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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奢寵在線閱讀 - 奢寵 第38節(jié)

奢寵 第38節(jié)

    這里位于公海上的不知名小島,名義上隸屬于美國人,任何人都可以合法持槍??烧l也沒想到,靳長殊會驟然發(fā)難。

    他蒼白的手指搭在深色的槍身上,黑與白極具對比,刺痛人的眼球,而他的神情冰冷,下頜繃出鋒利弧度,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只是一個瞬間,旁邊阮烈的人同靳長殊的人已經(jīng)對峙在了一起,阮烈僵著脖子,看向靳長殊:“靳二,你來真的?”

    靳長殊冷冷看著他,鈷黑色的眸底晦暗至極,內(nèi)里似乎翻涌著無邊的翡色巨浪,一波一波,淹沒理智。

    無人敢于說話,這里竟然鴉雀無聲,互相鉗制的保鏢們、前院飄來的歡聲笑語,還有月光下,大圃的玫瑰花田,一切都像是一場啞劇一樣荒誕而熱烈。

    就在阮烈額上已經(jīng)冒出冷汗時,終于聽到靳長殊冷冷開口:“滾?!?/br>
    阮烈立刻試探著向后退了兩步,見靳長殊沒有開槍,總算松了口氣,帶著人二話不說就走。

    靳長殊又掃了一眼周圍正嚴陣以待的保鏢們,董東接到視線,猶豫一下,也帶著屬下們扯開,這里,就只剩下了宋荔晚和靳長殊。

    槍丨口沿著宋荔晚的面頰,緩慢而煽情地向下,落到她的下頜時,向上一抬,她便身不由己地抬起頭來,看向了他。

    他的臉色更白了,終于透出了一個傷患應有的虛弱和憔悴,可奇怪的是,沒有人會以為,這一刻的靳長殊是脆弱可欺的,他仿佛是窮途末路的百獸之王,因為陷入絕境,反倒時刻準備著要給任何敢于冒犯他的人,致命的一擊。

    金屬冰冷的質(zhì)感,貼在肌膚上,令人下意識地戰(zhàn)栗,宋荔晚直視向靳長殊的眼睛,冷冷問他說:“你要殺了我嗎?”

    “當然不會?!?/br>
    他的手并沒有扣在扳機上,只是隨意地搭在槍托上,頭低下來,削薄的唇幾乎貼在宋荔晚的唇邊,與其說是威脅,更像是一個曖昧而甜美的吻。

    可他的眼神冷酷,仿佛絲絨包裹下的綠寶石,終于在這一刻,破刃而出。

    “我的荔晚,只要你不離開,我永遠不會傷害你?!?/br>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靳長殊沉默片刻,松開了手,槍落入玫瑰花叢中,濺起赤紅花瓣如雨,他一只手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帶向懷中,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地鉗制住了她就要掙扎的手臂,反扣在身后。

    她整個人,都像是他懷抱中的豎琴,被他這樣愛憐而冷酷地擁抱著。

    宋荔晚想要掙扎,可她的力氣同他比起來,就像是蚍蜉撼樹一般,換來的只是她自己的狼狽不堪。她氣喘吁吁又憤怒地看著他,他卻笑著說:“別這么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很討厭我。”

    而后,吻便落了下來。

    這個吻,同過去他們所擁有過的每一個吻都不一樣,如果一定要類比,只和那次,宋荔晚開玩笑說要離開他時有些接近。

    可即便是那一次,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只充斥著占有的欲望,他的唇舌,占據(jù)了她全部的呼吸,貪婪而霸道地強行擠開了她緊閉的齒,唇舌糾纏間,宋荔晚幾乎生出幻覺,自己正在被他所吞噬,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他吻得太兇太急,口腔中的津液顧不上吞咽,順著齒角流了下來,因為缺氧,她神情有些渙散,只能綿軟地靠在他的懷中,遠遠望去,仿佛一對愛侶,在玫瑰花的簇擁下深情擁吻。

