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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認的白月光是黑心蓮 第26節(jié)

    河底冰冷,沒有一絲光。

    水流壓過胸腔時?,仿佛身體的每一絲力氣都被沖走,可神智卻還清醒著。

    于?是只能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墜落,無能為力。

    就如同今日,她只能雙手麻木地勾著韁繩,任冷風(fēng)拍過自己的背脊,依舊無能為力。

    好在,宋隨又來了。

    日光溫暖,是淡金色的。

    他的手心也聚了光,梁雁伸手覆上去。

    她那亂糟糟的心跳聲?,好似也跟著頓了一拍。

    宋隨半松著韁繩,拉起梁雁的右手。

    她被這力道帶著一躍而起,腰側(cè)微緊,緊接著便穩(wěn)穩(wěn)落在了宋隨的馬背上。

    他復(fù)而繼續(xù)拉起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于?是她便被虛虛地攏在他懷里。

    身下的馬匹邁著蹄子緩行,那節(jié)律雖慢,卻仍舊不可避免地帶著她單薄的身子前后擺動。

    “不會騎馬,來什么馬場?”

    他看?著梁雁頭上隨著馬蹄上下顫動的珠花,聲?音帶上幾分嫌棄。

    她此時?還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里,倒是沒注意他的陰陽怪氣,只半側(cè)過臉弱弱地回?了句:“也沒有誰生來就是會騎馬的?!?/br>
    她本來就生的白,此時?半張臉迎著日光,大概是因?為受了驚嚇,看?著倒是沒了平日里的好氣色,更?顯蒼白易碎。

    不知是否是錯覺,總感覺她眼尾泛著紅,好似哭了一場,卻又沒見著眼淚。

    也是,她這般不穩(wěn)沉的性?子,碰上這樣的事,哭個鼻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只是可惜沒叫他瞧見。

    宋隨空出一只手來,按著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腦袋硬生生轉(zhuǎn)了過去,淡聲?道:“看?路。”

    梁雁下意識反駁道:“我又不騎馬,為什么要我看?路?”

    話音才落,空置在馬背上的手心被塞進來一條韁繩。

    她疑惑地回?頭,宋隨垂眸掃她一眼:“現(xiàn)在你騎。”

    一如既往地寡言。

    可怕的是,她竟?jié)u漸有些習(xí)慣。

    她覆手抓穩(wěn)韁繩,聲?音里帶著笑意:“我知道了,你其實是想教我,但是不好意思說。”

    他真是懶得與她搭話,冷嗤一聲?:“韁繩都沒握對,難怪那馬不聽你使喚?!?/br>
    馬匹雖是謝天佑嚇跑的,但梁雁的確是不會騎馬。

    此時?也沒給自己找理由,反倒算得上幾分虛心求教,“那宋大哥,這韁繩我該如何握?”

    宋隨每次從?她嘴里聽到這三?個字,臉色都不太好看?。

    幾次三?番想叫她改了稱呼,可若是這么刻意提出來,倒是顯得他十分在意。

    那便更?奇怪了。

    于?是每每聽她這么喊時?,他只能閉眼蒙心,假裝自己沒有聽見。

    可這會在馬背上,兩人?靠得這般近。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聽得實實在在,真真切切。

    那句甜軟的‘宋大哥’,落在耳邊,像是撒嬌一般。

    他微不可聞地皺眉,稍往后仰了仰。

    接著放緩了馬速,將左右韁繩扯開,握著梁雁的手套了上去。

    “韁繩自無名指和小?指間自下而上穿出,握于?拳心”,他仿若例行公事一般生硬地擺弄著她的手,“拇指輕壓于?上?!?/br>
    可日光落在他背后,卻分明可見他雙耳透著光,泛起薄紅。

    今日明明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大可以拉著她快馬加鞭出了林子,將她送出去。

    而不是昏了頭一般,在這兒陪她一塊騎馬。

    他暗自壓下心里那一股子別扭的異樣,與梁雁一塊趕著馬往外走。

    回?去的這一段路,因?著是梁雁握著韁繩在駕馬,所以慢了許多。

    她倒也得了幾分趣,全然忘了方才自己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模樣,拉著韁繩有模有樣地騎起馬來。

    她這般不記事兒的性?子,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臨近密林的出口?處,梁雁瞧見那里擺了幾塊石頭擋著。

