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跟著下人一路走到堂室,有一個穿寶藍色對襟長襖的婦人坐在主位,她梳著高髻,隨意插了兩只金釵,沒有過多的裝飾。下首蒙著面紗的顯然就是裘小姐了,她穿得鮮艷,是一件杏黃色的裙子,珠翠花鈿簪了滿頭,顯然是個愛美的。 太太揚了揚手,吩咐下人給李介丘擺了椅子,又端了茶水。 又端坐著發(fā)言說話,“大夫可算來了?,F(xiàn)在就請懸絲給小女把脈吧?!?/br> 懸絲診脈??? 李介丘一頭蒙。 不是,誰告訴她們懸絲診脈的??他是大夫,不是神仙?! 第37章 看病 李介丘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就聽到裘家夫人的要求,他一時哭笑不得,解釋道:“夫人,懸絲診脈不可信的。” 裘家夫人一聽這話就板起面孔,狐疑地看著李介丘,語氣不太信任,“自古名醫(yī)皆有懸絲診脈,是你年輕還不會吧?” 她話語里的懷疑太明顯,李介丘一聽就明白了了。也怪不得他,哪怕是在現(xiàn)代,病人也更信任胡須盡白的老中醫(yī),自已年輕又在寶塘鎮(zhèn)籍籍無名,裘夫人不信才是應該的。 但李介丘還是解釋道,“可是夫人,懸絲診脈毫無依據,不值得信的?!?/br> 裘家夫人微微瞇起眼睛看他,還是堅持道:“可之前的大夫都是懸絲診脈,沒有什么不妥的。” 原來如此! 李介丘無奈地搖頭,反問道:“那小姐的病癥好了嗎?” 還真問倒裘夫人了,她被問得一愣,下意識看向自已那養(yǎng)得嬌滴滴的女兒。 女孩兒嬌氣又愛美,那紅疹爬上臉的時候,盈盈很是哭鬧了一場,幾天尋死覓活,直說毀容了她也不要活了。她好不容易將人哄住,又花高價請了許多名醫(yī),可這怪病總不能斷根,就此拖了兩個多月。 不過自家女兒近來的心情好了很多,愿意出門走走,只是臉上的面紗決不愿意摘下,若是有人提起臉、容貌、鏡子之類的詞,她又得大鬧一場。 張貼的榜紙已經散出去許多天了,無人敢來治病,想來盈盈這怪病已經傳了出去,沒有大夫敢輕易接手。還是女兒前些日子逛了趟南珠閣,據她說是遇到了奇醫(yī),未曾望聞問切就將她的癥況說了個七七八八。 裘夫人好不容易燃出一點兒希望的火苗,可如今見了這“奇醫(yī)”,竟然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裘夫人心有顧慮,猶豫道:“你非得把脈不可?這男女大防,我姑娘云英未嫁,怎好給你把脈?!?/br> 這封建思想要不得!可是思想根深蒂固,不是李介丘三兩句可以輕易扭轉的,他只好退而求次,說道:“若夫人顧慮,可以一方絲帕搭在小姐腕上,也能診出?!?/br> 他退而求次,裘家夫人也只好勉強答應,招來婢女換上絲帕,再由小廝搬著李介丘的椅子靠近了裘盈盈的坐處。 李介丘隔著絲帕把了脈,眉頭一直微微斂著。 “請小姐給我看看手上的疹子?!?/br> 大概是在母親跟前,上次見到還十分囂張的裘盈盈收斂許多,一直垂著臉,聽到李介丘的話才松了松袖口抬起雙手。 古代到底是忌諱多,李介丘不敢與她有肢體接觸,只好虛虛看了一眼。 上次在南珠閣就見到了,這回距離更近看得更分明,這紅疹是或圓形或橢圓形的淡紅斑點,有輕微隆起,許多還有白色的鱗屑。那紅疹一直沿著手腕往上蔓延,李介丘不方便往里細看,只掃了一眼就撇開視線,問道:“整條手臂都有?” 裘盈盈點點頭。 李介丘又問:“臉上嚴重嗎?面紗能不能摘?” 一聽這話可不得了!裘盈盈裝端莊小姐裝不下去了,立馬搖頭,堅定道:“不摘不摘!能看就看,不能看就叫我死了算了!” 動輒死活的,裘家夫人板起臉輕喝一聲,“盈盈!” 裘盈盈這才哼哧一聲安分下來,可還是不愿意摘下面紗。 她雖然不愿意摘,但李介丘多少也能猜到是個什么情況,又繼續(xù)問,“小姐這病大概有兩個月了吧?” 裘家夫人看起來比他還著急,急切答道:“對對,得有兩個多月了,一直不見好,如今都長到臉上了。” 李介丘點點頭,又道:“可以給我看看之前的藥方嗎?” 裘家夫人立刻招來下人把之前大夫開的藥單子遞了上去,四五張紙,上面的字跡、藥方都不一樣,明顯是不同的大夫開的,甚至有些藥材的藥性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介丘搖了搖頭,又問了幾個問題,諸如“臉上長疹有多久了?”“這服藥吃了多久?”“除了紅疹有沒有別的不適?比如頭痛喉嚨痛?!薄捌匠o嬍吃趺礃樱俊薄耙归g睡得好不好?”…… 他問了一籮筐問題,裘盈盈也挨個挨個全答了。 李介丘這才收起手站了起來,說道:“小姐得的是風熱瘡,這病我能治,只是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夫人和小姐允準?!?/br> 裘盈盈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睜著一雙明眸看向自已的母親,只見裘家夫人輕輕甩了甩手里的繡帕,說道:“你講講看。” 李介丘微微頷首,嚴肅道:“我希望這一個月內,小姐可以完全按我的法子來,期間不可擅自換藥停藥,更不能換醫(yī)?!?/br> 裘夫人神色微凝,疑道:“要一個月?” 李介丘點點頭,又說,“此類病癥是最耗時間的,所以還請夫人小姐多一點耐心。嗯……在下剛剛把過脈,還看出小姐脾胃虛寒,這一個月的時間我也能幫您順帶調理,不收您的診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