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林海一直都有關注鎮(zhèn)子里樓盤的信息，只要錢到位，小鎮(zhèn)沒什么事能辦得不快。更何況還有林邇這個已經(jīng)進入軍部的未來之星。

    林海找的中介說只要林邇出面，不僅買房手續(xù)能盡快，房子價格也能美麗許多，誰讓林邇是鎮(zhèn)子百年才出一個的能進入中心城的狀元。而且本身買房子要動用林邇的安置費，他們一起辦，手續(xù)還能更快。

    林邇是個溫順平和的青年，不存在不同意辦事的情況，林海也想盡快把房子辦下來，就去找他。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平時林邇都跟在林海身邊，他喜歡mamamama叫個不停。就他回來那兩天，林海只要一回頭就能看見青年的身影，但今天卻怎么也找不到他。

    一直到很晚，林邇才回到林海店里。

    清俊溫文的青年一進店，把屋子就都照亮了。

    他打開了燈。

    “母親不問我去哪了？”

    “出去跟你的老同學玩了嗎？”林海很少管束這些孩子去留。

    “不是，”林邇搖頭，眼睛半合，隱隱有些冷峻凌厲，但他完全睜開眼睛，那種冷厲就消散了?！拔胰ベI了兩張電影票。母親能陪我一起去看嗎？”

    那是一部關于親情的電影，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類都是人造人，沒有父親母親，在孤兒院或者野外長大，電影沒有受眾，影院只開了一場，播放時間點接近凌晨。

    林海起開冰飲蓋子，喝下提神。她舔了舔嘴唇，把另一瓶遞給林邇。

    電影質(zhì)量還不錯。

    “林邇，買房的事情我考慮好了?！?/br>
    場館里沒有其他人，電影正在放片頭曲，林海左右扭頭看了看，先和林邇提了一下。

    “這么快嗎？”林邇抿了抿唇，當場把文件接收了。

    “母親的房子……是買給三個人的。”

    林海沒料到他當場就看了，她鎮(zhèn)定道。

    “四個人，三個房間，一個給扎哈萊恩，一個給你，一個給我?！?/br>
    規(guī)劃堪稱完美。

    “mama真好。”林邇口吻溫和，他撤下分檔扶手，將頭枕在林海肩上。“給我留了一個房間。”

    林邇的手掌按在林海膝蓋上，溫熱有力的穿透衣物傳染至她的皮膚。

    “以后你休假回來就住我那，到時候房子裝修也要你來選。”林海耐著性子哄他，給他畫了一個大餅。

    林邇抬起她的左手蓋在自己臉上，深眼高鼻。和林海的長相很不一樣，非?？⌒?。林海沒仔細看過他，卻也知道林邇哪怕是在人造人里，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看，舉止溫文，宛若世家子。

    “好的。母親。”

    片尾曲一遍一遍重復那個旋律。

    “我們該退場了。”

    林海手掌心被小掃把不停扇過。那是青年的睫毛，搔地她的掌心癢癢。林海推了推他，林邇不肯起來，青年大半個身體壓在林海腿上。抱住林海的腰。

    林海不適地條件反射性后撤，但林邇是她兒子，不用太忌諱，也沒多掙扎，克制了這種條件反射。

    “他們后面半夜沒有新場次了?！?/br>
    “以前我們都要去垃圾山撿垃圾，現(xiàn)在我的弟弟meimei們可以在鎮(zhèn)子里打工?！鼻嗄觊]著眼睛?！吧詈眠^很多了。”

    他竟然開始回憶往昔了。林海垂著眼，手和身體一樣都被青年牢牢壓住，不被允許離開。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纏人。

    “這些東西，他們都會了，能夠互相照顧。母親能不能抽出時間，和我去中央城看看，看一看我生活的地方。”林邇描述了一個夢幻的中心城，他想帶林海去看看。

    “中央城有禁制，不是我不想去看你，是進不去。”

    “我現(xiàn)在工作，有親屬隨軍名額。母親跟我過去看看。”

    青年蓋住林海的手，他的手掌比林海的手大許多，體溫高而恒定。滿是依戀。

    “我和母親別的孩子比，在母親眼里是不一樣的吧?！?/br>
    青年溫聲道。

    林海還能否定嗎？她或許心理有別的答案，但也不會說出來?！澳闶遣灰粯印！?/br>
    “那母親肯定不會拒絕我了?！?/br>
    “你都這么說了，我再想想，明天給你回復?！绷趾]有當場回應。

    林海拒絕林邇，他很少提出自己的要求，又那么孝順。不管出于什么條件考慮，在收養(yǎng)的孩子里，她都最體貼這一個。

    誰不想往上爬，林海思考了一會，心里已經(jīng)。

    林邇說他的安置費申請也是需要回到中心城申請的，也希望母親林海干脆把店面交給扎哈，那些孩子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

    誰不想見一見世面呢。

    林海胸口升起一股熱血。這個世界是個階級分明的地方，城外和城內(nèi)幾乎是兩個世界，外城人只有極少數(shù)能進入內(nèi)城，連進城打工的機會都可遇不可求。

    林海想起自己的身份，城外的底層人，如果不是林邇，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進入城內(nèi)吧。

    總要去長長見識。

    林海手落在扶手上，手邊是那瓶已經(jīng)不那么冰涼的飲料，林海有節(jié)省的習慣，順手把剩下那點也喝干凈了。

    林海瞇起眼睛，面前的大銀幕因為播放完畢，已經(jīng)全都黑下來，卻還微微泛著光，或許她實在太累了，意識逐漸模糊。

    林海睡過去了。

    青年手掌小心翼翼碰了碰林海的臉，一觸及離。

    是溫熱的，細嫩的。

    林邇又嘗試了一次，這次停的時間就久了。甚至還摸了母親除了臉以外其他地方。

    一向冷靜溫和的青年竟然有些顫抖。

    母親沒有太高興的表現(xiàn)，但青年清楚，母親必然是開心的，養(yǎng)大的孩子給予回報，沒有人會不開心。

    以前家里貧窮，母親從來沒有和他們來過電影院。

    但林邇遠遠跟林海在后面，看到過母親和另外兩個女人去過電影——萊恩和扎哈。

    林邇不喜歡那樣，現(xiàn)在他滿足了自己的第一個愿望，青年溫和把母親抱在懷里。林海不矮，一米七六的個子，但在身材高大的青年面前，還是跟娃娃一樣，青年最喜歡這個娃娃。

    青年極度緩慢地移動母親的身體到自己腿上，把手環(huán)過母親柔軟的腹部，拉到自己一邊。

    這個姿勢在外人看來極其親密。

    他舔了舔下唇，神情溫良。埋首在母親頸肩，兩個人如同天鵝交頸。

    “母親會越來越喜愛我，”青年低聲道，被影院暗色籠罩的深邃的眼睛壓抑住那片深綠。他滿足地順從本能親吻母親的脖子，很快就留下一串痕跡?！八齻?nèi)急炔贿^我?！?/br>
    昨晚母親讓人傷心的話猶在耳邊。摧殘青年的理智，他嘴角掛著輕柔的笑。

    “只有母親，我，我們是一家人?！?/br>
    好像做了一個噩夢陰暗黏濕的不適讓林海極度想要醒來，但她眼皮沉重，怎么也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