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大夫沒急著回答他的話,先偏著頭仔細觀察患者?;颊吲d奮了好一會兒,慢慢緩過勁又面朝墻壁往床腳縮,用袖袍包住自已的腦袋。 “這是……怕光?”白大夫試探性說道,又立刻伸手使喚學徒,“快,把窗上的竹簾放下來!” 小四手腳很麻溜,小跑著過去放下了竹簾,屋內(nèi)瞬間昏暗了許多。 還別說,光線一暗,患者的反應似乎沒有那么激動亢奮,抖得也沒有那么厲害。 白大夫捻了捻胡子,疑惑般自言自語道:“這是個什么怪???竟然怕光?!” 老大夫又看向幾個家丁,問道:“你家公子可有患過什么大?。俊?/br> 其中一個家丁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我家公子身體一向很好,連風寒發(fā)熱都極少!” 不過也有一個家丁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匆匆忙忙道:“摔斷腿算嗎?!我家公子去年打馬球摔了腿,躺了一個多月呢!” 老大夫翻了個白眼,一眼瞪過去,“是病,是?。∷嗤饶鞘遣??!” 家丁:“那……那沒有了?!?/br> 白大夫嘆口氣,又問,“他像這樣已經(jīng)多久了?” 這個問題能答上來,有家丁立刻回答,“就是今早開始的!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公子已然神志不清了!” 白大夫又問:“前幾日可有什么病癥?” “前兩日我家公子一直睡不好吃不好,脾氣暴躁,昨天還罰了下人一頓板子!” “好像有些低熱,我們只當是著了涼,公子不愿看醫(yī)也不愿吃藥,說睡一覺就好了。我們還以為他是生了病才睡不好吃不好的?!?/br> “昨天夜里,公子好像一直說自已被蚊子叮了,還說身上癢得很,讓小人給他擦藥??尚∪丝催^了,一點紅疙瘩都沒有的!” …… 這病癥亂七八糟的,怪得很,白大夫眉毛緊縮,又探過去仔細觀察了患者,見他嘴皮發(fā)白開裂,又問道:“怎么不給他喝水?嘴唇都起皮了!” 一說這個才算是說到重點了,幾個家丁七嘴八舌開始搶著說話“喝不了水”“我家公子他不敢喝”“連倒水的聲音都聽不得”。 怕水……聯(lián)想到這個,白大夫總覺得自已好像在哪里見過,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還是一籌莫展,他看著床上的患者就是連連嘆氣,正想著趕緊回去翻一翻醫(yī)書。 而站在門口的李介丘聽了所有話,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他就站在外面忽然開口。 問道:“你家中可有養(yǎng)貓狗?” 年輕鎮(zhèn)定的聲音突兀地穿過簾子遞了進去,有家丁跪在地上,正用帕子擦拭自家主子的涎水,聽到李介丘的話還愣住了。 但有另外的家丁反應更快,立刻回頭看向外面,反問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家公子喜歡斗犬,家中養(yǎng)了好幾只大狗!” 還真說準了,白大夫驚訝地扭過頭看向外面。沒得到允許的李介丘不敢貿(mào)然進去,先低聲問了,“白大夫,可能放小子進來?” 這話一出,幾個家丁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大夫,像是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只等著這點希望了。 白大夫只好點頭了首肯,親自掀起簾子放他進來。 李介丘進了屋,朝白大夫點頭示意,然后立刻往患者的床前走,遣開了擋在床邊的家丁,屈膝半跪在地上。先是伸手摸向患者的喉嚨,他也不嫌棄病人流了一脖子的口水,認認真真摸了好一會兒?;颊叩暮韲得黠@發(fā)腫發(fā)脹,嘶聲加劇,咽喉痙攣不止。 李介丘嘆了口氣,收回手,有眼力好的家丁立刻送上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手帕,眼神乞求地看著他。 “這位小哥,我家公子到底生了什么???” 李介丘搖了搖頭,臉色也不太好看,只問:“他是不是被狗咬過?” 家丁思索片刻,答道:“兩個月前我家公子新得了一只烈犬,暴躁難馴還將公子咬傷了,公子一怒之下就使人將狗拖下去打死了。” 果然如此。李介丘心道。 家丁急問道:“難道這怪病和那只狗有關?” “狗?!又怕水!莫非是!”站在一邊,腦子里已經(jīng)把畢生看過所有的醫(yī)書都過了一遍,再經(jīng)李介丘一提醒,白大夫這才恍然大悟。 李介丘點點頭,答道:“對。是恐水癥,又叫癟咬病?!?/br> 其實就是狂犬病,這富家公子被瘋狗咬了,如今怕是…… 白大夫一臉恍然,但很快又換上一副悲切的表情,嘆氣不止,望著縮在床上的病人說,“你家主人被病狗咬了,也染上了病癥。恐怕沒得醫(yī)了?!?/br> 家丁瞳孔一縮,齊齊撲通跪在地上,一會兒拽著白大夫一會兒又去拉扯李介丘,苦苦哀求,“大夫救命??!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若是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會被老爺太太活活打死的!” 哭求得可憐,李介丘也于心不忍。只是狂犬病別說在這古代了,哪怕是在醫(yī)術更發(fā)達的現(xiàn)代,錯過了疫苗接種的時間,那也是藥石無醫(yī)的。 李介丘還是搖頭,“這病治不了。我可以施針讓他鎮(zhèn)靜放松,不至于如此痛苦。其余的……我也愛莫能助了?!?/br> 幾個家丁跪倒在地上,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嚇得伏地痛哭。 第15章 鬧事 這病治不了,李介丘借白大夫的銀針幫患者扎了兩針,別的再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