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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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與玻璃杯很輕地碰撞彼此,清脆的一聲,碎冰浮動。 放下杯子時,那只修長的手上,指骨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卻很久沒退。 刮擦一聲,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上磨出聲響,向斐然毫無預(yù)兆地起身,低聲:“出去一下。” 聲音和面容都很平靜,背影卻倉促,似乎迫不及待。 出門了才發(fā)現(xiàn)沒帶煙,煙癮犯得厲害,問旁邊人要了一根。出了國,旅游的留學(xué)的移居的打黑工的,陌生人之間天然有一層膚色與文化的紐帶,舉手之勞能幫便幫。 “哥們兒,”遞給他煙的是個北方人,斜眼,“年紀(jì)輕輕,手抖這么厲害?” 向斐然接過他遞過來的白色煙管,不可思議,居然是一支蓮花,即使在國內(nèi)也少見的,他莫名記住了。 在法拉盛的日暮晚風(fēng)中,在閩南話粵語和普通話中,有一個北方口音的陌生人遞給了他一支蓮花。 指尖在煙管上掐出了一個白色的月牙印,陌生人睇到了,笑問一聲:“還抽不抽了?” 他火機(jī)遞出半天了。 向斐然接過,指尖在街燈下顯得蒼白。 他攏手點(diǎn)煙,抿了一口,黑色單衣下的胸膛深深起伏。 和心愛的人走進(jìn)婚姻殿堂,組建一個家,生兒育女,用漫長的余生豐滿彼此的余生。 在二十五歲之前。 方隨寧的話在耳邊清晰地回響,后來失去聲音了,似乎只剩下了方隨寧的嘴巴在一張一合,正如剛剛在餐桌—— 剛剛在餐桌,他也曾那么短暫地失去過聽覺和聲音。 事情和最開始相比并沒有任何不同,他一早就知道她會和別人結(jié)婚,自己也不會跟任何一個人走進(jìn)婚姻殿堂。但知道她的理想有關(guān)婚姻后,忽然對未來產(chǎn)生了深刻的恐懼。 仿佛看到她很好的一生了。 這畫面和當(dāng)時在伍家里想象的她和伍柏延的那場人生電影不同。 那時候也許是舉案齊眉,現(xiàn)在這畫面里添進(jìn)她的愛了。 聯(lián)姻也可以誕生愛情。 向斐然很長時間沒有撣煙灰,安靜垂著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自嘲的。 不要小看她愛任何人的決心。她能愛別人,度過一生。 一支煙的功夫很短,等風(fēng)散了散煙味后,他才返身回去。 再聊起女朋友時,方隨寧明顯感到他的興致不那么高,問起異地戀打算怎么辦時,向斐然說:“順其自然。” “喲?!狈诫S寧一晚上盡捅刀子了,“不是怕被別人搶走嗎?順其自然肯定涼了?!?/br> 向斐然停下動作,安靜看她數(shù)秒,目光沉如深潭:“說點(diǎn)好的?!?/br> “百年好合呢?” 太好了,好到背棄她的理想,不可以。 向斐然想了想:“就祝,四年好合吧?!?/br> “?。俊狈诫S寧覺得他有病。 沒見過給自己戀愛卡ddl的。 商明寶兩手的拄在卡座邊沿,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他:“為什么是四年?” 火關(guān)了,鍋底不再冒泡,白色的霧氣也冷了,在彼此的眼前消散開。 向斐然與她視線對上,手指神經(jīng)不受控地蜷了一下,目光的底色卻沉靜溫柔。 “要留一年給她找新的心愛的人。” 商明寶猝不及防,愕然的神情定在臉上,瞥過視線時,她斂下的睫毛將瞳孔上的水霧也一并斂了。 吃完晚飯,方隨寧還想排隊(duì)去吃一家據(jù)說很正宗的糖水,但隊(duì)伍好漫長,狹窄的店面內(nèi)人滿為患,取餐靠阿姨吼,真讓人有身臨國內(nèi)之感。但方隨寧說出這句玩笑話后,沒人回應(yīng)。 看到商明寶低頭坐在粉色塑料凳上,因?yàn)榕c夜市如此格格不入,因而顯得孤零零的,方隨寧跳著走過去,有些不解地關(guān)心:“怎么啦?怎么突然情緒就不太高?” 商明寶抬起頭,沒頭沒尾地說:“剛剛cheers的時候,我們杯子里裝的是可樂。” 沒有人懂,但方隨寧還是“嗯”了一聲,肯定了她。 商明寶更高地仰起臉,沐浴在糖水店的檐燈下,執(zhí)著地、略微帶著笑意地問,“所以,不會實(shí)現(xiàn)的吧?” 因?yàn)楦杀脑挘蔷撇艜行ЯΑ?/br> 那個二十五歲的理想,她不想要了。 “我不想那么快了?!鄙堂鲗氄J(rèn)真的,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給上一個心愛的人留多一點(diǎn)時間,也是可以的吧?!?/br> 從心臟猝不及防躥起的一股遽痛,瞬間麻痹了向斐然的全身。 第69章 打車回去時, 車內(nèi)靜默彌漫。華裔出租車司機(jī)原本熱情非凡,有許多嗑要嘮,但起了幾回頭后, 發(fā)現(xiàn)這趟載的原來是一車子的鋸嘴葫蘆, 索性放起勁歌金曲來。 方隨寧抱著包坐在后座,脖子跟肩膀都縮僵了,眼睛瞪瞪像銅鈴,cpu一直在過載,頭頂冒煙。 