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魔奴偏頭看了一眼魔尊陰沉的臉色,高聲道:“吉時已到,大祭起?!?/br> 血祭的頭一輪祭品陸陸續(xù)續(xù)的被帶到了血池邊,紀桓身旁的魔兵在魔尊的旨意下把紀桓拖拽到了血池附近,陸云琛就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身著一襲紅袍,原本擋住臉的紅紗緊貼著一頭長發(fā)。 陸云琛一眼便能看見魔兵押著紀桓站在不遠處。 “小仙尊!”紀桓高聲喊道。 陸云琛望著紀桓,在大祭的鐘聲響起時,淺笑道:“留在這,還是跟我走?” 話音落,陸云琛合上眼背身向血池倒去,紀桓將身旁束縛著他雙手的魔兵甩開,縱身躍入血池,池內(nèi)的水像是有生命般撕咬著皮膚,他運轉(zhuǎn)內(nèi)力護著身體,伸手向眼前摸索,在意識完全模糊前,他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他。 與之同時,祁南梟在府中坐立難安,他試過逃出去,可府外已經(jīng)立起結(jié)界,離開的出口外重兵把守,插翅難飛。 無奈之下除了等消息外,祁南梟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血祭大典的樂聲結(jié)束,身邊的副將才匆匆趕了回來。 祁南梟趕忙道:“怎么樣了?” “回稟將軍的話,陸云琛已經(jīng)祭身血池,七少因自覺罪孽深重,也投身于血池之中?!?/br> 祁南梟身體一軟無力地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喃喃道:“怎么會這樣……”他緊握住拳頭狠狠錘向桌面,“我為什么要去攔他,明明無論他躲到哪里,我都能把他找出來的?!?/br> “將軍……” 祁南梟低下頭,他曾以為得知陸云琛死訊最暢快的那個人應該會是自己,沒想到心口卻疼得快要裂開。 “將軍你哭了?!?/br> “我沒有,我怎么可能會為他難過?!闭f著祁南梟順手摸了一把臉,竟已是淚流滿面。 恍惚間腦海里想起兒時的點點滴滴,陸云琛將他摟在懷中,握著他的手在紙上落下一筆一劃。 “師尊,仙宗中別的師兄弟都能參與仙盟大會,為什么梟兒不可以?!?/br> 稚氣的童聲下,陸云琛握著他的手在紙上落上一點,柔聲道:“和師尊在這里練字不好嗎?” “可梟兒也很厲害,梟兒比他們都要厲害?!?/br> “對,梟兒比他們都要厲害?!标懺畦”鶝龅闹讣夤芜^祁南梟的鼻梁,“是為師還不夠強。” 回想起昔日的點點滴滴,祁南梟無力地合上了眼眸。 副將輕聲道:“將軍不是恨陸仙尊的嗎?” 祁南梟道:“恨,當然恨,要不是有幸遇見了那個人,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陸云琛那副偽善的外表下究竟在盤算著什么?!彼f到這里望著掌心中的水漬,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為什么能死得這么輕松……” …… 血池的水拍打著石岸,陸云琛手杵著石頭面,嘔出了一口鮮血,連日來的折磨與在路途中需要分神多護一個人,讓他險些折在池中。 凝露的藥效再度發(fā)作,陸云琛又嘔出一口鮮血。 許久他轉(zhuǎn)頭看向昏迷中的紀桓,指尖溫柔地掠過黏在紀桓臉畔的發(fā)絲輕笑道:“還真是一個傻子?!?/br> 正在這時,紀桓懷中有東西動了動,陸云琛伸手將藏在紀桓懷中的小白兔拎了出來,這小妖剛化形不久,哪怕在血池中有紀桓和陸云琛兩股力度護著,也沒能抵擋住血池對它的侵蝕。 它奄奄一息地躺在陸云琛的掌心里,在劇痛下,毛茸茸的腦袋時不時蹭著陸云琛的指節(jié)。 “是你的話,要是她死了,你一定會內(nèi)疚的吧?”陸云琛說著指節(jié)蹭了蹭紀桓蒼白的唇瓣,昏迷中的人不會開口答復,“紀桓,為了我的目的辜負了你,我很抱歉?!?/br> 說著他不斷將仙氣灌入小兔妖體內(nèi),待小兔妖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陸云琛將那蜷曲成球的小妖怪放在紀桓臉邊。 從他被帶入神樂司后,在那香味下全無困倦之感,他就知道紀桓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在殺完四少回神樂司的路上,他給祁南梟送了一封匿名信,紙上的字顯現(xiàn)完全后,只需一刻鐘便會燃成灰燼,以祁南梟現(xiàn)在焦躁的性子,根本認不出一封改變筆鋒的信會出自他的手筆。 他不在意祁南梟會在什么地方圍堵,他裝作迷煙下昏睡,就足以耽誤紀桓原本的計劃,祁南梟的出現(xiàn)讓這件事不會再有更多的變數(shù)。 一個活著的陸云琛,哪怕出了魔族,也會在人魔兩界的追捕下束手束腳,可一個在所有人面前死去的陸云琛,可以去做很多事情。 “紀桓,你想要救的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我注定沒辦法成為你希望的樣子?!标懺畦】粗o桓的睡顏無奈地笑了笑。 他知道紀桓就算被逐出魔族,想必那個叫登闕的魔奴也會在界外接引紀桓,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紀桓肯不肯跟他一起走。 明知道帶著這樣一個正氣凜然的少年,很多事會礙手礙腳,但那一刻一想到往后興許再無緣相見,竟還是生出了那么一丁點私心。 “唔?!?/br> 陸云琛聽見聲響,急忙用水將石岸上的血跡洗凈。 “紀桓?” 聽到有人輕喚自己的名字,紀桓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坐在石岸邊的身影,淺笑著點了點頭,腦袋里隱隱作痛,許久紀桓才看清眼前朦朦朧朧的人是誰。 “這里是地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