    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兩個人的吻充斥著血腥氣息,不知是誰的舌尖被咬破了,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中,令她反胃至極。

    頸口的衣扣被暴力地拽開,修長的頸子處,白色茉莉花苞似的肌膚,在冰冷的空氣里,泛起一顆一顆細小的漣漪。她顫抖著,想要推開他肆無忌憚的手,卻被他反扣住,拉到了自己的心口處。

    那里,是他最知名的一處創(chuàng)傷,如今尚未復原,觸摸時,仍像是在滴血。

    他終于松開她,空氣涌入口鼻,要她嗆咳著癱軟在他的臂彎之間。

    “我的荔晚,從沒有什么好聚好散。”

    他微笑著,如這世上最好的情人,溫柔地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眼尾處,烙下一吻,也將她將要落下的一顆眼淚,吞入了腹中。

    “我們之間,不死不休?!?/br>
    作者有話說:

    嘴里:我會以為,你很討厭我(拽

    心里:別討厭我(哭唧唧

    靳狗主打一個口是心非

    ? 第29章

    29

    昏暗的房間中, 燈火曖昧,空氣中漂浮著麝香同沒藥的香氣, 一同混雜出了令人面紅耳赤的氣息, 墨綠色的絲綢被單上泛起凌亂的漣漪,預示著之前這里,發(fā)生過多么激烈的一場接觸。

    床角處, 蜷縮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在隱晦不明的光線下,能夠看到雪白嬌嫩肌膚上, 大片的青紅色痕跡, 像是被人用力揉皺的一張紙,又如同被人以唇吻過的一朵海棠花, 嬌美可憐到了極點, 讓人只看一眼,便血脈僨丨張。

    此刻,她眉心蹙起不快樂的弧度, 哪怕是在睡夢中, 淡色的唇邊, 仍不時溢出不適的嬌哼之聲。

    床邊,靳長殊坐在那里,身上隨意地穿著一件白色襯衫, 襯衫敞開, 露出他瘦削有力的身形,腹部肌rou線條流暢漂亮, 卻又不過分夸張, 肌膚蒼白, 似藝術家精心雕琢而成的大理石雕塑, 可這完美無缺的形體,卻被左邊心口那一道猙獰的傷口,蠻橫地打破了。

    傷口處的繃帶,隱隱滲出紅色,這樣撕裂肌膚的痕跡,卻不能給他帶來半份的動容。他只是沉默地凝視著躺在床上的宋荔晚,神情專注,一如癡迷。

    不知過去了多久,宋荔晚眉心皺得更深,忽然猛地驚醒,濃如鴉羽的長長眼睫,沉重地抬起,卻又因為疲倦,只能垂下,遮住原本明亮,此刻卻半明半昧的琥珀色瞳仁。

    “醒了?”

    聽到他的聲音,宋荔晚猛地一驚,如同受了傷的小獸,又向著角落里蜷縮了一些。墨綠色的綢緞包裹住她纖秾合度的曼妙身姿,布料間的肌膚,卻又如沸騰的牛奶般,要自指縫酣酣地向外潑灑。

    靳長殊凝視著她,忽然伸出手來,宋荔晚幾乎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雪白的齒死死咬住下唇,迎接著又一場的狂風暴雨。

    可意料中熾熱強勢的觸碰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睜開眼睛,看到靳長殊只是將一杯水,遞到了她的面前:“喝點水吧?!?/br>
    宋荔晚原本不覺得渴,聽他說了,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澀,她想要接過水,可靳長殊并不松手,兩人同樣冰涼的手指觸碰在一起,宋荔晚像是被咬到了,立刻收回了手來。

    靳長殊眼底,又黯了幾分,卻又體貼地將水杯降了一點,方便她能直接喝到,宋荔晚只好遲疑地低下頭去,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水。