反正糖水是沒吃上, 商明寶說完那句話后,方隨寧腦子里的小太陽花加載半圈, 叭唧一聲, 剛從火鍋店買的麻醬和羊rou卷都掉在了地上。 商明寶還想滿混過去, 吃力且生硬地找補(b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剛剛聽斐然哥哥和他女朋友, 有點(diǎn)觸景生情——” 話沒說完,被向斐然抬臂一攬,歪著栽進(jìn)他懷里。 他寬大的手捂住了她半張臉, “別說了?!?/br> 面對著呆滯在當(dāng)場的方隨寧,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就是你看到的這樣?!?/br> 商明寶滿面通紅, 從自己的傷感中一秒抽離了出來,語無倫次:“隨寧,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 今天本來……我……” 向斐然的語言功能比她正常,清晰地說:“本來今天要告訴你的, 但她高估了自己?!?/br> “不不不,”方隨寧也開始語無倫次, 也罕見地臉紅起來,“是我的錯,是我說的話讓babe壓力太大了……” “沒有沒有!”商明寶擺手,“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 “沒有沒有!”方隨寧擺手加搖頭:“你是怕我接受不了我知道,我知道……” 中文在法拉盛可不是什么加密通話,一時間,等位無聊的路人紛紛都往這邊投來目光。向斐然當(dāng)機(jī)立斷打了一臺車,將兩人推到車邊:“先回去,糖水改天再補(bǔ)。” 上車又費(fèi)了一番功夫。 方隨寧往旁邊躲:“你們兩個坐后面。” 向斐然拉開車門:“我坐副駕駛?!?/br> 商明寶退后一步:“你們兄妹兩個坐……” 司機(jī):“誰坐都行!” 上了車,剛剛還彼此推讓的三人直接上演了快半小時的啞劇。 方隨寧抱著包雙膝屏攏宛如小學(xué)生,背上的冷汗就沒停過。 shit! 她當(dāng)了一晚上的小丑! 直到開上橋了,商明寶才叫了方隨寧一小聲,說:“對不起……” 方隨寧又是那番自省說辭:“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才要說對不起?!?/br> 太客氣了,客氣得讓彼此遠(yuǎn)了。 商明寶一時間不再說得出什么,方隨寧從包里掏出手機(jī),很認(rèn)真地刷了起來。 曼哈頓的金碧輝煌隔江傾覆在車窗玻璃前,讓方隨寧暈眩。ig的圖片在眼底瀑布般往下滑,腦子里卻一團(tuán)亂,一會想,難怪斐然哥哥只關(guān)注了商明寶一個人,我是笨蛋;一會又想 ,今晚上我是小丑;一會想什么時候搞上的啊,怎么一點(diǎn)征兆都沒有;一會又想,今晚上我是小丑;一會想,商明寶知道他是不婚主義嗎?一會又想,我他媽是小丑…… 向斐然降下車窗,讓東河上的風(fēng)灌入進(jìn)來,吹散沉悶。繼而打開手機(jī),給商明寶發(fā)了條信息:「我來處理」 計程車先去了上東區(qū)。 向斐然下車送她:“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我保證明天你們會跟以前一樣?!?/br> 商明寶心中塞滿自責(zé):“應(yīng)該我來說,今天本來會好好的,是我——” 向斐然揉了揉她臉:“跟你沒關(guān)系,隨寧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現(xiàn)在她不知道怎么面對你,給她點(diǎn)時間?!?/br> 商明寶只好回到車窗邊,彎下腰:“隨寧,那我先走了?!弊隽藗€電話的手勢:“到家告訴我?!?/br> 方隨寧點(diǎn)點(diǎn)頭,匆匆抬頭,對窗外氣派豪奢的五層高別墅視若無睹。 再上車時,向斐然坐上了后座,給司機(jī)報了一家雞尾酒吧地址。 方隨寧汗?jié)竦恼菩奈婺槪脝实溃骸澳銈儍蓚€干嘛都瞞著我啊,我今天還跟babe說,我估計跟你女朋友合不來。” 向斐然:“……” 方隨寧喃喃:“怪不得她打退堂鼓了……” 向斐然被她氣笑:“那現(xiàn)在合得來了嗎?” 方隨寧垂頭喪氣:“現(xiàn)在不是合不合得來的問題,是好尷尬啊?!?/br> “尷尬什么?” “我把她當(dāng)好朋友的……” “難道以后不能當(dāng)了?” “也不是……”方隨寧捋了會兒,“你別試圖跟我進(jìn)行你那套邏輯推導(dǎo),這個事情超出邏輯,全是情緒?!?/br> 到了雞尾酒吧,一口氣喝完一杯馬天尼后,她情緒總算稍緩,第一句就直問核心:“她知道你是不婚主義嗎?” 向斐然指尖壓著杯墊,“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會騙她,但是這個事情就很怪?!狈诫S寧托著腮,“她之前沒跟你聊過婚姻觀?” 夏令營那陣子,她們每晚睡覺前除了聊明星便是聊愛情,東拉西扯,漫無邊際中的充滿了少女懷春向往。 方隨寧一直記得她講的小時候想嫁給叮當(dāng)貓的故事,尤其被她mama那句“但是小叮當(dāng)心里還有大雄,不是一心一意對你”給逗得樂不可支,從那時候她就知道,這姑娘真是被愛滋養(yǎng)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