    原是馬場的人?堆置在那里防著人?不小?心闖入的。

    只是梁雁方才被那瘋馬帶著,路過這石塊時?,似乎是直接被它翻越了過去。

    她這才遠遠瞧見,想著憑自己的馬術(shù),現(xiàn)下定然是翻不過了,于?是用手肘往后懟了懟,“宋大哥,前面有障物,要不還是你來騎吧?!?/br>
    他看?了那石塊一眼,七七八八地堆在一處,若是直接這么沖上去,定會弄得人?仰馬翻。

    但便是如此,他也沒去接她的韁繩,反而好整以暇地看?向梁雁,緩緩道:“自己想辦法?!?/br>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總覺得從?他的聲?音里隱隱聽出了些類似興奮,或是像看?好戲一般的姿態(tài)。

    可明明他們倆在一匹馬上啊。

    她雖早就知道,如今的宋隨與從?前大不相同,不溫柔,不慈善,有時?甚至還不好說話。

    但每次有這種?認識時?,她始終安慰自己。

    一個人?再即使性?子變化再大,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以前的影子。

    她還是愿意相信,他的本質(zhì)是個良善的。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她莫名有些心慌。

    眼見著離入口?處越來越近了,梁雁急道:“可是這個你方才沒教過我?!?/br>
    身后那人?依舊不理她。

    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想等她絆了馬之后撇下她自己跑了。

    眼見著離那石塊愈發(fā)近了,她忍不住出聲?喊道:“宋隨!你別玩了,要出人?命的!”

    他終于?慢悠悠開了口?:“抬頭,身體前傾?!?/br>
    梁雁一一照做,此時?馬的軌跡有些左偏,她接著問:“然后呢?”

    “左腿下壓,往右拉繩?!?/br>
    耳邊風(fēng)聲?陣陣,駿馬嘶鳴,前腿高抬,梁雁也被顛著起了身,直直落入后背的胸膛里。

    她急著宋隨方才說的要領(lǐng),借著落在他胸膛上的力又坐了起來,穩(wěn)穩(wěn)將馬勒住。

    這時?馬匹已?然越過了石堆,穩(wěn)穩(wěn)停在入口?處。

    兩人?也已?成功從?密林出來了,她興奮地往回?望,發(fā)髻頂在他下巴上。

    “宋大哥,我們出來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宋隨往邊側(cè)偏了偏頭,一副秋后算賬的架勢。

    有事便是‘宋大哥’,無事便是‘宋隨’,她這般翻臉如翻書的本領(lǐng)也不知是哪里學(xué)來的。

    說起來,直呼他名姓的人?也不是沒有,比如刑獄里那些人?。

    一見了他便是“宋隨,你不得好死”,或是“宋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只不過那些人?,再也沒機會在他面前叫喊了。

    “我知道你方才是想借這幾個石塊做障物,鍛煉我的馬術(shù),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br>
    宋隨一番苦心,她為她方才惡意揣測救命恩人?的行為而感到羞愧。

    他聞言輕笑,看?向紅著臉與她解釋的梁雁。

    折騰一遭,早間綰好的發(fā)髻早已?松散,有兩縷順著鬢邊,松松地垂散下來。

    風(fēng)一吹,帶著向耳后,撩在他下巴上,癢癢的。

    他又側(cè)過臉,那一縷頭發(fā)絲才沒再繞上來。

    她倒是沒誤會他,他方才的確是想捉弄她。

    只是沒想到她還算是聰明,這么險急的關(guān)頭,倒是叫她闖過去了。

    馬場那邊有人?正騎著馬過來。

    “下去?!?/br>
    “?。俊绷貉氵€沒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被宋隨一把拎了下去。

    雙腳落在地面上,她還有些發(fā)暈。

    “自己回?馬場,別同人?說見過我?!?/br>
    說完這一句,他便揚鞭離去,只留下梁雁一人?站在原地。

    宋隨今日穿著常服,又出現(xiàn)在這冷僻的城郊馬場,應(yīng)該是出來辦事的,恰好碰見她有難,便出手相救了。

    梁雁自我安慰道,他辦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隱秘的,不然應(yīng)當(dāng)不會把自己丟在這。

    雖然這的確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罷了,看?在他救了自己兩回?的份上,她便不再去計較此前的不快了。

    只是方才下馬時?,余光間好似看?見他胸口?的布料不知被什么東西勾起了絲。

    那個位置,該不會是自己腦袋上的釵子勾破的吧?

    他日日在外奔走,想必是沒功夫去注意這些的。

    思及此,她扶了扶發(fā)髻上快要垂落的珠花。

    心想,今日他又救了自己,要不給他做件新衣服聊表謝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