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蠢啊……”

    齊夫人一瞬像是被掐住了咽喉，她無聲地看著齊越幾秒，唇哆嗦著，最后才從嗓子里擠出一聲嗚咽。

    “齊越，你——”

    齊越將筆桿豎直，停在她唇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筆尖的顏料凝出飽滿的水滴，重重往下墜落，落在她粉色的衣襟上，化成抹不去的污漬。

    “回去繼續(xù)你的夫人游戲吧……”他臉上笑意盡收，此時此刻，就像是面對厭倦的玩具，那雙煙灰色的眼眸頭一次展現(xiàn)它的森冷?！俺梦椰F(xiàn)在還能容忍你的存在。”

    他的目光越過她，落向拐角盡頭后半遮半掩的那個身影，又如往常那般，微微一笑，唇角無辜地翹著，“現(xiàn)在，我要見下一位客人了?！?/br>
    齊夫人看著面前笑容柔和的青年，鴉黑的長發(fā)乖順地自他臉側(cè)垂下，但她卻感到一股浸到骨子里的冷意。

    她又哆嗦了一下，倉皇后退幾步，險些跌坐到地上，隨后慌不擇路地逃離了現(xiàn)場。

    ……夲伩首髮站：p o 1 8. as ia

    陳蕊躲在拐角后，偷窺著那邊的動靜，腦海里回播著江雁昨天帶她看的某電視演戲節(jié)目，心里自發(fā)地為眼前上演的畫面配著音。

    ——齊夫人握住了那人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齊夫人：你來摸摸我的臉，好不好摸？

    ——那人掙脫開自己的手，抹在齊夫人衣服上。

    那人：嗐，快放開我！被人看見可說不清了！

    ——那人站起身，隔得有點遠，看不清楚，好像是個長發(fā)美男，拿畫筆抵在齊夫人臉上。

    那人：也不瞧瞧你長什么樣，居然敢肖想我？

    ——齊夫人跑開了。

    ……咦？

    陳蕊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擅自在心里配著音的那人，居然在齊夫人走后朝她的方向邁步走過來了。

    她的思維運轉(zhuǎn)得很是遲鈍，像是生了銹的齒輪，在她意識到“她發(fā)現(xiàn)那人走過來”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快走到她面前了。

    她心里難得生出些偷窺被抓到的羞來——盡管一開始她只是想找個人問路——下意識扭頭就想跑開。

    然后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她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怯怯地回頭看去——

    在湖光瀲滟間，在樹影斑駁里，那人俯下頭，鴉黑的發(fā)絲似乎拂過了她的臉頰，眼角一點淚痣紅得出奇，唯有煙灰色的眼珠像是烙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他露出純善的笑容，陽光勾勒在他的白袍上，將上面金絲鉤織的紋路映照得閃閃發(fā)亮?！澳闶恰业模磕闶敲月妨嗣?？”

    他臉上的表情圣潔無比，就像是，他只是順手想為人指點迷津。

    陳蕊眼珠微微瞪大，她另一只沒被鉗制住的手垂在身側(cè)，手掌合攏又張開，她感到空氣里都是那股甜美的、芬芳的粉色味道了。

    “余……”她看著他，露出個癡癡的笑來。

    “什么？”

    齊越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但少女只是看著他傻笑。沒有等到回復(fù)，他嘴角的笑微微冷了冷。

    “你……”他話語未竟，卻被一股蠻力突然沖撞，他被迫撞上了身后圍欄的長柱才止住腳步。

    他臉上的笑維持不住了，眼里真真切切帶上了慍意。“你做什么？”

    陳蕊跟著往前一步，擠進他的懷里。齊越薄怒，他剛想將這野蠻粗人推開，就忍不住發(fā)出吃痛的聲音——

    原來是陳蕊拽住了他的長發(fā)，用力地拽著，像是要將他的頭皮都扯下來似的。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陳蕊仰著素白的小臉，唇邊咧出癡迷的笑容，頰邊梨渦若隱若現(xiàn)。

    她嗓音清甜，“抓到啦——金色的魚！”

    齊越大怒，抬手就準(zhǔn)備給眼前這個腦子不太好的少女一個巴掌。

    ……卻陡然睜大了眼。

    少女拽著他的頭發(fā)，踮起了腳尖，在他的唇角印下了一個帶著酒精甜味的吻，她嬌小的臉上爬滿了迷醉的快樂。

    他剛揮出去，本來準(zhǔn)備扇上少女臉頰的手，硬生生改了方向——他用力將少女掃開推至一旁。

    但，他們身后是欄桿，欄桿下面是潭水。

    沒防備齊越這一推，陳蕊直接一個栽倒，身子越過欄桿墜了下去，而她手里還緊緊扯著齊越的發(fā)，連帶著齊越也墜了下去。

    “撲通——”

    “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