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節(jié)
西蒙斯議員是代表得州的參議員,他平時工作的地方在得州首府奧斯汀,有什么會議或者選舉的時候就去華府的國會大廈,但是現在,他住在了離著休斯敦不遠的私人住宅里。 史密斯在休斯敦也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先到一步的史密斯直接派車在機場等著高光,等高光一下飛機,立刻接上了他就往西蒙斯的住宅哪里趕。 飛來飛去的確實很累,連續(xù)的奔波讓高光疲憊不堪,但是現在他最關注的,是西蒙斯會怎么面對史密斯呢? 只是想一想,高光就覺得尷尬癥都要犯了。 史密斯是西蒙斯的支持者,一直出資給西蒙斯競選的,然后史密斯還能算得上是西蒙斯的正治盟友,還是西蒙斯的合作者。 就這么密切的關系,西蒙斯說翻臉就翻臉,還是沒留任何余地,直接就要把史密斯一下弄死的那種。 就這關系,西蒙斯是怎么有臉見史密斯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高光跟著史密斯到了西蒙斯的家。 在休斯敦市區(qū)一棟非常不錯的大房子里,對于西蒙斯所擁有的權勢和財富來說,只能算是還過得去,既不是超級莊園,也不是那種豪華大別墅,最多就是在一個非富即貴的社區(qū)里面,有一棟很大的房子。 車停下,史密斯和高光陸續(xù)下車,司機隨即駛離了西蒙斯家門前的道路,而隔著路邊有那么二三十米遠的門廊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白襯衣,系著領帶,耳朵上還帶著一個耳麥的黑人快步走了過來。 黑人站到了路邊,沒有迎接史密斯的意思,他只是看了看史密斯,隨即道:“賓客來訪,兩位,其中一位不在來訪賓客名單上?!?/br> 說完后,那個黑人又深深的看了高光一眼,他應該是聽到了耳機里傳來了什么說話的聲音,隨后立刻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史密斯和高光開始朝著大門走去,高光習慣性的落后了半個身位,而還在沉思中的史密斯在發(fā)現這一點后,馬上放緩了腳步,隨后保持了和高光的平行。 高光馬上就注意到了史密斯這一明顯刻意的行為,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即將到門口的時候,門從里面打開了,一看就是電視上的那種管家站在了門后,做出了恭迎客人的姿態(tài)。 門很寬,完全可以讓兩人同時入內,但是史密斯再次放緩了腳步,他想讓高光先進門。 但高光卻是停了下來,他站到一旁,對著史密斯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于一個華夏人來說,有些東西是骨子里的,不會因身份的改變而改變。 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高光不可能做到全部,但是他至少能做到大部分。 當學生的不可能比老師更厲害,就讓老師對學生執(zhí)弟子禮,當兒女的就算再出息,回家里也不可能自稱老子去。 到高光這里就是別管他現在多厲害,但只要史密斯是他發(fā)跡的伯樂,是他人生路上的關鍵領路人,那他一輩子就得對史密斯客客氣氣,就算他比史密斯厲害一萬倍也得這樣,也必須這樣。 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得意忘形。 就是在史密斯面前保持基本的禮貌,對高光來說,這是基本守則,是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 但是在史密斯看來,這心情可就不一樣了,大不一樣。 所以史密斯在進門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高光一眼,還微微點頭,以示謝意。 這時候不便多說,總之就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兩位這邊請?!?/br> 看著得有六七十歲的管家引路,而史密斯看起來對這里挺熟的,他根本不需要管家引路,看他臉上的神情就能看得出來。 高光現在就怕史密斯憋不住,但他發(fā)現史密斯剛進門的時候還一臉的陰郁,可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tài),把陰郁的表情換成了無奈和屈辱。 這表情的轉換大有講究的。 