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虛而入 第85節(jié)
程敟每年在家呆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在家里呆著明明應(yīng)該是愜意的,但因為昨天駱姣打的那通電話,她總是神思恍惚的。 這天老太太沒有再去玩牌,幾代人在家里做起了糕點來,做桂花糕,做綠豆糕。桂花是在節(jié)前摘回來曬干的,一股子濃郁的香味兒。 佟姨手巧,所有食材都是自己手工做的,磨糯米粉綠豆粉,清早起來就忙得團團轉(zhuǎn)。小家伙最是喜歡幫忙,邁著兩條小短腿也跟著跑個不停。 程敟也在一旁幫著忙,看著小家伙小小的身影轉(zhuǎn)呀轉(zhuǎn),不由得想起了小的時候來。那時候,她和寒雨最盼著的就是過節(jié)了,端午節(jié)包粽子,中秋節(jié)蒸糕,做各種小糕點,重陽節(jié)做糍粑,過年時做湯圓…… 兩家離隔壁挨著,有什么新鮮的吃食總是第一時間分享,更別提做這些了。每每到這樣的日子,她和寒雨兩人都會早早的就起來,懶覺也不睡了,就圍著佟姨轉(zhuǎn),在吃食做好時爭取吃上第一口。 她不知不覺的就走了神,直到小家伙叫她她才回過神來,目光里的悲愴來不及收回,見佟姨看過來,她趕緊的低下了頭。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她沒有再往酒店里去。倒是去了一趟寒雨的墓地,帶了佟姨做的綠豆糕和桂花糕,這些都是她以前喜歡喜歡吃的。 程敟在墓地呆了一個下午,近天黑才返回。 七天的假期過得很快,臨離別時小家伙念念不舍的問程敟什么時候回來。她心酸不已,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告訴小家伙她有空就回來。 邵洵一直在酒店,回去她是同他一起的。但比起來時,她的情緒低落了許多,幾乎沒怎么說話,一直側(cè)頭看著車窗外。 返程的高速和來時一樣堵,車子到服務(wù)區(qū)后邵洵下車,買了幾瓶水回來,擰開一瓶遞給程敟。 程敟回過神來,低低的說了句謝謝,好歹還是打起了精神來。 這一晚回到濟城時已經(jīng)九點多了,邵洵沒有再上樓,將她送到樓下便離開。 程敟回到家中,幾天不在,家里已經(jīng)一股子灰塵的味道。明兒起就要上班,她放下行李便開始做起了大掃除來。 十點多收拾完正準備洗漱休息,門就被敲響了。她以為是邵洵去而復(fù)返,打開門,外邊兒站著的卻是徐晨,她笑嘻嘻的揚了揚手中拎著的袋子,說:“回家?guī)淼奶禺a(chǎn),給你嘗嘗?!?/br> 程敟讓到了一邊兒讓她進門,給她拿了拖鞋。 徐晨換上后往里走,她則是去給她倒水。上次后兩人就沒再聯(lián)系過,陡然間她一時竟找不到可說的。 倒是徐晨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問道:“那天你生我氣了?” 就算是當時生氣,她的氣性也沒那么大,這下?lián)u搖頭,說了句沒有。 徐晨半真半假的說:“那么久也不見你蹤影,我還以為你打算和我絕交了呢。這段時間都在忙什么?” “工作,除了工作還能忙什么。節(jié)前一直都在加班,沒空過?!背虜セ卮?。 徐晨嘆了口氣,說:“我也一樣,國慶假期還是我強烈要求老戴才批準的?!?/br> 大概是那天的事兒還心存芥,兩人好像沒有了以往的親密。徐晨也沒有多呆,略坐了片刻后說明天要上班,讓她早點兒休息便走了。 隔天上班,自然是忙得團團轉(zhuǎn)。邵氏的新項目等待批復(fù),偏偏約了幾次領(lǐng)導(dǎo)對方都避而不見,邵馳親自出馬也無濟于事。辦公室里氣氛凝重,程敟進進出出連大氣也不敢出。 到了下班時分,辦公室里的邵馳不走,今天的事兒雖是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也沒敢走,就在位置上坐著。 九點一刻,邵馳才從辦公室里出來。程敟見著他趕緊的站了起來,叫了一聲邵總。 見她還沒走邵馳并不驚訝,對此大概還算是滿意,溫和的讓她早點兒下班。 接下來的幾天里,公司里的氣氛都有些緊張。