    溫熱清甜的水一線沒過喉中,她喝得有些急了,有水自唇邊溢了出來,靳長殊替她擦去,指尖觸碰到她的面頰時,宋荔晚猛地一僵。

    她看向他,眼底還有散不去的驚懼之色,靳長殊緩緩收回手來,低聲道:“別怕,我不會再碰你了?!?/br>
    剛剛的一場情丨事,他失去了控制,理智如同寸寸皸裂的殿堂,在怒火之中燃成了一片廢墟,她是他掌心中的阿爾忒彌斯,是他的月亮,淚水滑過她珠玉般散落光輝的面頰,她的抗拒,更如狂風,將那火焰吹得更高更洶涌。

    當他停下時,她幾乎已經(jīng)昏死過去,無瑕的肌膚上,每一寸都留下了他的痕跡,她是他怒火中被獻祭的羔羊,是神祗強行留存于世的圣徒。

    反抗只是徒勞,她注定,只屬于他。

    宋荔晚怔怔地看著他,燈光下,像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樣子,許久,她的睫毛輕輕顫抖,像是終于從夢中醒來:“以后,我們就這樣了嗎?”

    “什么?”

    “你結婚生子,把我禁錮在你的城堡里,有興致的時候,來看一看我,和我上床做丨愛,我做你見不得光的情人,等待著你,直到你徹底對我失去興趣?!彼卫笸泶竭?,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像是真的看到了,這樣宿命一般的結局,“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荔晚?!彼偷偷貒@了口氣,“這并不是我想要的?!?/br>
    “那你想要什么?”宋荔晚抬起眼睛,靜靜地望著他,“你不可能在擁有了未婚妻后,還擁有我的愛,我的心,歸我自己所有。靳先生,你就算能輕而易舉地獲取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可你到底不是,無所不能的?!?/br>
    屋內(nèi)安靜,唯有大廳中擺著的巨大自鳴鐘,發(fā)出了沉重的聲音,一聲一聲的鐘鳴聲,震蕩在空曠的莊園之中,重重沉睡的山,也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中蘇醒過來。

    沒有拉嚴的窗簾外,透進幾枝早開的折角迎春的影子,細碎地落在地板上,只要一陣風就會被拂亂了。

    他不常有這樣的沉默,不是往日游刃有余時穩(wěn)居高臺的閑適,對待她,他難得有了挫敗的無力感。

    他永遠想掌控自己的命運,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擺布任何人的生死,可唯有他,是他映在水底,想要觸碰卻又無能為力的一輪月亮。

    他該放她走,像是放過一只不肯在黃金牢籠中婉轉歌唱的縫葉鶯那樣,給她應有的自由。

    靳長殊的聲音,不如往日清越,反倒有些喑啞疲倦:“我確實不是,無所不能的。所以,荔晚……”

    “我永遠不可能放你走,因為我,也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凡人罷了。”

    神祗永遠寬容而冰冷,將愛意平等地贈予每一個信徒,可他只是凡人,有七情六欲,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彼届o地為他們的關系,判定了唯一的定論,“就算你死,也只能待在我的身邊。”

    “哪怕我并不愛你?”

    “哪怕你并不愛我?!彼恢氲绞裁?,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反正,你也不敢愛我,不是嗎?”

    他語調(diào)淡淡,可卻帶著一抹原本隱藏在海下無法被窺探的悲傷,唯有海面掀起連天巨浪時,才能被人覷見一二。

    一時之間,宋荔晚竟不知該如何回應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他已經(jīng)站起身來:“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你要去哪?”

    “我就在隔壁?!彼⑽⒒仨?,唇邊笑意優(yōu)雅,卻又悲哀凝固,“你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來見我?!?/br>
    -

    他說過的話,從沒有失言的時候。

    這天之后,兩人便再也沒有同床共枕。他在隔壁的書房,大概是忙,很少有出來的時候。

    午夜夢回,宋荔晚從一場場的噩夢中驚醒,能夠看到露臺上,從隔壁投來的一點光亮,他明明重傷未愈,可卻從沒有休息的時候,仿若一具冰冷的機器,只憑借意志,便能持之以恒的地工作下去。