以史密斯的職業(yè),他的經歷,還有他的出身來說,如果被人拿絞索套到了脖子上還能談笑風生,那西蒙斯才應該對他嚴加提防了,不弄死史密斯,估計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但是一個喜怒形于色,就是憤怒,但是知道自己無力反抗從而屈服的聰明人,這才是史密斯需要的人設。 高光放心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史密斯的表情控制,但是他可以確定,史密斯能活到現在,能從一個雇傭兵混出來,確實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比那些單純只知道賣命換錢的雇傭兵強多了。 史密斯被帶到了客房,中間的位置時留給西蒙斯的,正對面的位置是給主客的,而旁邊相連的幾個沙發(fā)是留給不那么重要的客人的。 史密斯之前來過,他有時坐主客的位置,如果沒有其他的貴賓的話,有時候只能坐一旁的位置,比如他和埃里克一起來的話,但是今天,他卻有些拿捏不準自己該坐在那里了。 要不是有高光,史密斯今天就沒機會來這里,但是高光擺明了很謙讓,如果這時候再謙讓一個主賓的位置,似乎也不太合適。 這時候,高光沒有先落座,他對著史密斯恭恭敬敬的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高光沒有先落座,這是他對史密斯的尊重,但是高光卻站在了主賓位的位置上,這是因為他確實才是對抗西蒙斯的人。 史密斯欣然了,他也釋然了,然后他一屁股坐了下去,隨后才示意請高光落座。 走路去桑拿,該省了省,該花了花。 不對,不是這樣形容的,應該是帶著老子去赴桑拿,該讓了讓,該花了花,但是那些姑娘可知道是誰要刷卡。 兩人坐定,然后幾乎是剛剛坐下,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一個看起來得有六十來歲,身體很健壯的男人走了進來。 倒是沒有穿著睡衣這么夸張,但走進會客室的男人衣著盡顯隨意,他上面穿著一件肥大的套頭衫,腿上是一條牛仔褲,方正的臉上有些發(fā)紅,留著一頭看起來有些可笑的蓬亂發(fā)型,最要命的是,他還留著一捧精心修理,但是卻很可笑的連鬢胡子。 看起來六十來歲,實則已經七十二歲了,西蒙斯議員保養(yǎng)的非常不錯。 “史密斯,史密斯……” 西蒙斯議員走進來了,史密斯先行一步站了起來,而等史密斯站起來之后,高光才慢慢的站了起來。 叫著史密斯的名字,還用手指對著史密斯一直點,但是走到了兩人身前后,西蒙斯議員卻先對著高光伸出了手。 “歡迎來我的家里做客,施密特先生。” 正統(tǒng),嚴肅,刻板,而且很到位的見面寒暄方式。 高光微微低頭,正色道:“很榮幸能來到府上做客,議員閣下?!?/br> 參議員的地位比眾議員高的表現有有好幾個,但最明顯或者直觀的是所有的參議員都可以被稱為閣下,而眾議員只有議長和副議長有資格被稱為閣下。 高光用閣下稱呼西蒙斯,一個很明顯的意味,就是他不想和西蒙斯建立任何私人關系。 西蒙斯點了點頭,他沒有繼續(xù)和高光糾纏,卻是直接轉身看向了史密斯。 聳肩,攤手,一臉的無奈,最后,西蒙斯用手在史密斯胳膊上使勁的拍了一下,然后他一臉埋怨的對著史密斯道:“你怎么不早說有施密特這樣強力的關系呢?你早說就不會發(fā)生那件事了,我就不會因為一些黃金而動心了,那樣自然就不會有現在這局面,現在搞的我們多尷尬,這可都怪你?!?/br> 偽君子,真小人,滿口謊言,或者是用拙劣的借口狡辯,高光想過很多種西蒙斯議員可能會有的表現。 但是高光萬萬沒想到,打死他也想不到,西蒙斯竟然能如此直白,如此厚顏無恥的埋怨史密斯不該隱瞞自己還有其他的厲害關系。 高光只能想到厚顏無恥這個成語,如果用他老家的話來說,應該是說沒臉沒皮的才對。 今天可算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以前西蒙斯議員在史密斯面前應該是帶著面具的,看史密斯瞠目結舌,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就能知道。 如果西蒙斯議員一直是這副模樣,史密斯就算腦子里裝的都是大糞,也不會傻到去抱西蒙斯的大腿吧。 史密斯一時呆住了,而且他發(fā)呆的時間有些太長了。 就這心理素質,還想當議員? 高光不得不在一旁幫忙了,雖然比史密斯更加的震驚,但高光卻是一臉贊同的道:“沒錯,史密斯先生,這個世界就是靠實力說話的,你把自己的實力隱藏的太好,表現出了一副獵物的樣子,難免要讓食rou動物把你當目標了,你說是這樣嗎?