倒是邵洵那邊傳來了好消息,她在銷售部時邵洵要求拿下的那家公司他們中了標,整個銷售部乃至整個公司都喜氣洋洋的,除了程敟所在的樓上。 不知道是因為手頭的事兒不順還是因為邵洵那邊中了標的緣故,邵馳在辦公室里大發(fā)雷霆,還砸了東西。程敟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等著人離開才進去收拾干凈。 那位領(lǐng)導(dǎo)一直避而不見,邵馳只得退而求其次,請了二把手吃飯。程敟按照他的要求備了禮,只等著飯局結(jié)束后不知不覺的送出去。 程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多少有些緊張,倒是隨行的另一位馬助理安慰她,讓她放輕松點兒。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事,對方就算是拒絕,也不會鬧出難堪來。 第219章 刻薄 萬幸的是禮物最終還是順順利利的送了出去,只是對方拒絕了接下來的活動。飯局散了后送走對方,邵馳明顯的也松了口氣兒,心情還算不錯,吩咐了馬秘書多和這位聯(lián)絡(luò),一行人才往外走。 才剛下了樓,程敟就遇到了熟人。余桐好像也在這兒應(yīng)酬,一身職業(yè)裝,小產(chǎn)后不知道是身體沒有恢復(fù)好還是怎么的,她的臉色略顯蒼白。她大概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到程敟,有些詫異,看了看走在前頭邵馳,想上來打招呼的,但最終還是止住了腳步。 程敟對她這樣子也有些詫異,正常情況下,她是該視她為無物的,沒想到今兒竟還打算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但現(xiàn)在是和領(lǐng)導(dǎo)一起,程敟自然是不能過去同她打招呼的,只略略的沖著她點點頭便收回了視線來。 但大概是今兒心情極好的緣故,邵馳竟然停下了腳步來,往余桐那邊看了一眼,看向了程敟,問道:“小程,那位小姐找你的?” 程敟還沒說話,余桐就快步的上前來,拿出了名片,恭恭敬敬的說道:“邵總您好,我是余桐。”她滿面笑容,看了程敟一眼,說:“我找程敟有點兒事?!?/br> 邵馳把她的名片拿在手里看著,隨手遞給了一旁的馬助理,微笑著對程敟說道:“你去處理吧,待會兒直接回家?!?/br> 余桐趕緊的向他道謝,他微笑著讓不用客氣,親和的讓兩人回家注意安全,然后帶著一行人走了。 余桐說是來找程敟的,但卻一直看著邵馳的身影,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人走出門口了,才收回了視線來。 兩人在這兒本就是碰巧遇見,她剛才是說了謊。程敟不知道說些什么,于是等著她先開口。 余桐說了謊略略的顯得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瞬,問道:“你在這位邵總的身邊工作?” 她一向厭惡程敟,以前自然也從沒關(guān)心過她在哪兒工作。 程敟點點頭,應(yīng)了一句是。她是想問她有什么事的,但還沒開口,余桐就咬唇開口說道:“對不起,那幾天我心情不好,你去照顧我我還向你發(fā)了脾氣……” 今兒還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要是真有心道歉,就不會等到現(xiàn)在了,這都那么久過去了。 程敟知道她言不由衷,打斷了她的話,說:“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余桐尷尬的笑笑,說:“是,但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程敟不欲再繼續(xù)這話題,一個討厭你的人突然對你殷勤起來,任誰都會覺得別扭,她轉(zhuǎn)移開了話題,問道:“嫂子你有什么事嗎?” 余桐不知道怎么又走起神來,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說道:“沒什么事,就是看到你想打個招呼?!