑,“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誰能知道他給我送錯了花?又偏偏挑到今天,忙了一整天,連抽個空給你再定一束的時間都沒有?!?/br> “莫哥乖,明天賠你一束更大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靠近莫凡,帶著煙草的氣息侵略過去。 “都說不要花了……唔……” 男人強勢地罩住莫凡,將他抗拒的話吞進嘴里。 起風(fēng)了,寒氣四溢,司昭廉敞開大衣,二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在糾纏的唇舌中升溫。 花瓣在他們貼合的唇中糅雜,搗碎的花汁在濡濡的接吻中渲染開來。 莫凡的唇是冰的,染上了梅香。 他的身體是熱的,裹藏著一顆灼灼跳動的心臟。 第84章 【完結(jié)】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去,這會兒卻是一起進來,四位父母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當(dāng)事人倒是神色自若地回到位子上坐下,優(yōu)雅從容地繼續(xù)進餐。 他倆和出去時沒什么差別,若是仔細看的話,可能莫凡的唇瓣有點濕潤。 這頓飯吃得順利愉快,兩位大老板相見恨晚,聊市場生活,mama們聊美妝、首飾和衣服,飯桌上沒有冷場的時候。 司昭廉和莫凡坐在一起的,他們時不時順著父親們的話題說兩句,更多是司昭廉貼在莫凡耳邊竊竊私語,順手幫他夾個菜。 莫凡神色淡淡的,嘴里嚼著東西,點個頭或者嗯一聲,聽到感興趣的內(nèi)容會順口追問一句,清淺的笑意自嘴角一晃而過。 二人對視時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明亮。 “哎,”司母感慨,單手托腮,沖莫母意有所指地說,“我兒子已經(jīng)很久沒給我夾過菜了呢?!?/br> 莫母輕輕啊了一聲,感同身受:“是呢,我家凡凡也是,每周回家吃完飯就走,還挑剔地嫌棄某道菜不好吃,都不知道這是阿姨準(zhǔn)備了一下午的呢?!?/br> 司昭廉a(chǎn)mp;莫凡:“………” “孩子大了,正常的?!彼灸噶昧肆枚l(fā),寶石耳環(huán)摧殘奪目,給莫母夾了一塊秋葵,“咱們給彼此夾吧。” 司昭廉哭笑不得,站起來幫司母倒水夾菜,“司女士,你可以別這么戲精嗎?我以前在俄羅斯的時候隔三差五給您做飯怎么不說?” 莫凡也起身給莫母夾菜:“我就那一次說了味道有些奇怪,這事兒您念叨多少次了?” 莫母輕哼一聲,吃下碗里的司母和莫凡夾來的東西。 “做飯是你愛好,我只是順便吃一下,”司母用紙巾擦了擦嘴。 司昭廉露出無奈的笑容,把桌上的菜品給她夾了一個遍。 坐下后,莫凡在司昭廉耳邊低聲問:“你跟你mama姓?” “對,”司昭廉說,“我爸爸不在意這個。” 莫凡看了一眼和莫巍暢談的司父,繼續(xù)吃菜。 “我們以后的孩子,肯定跟你姓?!?/br> 司昭廉冷不丁的一句,讓莫凡夾好的菜掉桌上。 現(xiàn)在男男婚姻是常態(tài),喜歡小孩的夫夫可以去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男性只有已婚才有收養(yǎng)的權(quán)利。 且不說莫凡喜不喜歡小孩,他還沒有松口答應(yīng)交往,司昭廉就已經(jīng)在想養(yǎng)孩子的事兒了?! 還他媽跟誰姓都想好了。 莫凡一臉錯愕,眼底閃過羞惱,顧及桌上的長輩們,壓低聲音說:“你他媽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不想嗎?”司昭廉問道,“還是說孩子跟我姓?” “當(dāng)然跟我姓。”莫凡脫口而出。 司昭廉莞爾,順從道:“好?!?/br> ……好什么好。 這他媽是現(xiàn)在就用得著說的問題? 什么孩子跟誰姓,他以后的伴侶是不是司昭廉都是未知數(shù),這混蛋會不會太自信了一點? “……”莫凡閉了閉眼,張口想糾正這件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反倒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味,索性負氣地閉嘴。 他沒把情緒掛臉上,依舊是英俊淡然的樣子,只是桌下狠狠地踩了司昭廉一腳,高級的皮鞋成了他的蹂躪對象。 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原本兩位大老板約著再去會所玩一玩,但是司父那邊接到一個較為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要馬上回家連線公司那邊。 六人一起走到餐廳后門口,服務(wù)生已經(jīng)提前把車開過來停在門口。 莫巍和司父相約明后天再玩兒,反正還要在國內(nèi)待好幾天,不用急于今天。 “小凡?!彼灸缸叩侥哺罢径?,從愛馬仕包包里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他。 莫凡雙手接過,疑惑道:“這是什么?” “見面禮?!彼灸刚f,“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您太客氣了,我都沒有給您準(zhǔn)備,是我的失禮?!蹦舱f。 司母大方一笑:“沒關(guān)系,以后有的是送禮的時候?!?/br> 盒子打開,里面是一串木質(zhì)手串,顆顆飽滿圓滑,色澤濃黑水亮,沉厚的沉香味隨風(fēng)散開,淡雅好聞。 “這是奇楠,我在一次拍賣會上淘到的,”司母說得云淡風(fēng)輕,“已經(jīng)去佛寺里面請師父開過光了,還誦過經(jīng),保佑平安的?!?/br> 沉香木有軟黃金之稱,而奇楠更是沉香中的頂級品種,味道越香、顏色越深的價值越是不菲。 紀(jì)陽的父親尤其鐘愛沉香,家里有一尊沉香木雕的觀音像,花幾百萬重金買來的,用也是奇楠。 莫凡有幸見過一次,擺在佛堂用玻璃盒密封,避免香火破壞沉香的醇厚。 這手串價值不菲,貴重的讓莫凡不太能心安理得收下,何況二人是初次見面。 “這個我……” 拒絕的話放起了個頭,司母上前一步,幽淡好聞的香水味鉆進莫凡的鼻腔,除了禮物,他還得到了一個擁抱。 “小廉都和我們說了,我和他爸爸都好奇能讓他收心的是怎樣的人,也提前看過你的資料。司母在莫凡耳邊輕聲說,“今天一見,你比資料上更耀眼,也讓我意外。” 莫凡頓了頓,目光不由得看向和自己mama站在一起的男人,不知他們在聊什么,臉上都掛著笑,他俯身聽莫母講話,彬彬有禮。 司母拍了拍莫凡的后背,短暫一抱就分開,笑容明艷,“很期待和你成為家人?!?/br> 莫凡心臟一麻,隨后涌上一陣暖流,宛如巖漿包裹心臟,燙得他不知所措,手指蜷了蜷,手中的盒子又沉了好些。 司昭廉感知到目光轉(zhuǎn)過頭,二人隔著虛空目光交匯,隨后他嘴角彎了彎,朝莫凡露出一抹笑。 司昭廉送父母回去,莫凡一家人目送他們離開后才上車離開。 在路上,莫巍和莫母討論著今晚飯局上的種種,言語間透著對司機的欣賞。 莫凡專注開車,一路沉默,直到莫巍問他對司昭廉父母的印象,他才開口說了句不錯。 “只是不錯?”莫巍笑了笑,“強強聯(lián)合,門當(dāng)戶對,我倒是挺滿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