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認的白月光是黑心蓮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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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瑜抓住他的袖子,近乎祈求:“景州,娘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你老師素來看重你,你向他要一要這山水圖,他不會不給的?!?/br> 韓明用力拂袖,語氣不容商量:“君子不奪人所好?!?/br> 接著抬腳繼續(xù)往外走,一句也不愿再與?她多說。 他腳步利落,身姿清絕,柳瑜覺著,這模樣真是?像極了院里那?棵老松,清正剛直,近乎不通人情?。 當年的事情?,一直似塊巨石壓在心口,這么?多年來,所有人都埋怨她,可她做這些,又是?為了誰? 人壓抑久了,也會崩潰,她望著韓明離開的方向,聲音比足下的雪還要冰冷,刀子一般刮到人耳邊:“你早就不是?君子了。” 韓明腳步一頓,心口好似被插了一把刀子,漫天的情?緒潮水一般涌來,激得雙眼都迷離混沌。 垂在身側(cè)的手緩緩收緊,鼻腔里冷冽的空氣終于喚回幾分思緒……她說得不錯,他早已不是?君子了。 寒風穿堂而?過,他如木偶般往前抬步,只往后留下一地孤絕的腳印。 柳瑜獨自在寒風里站了許久,等天邊泛起微微白光,才移了步子,頹喪地往屋里走去?。 辰時,天漸漸亮了,夜里的北風吹得急,到了這一會,雪又下了起來。 洋洋灑灑,簌簌而?落,罩得外頭?青石草木一片銀白。 梁雁很早就醒了,躺在床在翻來覆去?的,她偏過頭?看見床邊小幾上的銀白色手爐,忽覺得煩悶。 于是?從枕頭?下拽出一張帕子,將那?爐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這才滿意地別?過頭?去?。 這兩日都是?大雪,朝廷特準了官員兩日休沐,梁雁起床梳洗過后便去?了爹娘屋子里。 屋子里茶香裊裊,孔令珊半倚在榻上,眉眼間透著懶怠,梁昭則在書桌前畫為她繪丹青。 梁雁抱著胸在門前立了一會,二人皆沒發(fā)現(xiàn)她。于是?只能極其刻意地咳了一聲,“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br> 梁昭頭?也沒抬,腕下的筆鋒不停,描摹著榻上人的姿容。 孔令珊則掩唇輕笑,“外頭?那?樣冷,杵在門口做什么?,快進來?!?/br> 梁雁挪了步子,往屋子里走去?,卻見用飯的八仙桌上擺了一只木盆。 她走都桌子邊順勢坐下,只見盆里有幾尾鯉魚曳尾而?動?,濺起一抹水花,拍在她手背上。 “這魚是?哪來的?” 一只只的,塊頭?不小,那?木盆險些要裝不下。 孔令珊回她:“西院水渠里的,這幾日下雪,水渠的水都凍住了,娘就叫人先把魚撈上來?!?/br> 梁雁用手點點水面,魚的冷暖尚且有人過問,而?昨日那?冰天雪地里,自己從國?公府走回來,他竟又和前次一般,一整日了連句話也沒有。 “雁雁,往后可不要再給這魚喂糕點了,你瞧瞧它們都長成什么?樣了?!?/br> 天氣嚴寒,孔令珊想起西院那?幾尾鯉魚,便叫人昨日去?將它們撈了起來。 可去?撈魚時,下人同她說水渠底還有幾塊泡開了的糕點。 她就說這魚不過養(yǎng)了大半個月,怎么?就長得這么?快? 聯(lián)想到梁昭與?她說女兒日日叫人往那?院子里送吃的,她估摸著定是?梁雁喂的,畢竟聽梁昭的意思,那?個宋隨可不是?個這么?有閑情?雅致的人。 梁雁埋頭?看著魚,聽了這話,驀然抬頭?:“給魚喂糕點?” 梁昭作完了畫,匆匆把筆擱下,拿著畫紙就湊上來想給孔令珊看。 路過梁雁時還不忘插上兩句:“別?說咱女兒這魚養(yǎng)得真不錯,一只只又肥又大,這樣的看著才喜慶嘛。” 梁雁聞言開始思考,她肯定是?沒有往水渠里丟過糕點的。 每日往西院送的糕點有三份,宋隨一份,莫春羽一份,時雨一份。 聽盈雙說過,兩個侍衛(wèi)很喜歡吃這東西,回回送去?他們都吃得精光。 倒是?宋隨,說起來,還真沒見他吃過…… 她日日用心,擔心宋隨在梁府住得不慣,擔心他有何不便也悶在心里,所以事無巨細的日日往他們院子送東西。 可原來他并不把這些當回事。 梁昭作的那?畫得了孔令珊的夸贊,他便笑得合不攏嘴,兩個人注意到桌子那?一邊的梁雁似乎情?緒不太對?,孔令珊便抬肘戳了戳梁昭,梁昭即刻點頭?,往梁雁的方向走去?。 他拉了凳子坐在梁雁身邊,隨口問道:“那?小宋在咱家住的還習慣吧?” 梁雁抬手在水面上用力地點了下,水花子濺起,彈到梁昭下巴上,“不知道,你問他去?。” 這是?怎么?忽然又生氣了? 梁昭摸摸下巴,繼續(xù)沒眼色地開口:“ 你日日往那?邊送東西,隔三差五就往西院跑,怎么?會不知道?這般上心,我還以為你看上人家了呢。” “ 爹!”梁雁打斷,她看著水盆里蹦跶得歡快的鯉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對?他上心是?因為他當年在江寧時救過我。 “他那?般冷漠無情?,不講道理,鐵石心腸的人,我怎么?會看上他! “若是?當年在江寧救我的不是?他,是?其他隨便什么?