彼f到這兒頓了頓,看了看時間,擠出了笑容來,說:“今兒也不早了,你早點兒回去休息。周末你到家里吃飯吧,算我向你賠罪。” 她一副誠懇的樣子,程敟想也不想的就拒絕,說:“不用了嫂子,不是什么事,你不用放在心上?!?/br> “不不,你一定要來?!彼袷桥鲁虜ピ倬芙^,趕緊的又說道:“到時候我讓你師兄給你打電話,我先走了?!?/br> 說完踩著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走了。 她這殷勤弄得程敟莫名其妙,直到上車也沒想清是怎么回事。 周五晚上,梁崢果然打來電話,讓她明天去他家里吃飯。余桐顯然沒同他說實話,他說謝謝她上次的幫忙,讓她到家里吃頓便飯。又說大家都挺久沒有聚了,他還打電話請了老駱駱姣他們,讓她明天早點兒過去。 結(jié)婚后工作忙又有了自己的小家,每每他想向以前一樣大家一起聚聚,余桐都會找出各種理由來讓他放棄。現(xiàn)在突然提出讓大家來家里吃飯,他自然是高興的,馬上便給程敟打了電話。 程敟能拒絕余桐,卻拒絕不了梁崢,到底還是應(yīng)了下來。 她自然不會空手過去,拎了好些東西。她過去時老駱他們還沒到,梁崢和余桐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開了,她提出要幫忙,卻被余桐拒絕了,說她是客人,怎么能讓她動手。 這頓飯十分豐盛,琳瑯滿目的擺了整整一桌。陳箐對余桐的手藝贊不絕口,讓駱姣跟著好好學(xué)學(xué)。 大概是在父母身邊,今兒的駱姣乖乖巧巧的,聽到這話撇了撇嘴,說:“您老就別勉強我了,像嫂子那么能干的人有幾個?” 桌上梁崢陪著老駱喝酒,陳箐則是讓余桐同她說說都有些什么劃算的理財產(chǎn)品。程敟和駱姣吃完飯,也插不上嘴,索性到陽臺上躲清凈去了。 梁崢的這套房子位置極好,推開窗戶便能看到不遠處清澈蔚藍的人工湖泊。駱姣顯然無心欣賞景色,倚在藤椅上看著和樂融融的西圖瀾婭餐廳那邊,唇角勾起了些譏諷來,說道:“咱們這位嫂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今兒肯請我們吃飯,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余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一直都防著她們倆,對她們帶著莫名的敵意,不愿意梁崢同她們有過多接觸。不過她對她老媽老爸倒是有一套手段,她老媽被她忽悠得團團轉(zhuǎn),介紹了不少姐妹去她那兒買理財產(chǎn)品,每每帶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回家,還夸她大方會處事。 她現(xiàn)在說話還真是越來越刻薄,余桐再怎么不對,看在梁師兄的份兒上,她也不該那么說。程敟不贊同的看了她一眼,她嘿嘿的笑了起來,露出小女兒的情態(tài)來,拉著她的手臂撒嬌,說道:“我只是偷偷和你抱怨嘛,再說我說的也沒錯。她完全就是一兩面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她哼了一聲,語氣里帶著鄙夷和不屑。 她這臉變得是越來越快了,簡直就是切換自如。 程敟不愿意多事,沒有和她說她應(yīng)酬遇到余桐的事兒。她知道余桐請吃飯肯定是和那天有關(guān),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兩人一時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第220章 聯(lián)姻 程敟未在梁崢家里呆多久便被一通電話召回公司加班,約在周一的客戶突然提前到來,邵馳吩咐她往機場去接機,訂好地兒,晚上他親自給客戶接風(fēng)洗塵。 她對加班早已習(xí)以為常,今兒這通電話來德及時,她甚至還隱隱的松了口氣兒。 這一下午都在忙碌中渡過,傍晚時她回公司取合同,摁了電梯便看樓層數(shù)發(fā)著呆。電梯門打開,她正要走進去,抬頭就見邵洵站在里邊兒。 