    宋荔晚睡不著,披了件衣服,半坐在床邊,將頭歪歪地靠在墻上,盯著玻璃上映著的影子出神。

    影子里的他,像是被封存在冰里的一段回憶,離得遠了,看不分明,倒讓彼此都能更冷靜地審視這一段愛情。

    他不肯讓她走,因為她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她以錯誤的方式,卻在正確的時間,來到了他的身邊,那時他失去了一切,卻又得到了一切,而她是目睹所有過程的那個人,無論是哪個女人,都再也不會像她一樣,見證他的痛苦,分享他的榮耀。

    他失去的太多,所以死死攥住未曾失去的回憶。

    又或許,沒有她想的那么復雜,他不放手,只是因為……他愛她。

    多么滑稽的一個結論,他愛著她,宋荔晚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單薄的肩胛顫抖,如同秋日里的鳴蟬那單薄透明的翅膀,已經(jīng)被摧殘得零零落落,卻仍振翅發(fā)出最后的聲響。

    眼淚沿著面頰滾落,凝在了腮邊,搖搖欲墜,像是一顆透明的珠子,她知道自己像是在發(fā)瘋,可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無論是他不肯放過她,亦或是他真地愛著她這個事實,都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每一次想到他,她想的更多的,反而是那張照片,玫瑰花海像是燃燒的云朵,天堂失火,他和他的未婚妻并肩,那樣平等,是她哪怕求了一生,都不能得到的模樣。

    宋荔晚顫抖著手拿起手機,屏幕亮起青白色的光芒,映得她蒼白消瘦的面頰,越發(fā)有一種艷鬼似的詭譎媚意,她盯著手機屏幕,如同凝視潘多拉的魔盒。

    隔壁的燈影晃了晃,像是有人用手攏住了光,宋荔晚猛地驚醒,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打開露臺的門,站在了露臺上。

    宋荔晚不敢發(fā)出聲音,純粹的黑暗中,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點橙紅色的火光,男人的臉被這一點光映亮了,自額角至鼻梁,勾勒出一道分明的線條側影,只是一瞬間,下一刻,那點火光便重新湮滅在了夜色中,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由口腔吸入肺中,許久,才嘆出了一口灰藍色的煙霧,而他的面孔,便也籠罩在了這樣朦朧的霧氣之中。

    宋荔晚想起之前,他并不愛抽煙——似乎任何能夠成癮的東西,他都興趣缺缺,旁人趨之若鶩的,他卻永遠不屑一顧,因為他說:“我不喜歡,被欲望所控制的感覺。”

    他是這樣冷靜自持,連一點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影響的事物都不愿染指。

    煙抽到了最后,煙蒂上最后的光亮,也被他碾滅了,宋荔晚以為他要進去了,可他卻又低下頭,重新點燃了一支煙。

    火柴劃過了磷粉,火苗便又騰起,他的臉一半明亮,一半沉入漆黑的夜里。

    比起最后一次見面,他實在瘦了許多,原本深刻的五官,越發(fā)鋒利冰冷。

    宋荔晚沒有想到,他現(xiàn)在的煙癮會這樣的大,可這一次的煙,他沒有抽,只是夾在指尖,卻又忽然轉了個身,將視線,投向了宋荔晚的房間。

    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開燈,他什么都不應該看到,可宋荔晚仍下意識地僵住不動。

    腮邊的那顆淚,綴在肌膚上又酥又癢,他指間的煙,燃到了盡頭,只剩了一捧灰,他也沒有動,那捧灰就扔殘留著曾經(jīng)的形狀,可分明都明白,有些東西,已經(jīng)被徹底改變了。

    宋荔晚不知道他究竟看了多久,只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連手臂都開始發(fā)麻,他終于動了動,煙灰落下去,被風一吹,就散了,他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隔著露臺、隔著時光,他們沉默地望著彼此,宋荔晚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燙,她怕自己再忍下去,會不顧一切地撲入他的懷中,可他轉過身去,又重新回到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