議員閣下。” 西蒙斯哈哈一笑,對著高光道:“對,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道理,哈哈哈……” 史密斯張了張嘴,現在的他表情有些不受控制了。 看著兩個一臉笑意,惺惺相惜的一老一少,史密斯張了張嘴,沒能發(fā)出聲音,于是他只能在使勁兒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艱難的道:“對不起,確實都怪我……” 第938章 虛虛實實 在說出對不起的時候,史密斯覺得很屈辱,但是他卻有強烈的解脫感。 解脫感的來由不是終于可以了結這次危機了,也不是終于說出了對不起,而是史密斯在拿一瞬間,終于明白了一件事。 史密斯終于知道他就不是混政壇的那塊料,他就不該在有了幾個錢之后,就妄圖混進議員的行列里。 這政壇,是西蒙斯議員這種人混的,是高光這種人應該混的,但絕不是他史密斯可以混的,他連靠邊看看都是多余。 只是一瞬間史密斯就明白了,就解脫了,就輕松了。 而高光和西蒙斯議員的交鋒卻才剛剛開始。 高光知道自己不是西蒙斯議員的對手。 從經驗,認知高度,還有臉皮上的厚度上,高光都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手,他現在的優(yōu)勢僅僅是西蒙斯還沒有完全摸清他的底細,僅此而已。 僅僅是能在一瞬間的反應上跟住西蒙斯,但是想要和西蒙斯這種收發(fā)自如的超級無敵老油條比,高光還差了至少三十年的歷練。 做人貴有自知之明,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知道有差距,就不要非得等著把短處顯露出來之后再后悔。 要掌握主動。 就在西蒙斯哈哈大笑的時候,高光對著西蒙斯道:“今天來,我是有些冒昧了,但我又不得不來,因為史密斯先生終究不是獵物?!?/br> 把話題引回來,然后顯露出一些年輕人該有的氣勢,但高光不指望能壓制住西蒙斯,他只要把該說的話順利說完就行。 “應該的,怎么能說冒昧呢?!?/br> 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高光隨即伸手互請,然后他不等西蒙斯落座,直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先落座的一定是地位最高的那個,這是常識,而高光現在直接坐下去,要么就是缺乏常識,不懂規(guī)矩,要么就是他習慣了居于高位,或者說他自認為比西蒙斯的地位更高。 至于是那種情況,這個就讓西蒙斯去猜吧。 果然,當西蒙斯轉身坐下的時候,卻發(fā)現高光已經坐定,他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但坐下的位置卻是稍微靠前了那么一些,以至于他還需要往后再稍微挪一下屁股,才能讓自己處在最舒服的位置上。 到了西蒙斯這個位置上,要觀察的就不是他的面部表情了,而是他的一舉一動,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 高光剛學來也沒多久,就是來時飛機上奧托緊急教他的,也算是這老渣男教了高光一點真有用的東西。 西蒙斯依然掌握著話語權和主動權。 “我接到了幾個電話,有幾個電話呢,確實是我沒想到的。” 西蒙斯依然大大咧咧的,如果只看外表,很容易將他和得州那些最常見的紅脖子聯(lián)系到一起,認為他也是那種粗豪,直率,魯莽,固執(zhí),但是又很熱心且樂觀的紅脖子。 但這都是假象,徹徹底底的假象。 伸手在可笑的胡子上摸了兩把,然后西蒙斯對著高光笑道:“施密特先生的名字我也聽說過,給我的印象呢,簡單說吧,我感覺和史密斯應該是一樣的,但是見了面才發(fā)現,你和史密斯可不一樣。” 這意思就是西蒙斯對高管調查過了,看上去就和史密斯一樣,也是pmc這個行業(yè)里的,但是在接到幾個電話后,西蒙斯就不這樣想了,他確認高光的背景比史密斯高了不止一層。 翻譯過來就是這樣,很簡單,不是多么復雜,因為美國人的含蓄也就到這個程度了,相對來說還是容易理解的。 高光的回應是微笑,然后他一臉平靜的道:“一個偶然的巧合吧,我發(fā)展了一些其他的產業(yè),但也是幫別人做事,史密斯先生是當大老板的,我怎么能和史密斯先生比呢。” 意思就是我在很多行業(yè)都有插手,不過我是替大佬工作,我就是個擺在臺前的白手套,怎么能和史密斯這種自己當老板的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