從過節(jié)回來,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了。中了標,他這段時間忙碌異常,而邵馳這邊的項目進展不順,她同樣也忙得不可開交。 陡然見到他她不由得愣了愣,隨即客氣的叫了一聲邵總,這才進了電梯。在小縣城時兩人的相處要隨意許多,而回到公司,又被打回了原形,疏離了不少。 邵洵倒不似她那么正經(jīng),睨了她一眼,問道:“不是周末嗎?怎么突然加班了?” “有客戶突然改變行程過來,需要接待?!背虜セ卮稹?/br> 兩人這一問一答中規(guī)中矩的,邵洵看著她沒有說話,待到電梯快要到樓下時,他才開口問道:“晚上什么時候結(jié)束?” 才剛拿下了一大單,他看起來輕松又隨意,西裝搭在臂彎間,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扣子解開了一粒,松松散散的。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程敟沒去看他,也知道這人是什么意思,耳根微微的有些發(fā)熱,正好電梯停下,她丟下了一句不知道就匆匆的出了電梯。 晚上應(yīng)酬完已經(jīng)是十一點多了,接下來還有別的活動,邵馳安排了另一位副總陪同,她得以解脫。 那人晚上問了那一句,她原本以為他會過來的,但回到家中,卻并不見他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里竟微微的有些失落。她不愿意自己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洗澡過后就重重的倒在床上。 雖是喝了不少酒,但這會兒不知道怎么睡不著,她拿了手機出來,上邊兒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周馳莘打來的。她一直在忙,沒有聽見也沒有注意到。這會兒已經(jīng)晚了,她沒有再回電話,打算明天再說。 她拿著手機走起了神來,本是想給邵洵打電話問他在哪兒的,但最終也沒有打,將手機丟在一旁,閉上了眼睛。 邵氏這段時間是喜上加喜,周一上班,同事們就開始八卦起了邵安平馬上要同戚小姐訂婚的消息來。據(jù)說就在周五,邵家那么久以來終于又有喜事,但這次卻十分低調(diào),甚至不允許媒體到場。 邵安平訂婚,其實早在上半年就開始傳了,但后來一直都未再聽到任何消息,中間想必也經(jīng)歷了不少波折。兩家聯(lián)姻,涉及廣,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大家議論完了邵安平,又照例的議論起了其他幾位公子來。有人說邵安平訂婚后,好事將近的應(yīng)該就是邵洵了,最近有人看到他同豐源的大小姐沈君約會,兩家公司本就有合作,現(xiàn)在兩人還走得那么近,肯定是有那意思,不然避嫌還來不及。 程敟本沒有特意的去聽八卦,陡然聽了那么一耳朵,心里竟然十分平靜,像是早已知道會有那么一天似的。 她仍舊默不作聲的整理著文件,另幾位同事又探討起了沈家的家世來,和戚家相比要差了一截,邵二公子如果真要同這位沈小姐在一起,以后的助力就要小了。只看江山美人,邵二公子要怎么選了。 幾人議論紛紛,程敟沒有再聽下去,拿著杯子往茶水間去沖咖啡去了。 邵安平訂婚的消息倒是真的,周五時有人送來幾大箱喜糖,讓給各辦公室發(fā)下去。這樣的場合,邵家的幾位肯定都是要出現(xiàn)的,邵馳讓程敟推了四點以后的所有行程。 程敟照辦。 邵馳要早走,這也意味著今天她今天也許可以早點兒下班。她的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氣兒。 中午時,她竟然接到了余桐打來的電話。程敟是詫異的,沒有和同事們一起下樓吃飯,返回了辦公室里。 余桐在電話那端不太自在的同程敟寒暄了幾句家常,很快進入了主題,問道:“我們銀行最近安排有任務(wù),你能不能安排我見一下你們邵總?” 她還真是高看她了,邵馳的行程那么緊,見誰不見誰豈是她能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