人,我也一樣上心”, 她擰起眉,“不對?,是?更上心,比對?他還要上心一百倍!” 梁昭有些被她的陣勢唬住,可注意到梁雁說的宋隨在江寧救她這件事,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當年你落水,是?宋隨救的你?” 孔令珊聽了這話也下了榻過來,“雁雁沒弄錯吧?” 對?這件事,梁雁從未懷疑過,她肯定道:“恩人當年救我時,身上戴著一枚玉佩,這玉佩和我第?一次在積云寺見宋隨時,他身上帶著的一模一樣。 “更何況爹爹說過,他此?前身子不好,一直養(yǎng)在江寧,近幾年才來的上京,時間上也對?的上?!?/br> 梁昭卻搖頭?,他掐著手指算了算,“不對?,十四年前那?一年,正是?他病的最重的時候,聽說宋家那?一整年請了十幾個大夫,猛藥灌了一年多,才把人救回來。” “這樣的情?境,他不可能會下水去?救你?!?/br> 梁雁顯然不信:“爹爹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梁昭臉上露出些尷尬的神色,孔令珊便替他打圓場:“我們擔心你的婚事,所以和你走得近一些的男子,你爹爹都找了可靠的人,里里外外打聽了一番,不會有錯。” 不會有錯?! 梁雁腦袋似被雷劈了一道,有些發(fā)懵。 她分明問過他是?否還記得當年救過她,他也承認了,難道是?故意騙她? 若這事放在前些時日,她可能是?不會信的,可在被宋隨連著拋下兩次,知道他隨意糟踐自己的心意時,她忽然又有些信了。 如今的他,與?當年月河街邊救自己的人,當真是?沒有一些干系。 “雁雁,是?哪里弄錯了罷?”孔令珊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當年梁雁落水險些喪命的事情?一直埋在兩人心里,像一塊解不開的疙瘩。 如若真能找到當年救她的人,那?他們夫婦一定要好好償還。 梁雁的臉色難看得不行,她撐著桌子緩緩起身,嘴里喃喃:“不行,我得去?問問他?!?/br> 梁昭拉住她,“他今日不在府里,一早就被皇上傳進宮了,晚些等他回了,爹爹同你一塊去??!?/br> 梁雁又被兩人環(huán)住,“雁雁別?急,若是?有緣,你和那?個孩子定會再見的?!?/br> 他們還當她這般失魂落魄是?因為急著找救命恩人,可梁雁卻知道不是?。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宋隨一開始便是?帶著目的接近她,就連交往的過程之中,也沒有半分真心。 這讓她有些難受,她和那?鴿子處了幾日都尚且還有感情?,可宋隨卻當真是?冷心冷清得過分。 況且,脫離了少時救命恩人的這個頭?銜,她好像再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支撐自己去?找宋隨了。 “雁雁,既然說到這兒了,那?你能不能告訴娘,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被欺騙的被背叛的復雜情?緒涌上來,她鼻子發(fā)酸,悶悶道:“謙謙君子,溫潤如玉?!?/br> 反正不是?宋隨那?樣的。 幾人聊得專注,未注意到屋外門窗邊,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孔令珊與?梁昭相視一笑,她神情?溫柔,很是?滿意:“好,那?便讓你爹多去?瞧瞧這樣的公子,性子溫柔些好,以后成婚了,也懂得寬容體諒?!?/br> 梁雁興致缺缺地聽著兩人說話,又再坐了一會后,終于起身回了屋子。 她坐在窗前撐著腦袋,看著外頭?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地落著。 草木覆白,屋瓦結(jié)霜,一切都染成了蒼茫的白。 和她的心情?一樣,一片白芒。 盈雙走近:“小姐,我聽人說他們已經(jīng)回來半個時辰了。” 梁雁伸手拉下窗子,神色凝重:“我要去?一趟西院?!?/br> 第37章 院子里的雪下得漸大?, 迷迷茫茫,罩得空落落的水渠一片銀白。 堆積在?梅花樹上,將花苞蓋得嚴嚴實實。 雪花飄飛到宋隨眼前,又被風卷走, 揚起, 落下……片片飄零, 最終不知去往何處。 昨日從國公府回來到現(xiàn)在?, 宋隨便一句話都沒說過,像座石像似的, 又冷又硬。 特?別是早晨去了趟宮里, 回府后他竟然破天荒地去找了梁昭, 只是沒叫莫春羽跟著,他也不知道他找他做什么。 莫春羽在?屋檐下偷偷看著宋隨,他隱約覺得,從梁昭那里回來之后, 他好像心情更差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飛舞零落,擦過宋隨的肩背, 脖頸和下巴,他好似不覺得冷一般。 昨日在?國公府赴宴時,莫春羽本在?對街的酒樓里等著兩人出來。 后來賓客漸漸都散了, 他估摸著宋隨和梁雁也該出來了,便下了酒樓,等在?馬車旁。 可過了一會兒,只見宋隨一人出來,且不知出了什么事, 臉色沉得可怕。 宋隨上了馬,吩咐他駕車離開?。 他問了句:“不等梁小姐?” 這?話倒是激怒了宋隨, 他從里頭探出半個身子,奪了莫春羽手里的鞭子,自己拉了馬駕車走了。 莫春羽雙手攀著轎門,被他這?一連的動作嚇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