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和林大姐都朝他揮手。

    薛寒山驚訝地瞅著小外甥，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懂事有禮貌的？

    他印象里關(guān)?澤跟個小霸王一樣，慣會耍賴發(fā)脾氣，跟他奶奶學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兒玩得溜溜的。

    現(xiàn)在?……

    不?只是小崽子有禮貌，jiejie的這個老婆婆也?變了?個人兒似的。

    這也?太奇怪了?！

    人、尤其是老婆子，怎么可能改變她的本性！

    關(guān)?老太明明是個刻薄、挑剔的老婆子，她怎么可能變得如此和善懂禮？

    他可是見?過老太太提著拐棍兒去打人家門?的彪悍樣子，給人嚇得全家不?敢出?門?，給他姐臊得也?躲出?去不?回家。

    盼盼幾個看小姑跟著下去玩兒，他們也?跟爹娘說一聲跑下去了?。

    林姝：“早點回來睡覺呀。”

    小孩子湊一起玩得上?癮，非困得不?行都不?肯睡覺的。

    過了?一會兒，陸合歡送三?個孩子回來，又招呼大姐過去那邊睡覺。

    林大姐問眼皮直打架的侯偉，“跟媽去還是留在?這里呀？”

    侯偉：“我?和哥哥睡?！?/br>
    林大姐就要拿手巾幫他擦臉擦腳。

    林姝：“時候不?早了?，大姐你們先過去吧，明早過來吃飯?！?/br>
    林大姐答應(yīng)一聲，就先和陸合歡過去了?。

    林姝安排大哥和劉波睡對面房間的高低床，把孩子們安排去陳燕明房間睡。

    進了?屋，關(guān)?上?門?，劉波長舒一口氣。

    陸大哥看他一眼，“你干嘛呢？”

    劉波小聲道：“大哥，我?在?大局長跟前不?敢喘氣。”

    陸大哥瞥了?他一眼，“出?息吧，我?三?弟嚇唬你了?？”

    劉波搖頭，“沒有?！?/br>
    “那你怕什么？”

    劉波：“我?也?不?知道，就不?知不?覺地不?敢喘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br>
    陸大哥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不?做虧心事就大大方方的，見?到誰都甭怕，咱這生意是光明正大的，大隊副業(yè)，有執(zhí)照的?！?/br>
    劉波點點頭，話是這樣說，可他也?控制不?住呀。

    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陸紹棠長得那么俊，看起來還挺隨和，也?沒板著臉瞪著眼，可他不?知道咋的就是腿肚子發(fā)軟，不?敢正眼瞅人家。

    這大領(lǐng)導(dǎo)家可真不?是好呆的，以后還是住招待所吧。

    樓下林大姐和陸合歡跟魏玲會合，她還在?和薛寒山聊工作。

    薛寒山：“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咱們明天再聊?！?/br>
    陸合歡看出?點什么，拍了?薛寒山一巴掌，“薛老師，加油！”

    說完她就笑?著和林大姐跑了?。

    薛寒山被她拍得嚇一跳。

    晚上?林大姐和陸合歡、魏玲三?人睡在?她家的大床上?。

    陸合歡有點睡不?著，翻個身，“大姐，玲姐，我?不?想回鄉(xiāng)下當小學老師了?。”

    經(jīng)?過這一次培訓，她找到了?更感?興趣的事兒，她想去更多?地方采風寫更多?更好的作品，她不?想整天教小孩子，日復(fù)一日太無聊了?。

    魏玲：“你要是愿意可以接受出?版社的約稿，不?過給他們寫稿子也?沒多?自在?，你得去他們單位，住他們宿舍，在?他們安排的房間寫稿，直到交稿為止?！?/br>
    這是所謂的借調(diào)式寫作。

    運動把很多?知名作家都打倒下放，有幾年文壇是空蕩蕩的，不?過隨著政策放松不?少作家回歸，出?版社也?有意識地挖掘、培養(yǎng)新?人，培養(yǎng)符合這個時代需要的新?人。

    這樣看陸合歡這種沒有受過從前風氣熏染的新?人其實機會很大。

    只要她能寫會寫，寫得符合要求，就有機會。

    這個得用她自己的作品去爭取，不?是魏玲可以cao作的。

    但是魏玲愿意給她提供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成功就可以成為真正的作家，不?成功就繼續(xù)學習磨煉唄，也?沒損失。

    陸合歡很感?興趣，就問了?不?少問題。

    林大姐聽得迷迷糊糊的，可能因為犯困腦子不?那么清醒，她問了?句：“玲子，你和薛寒山處對象嗎？”

    魏玲原本也?迷迷糊糊要睡著，被林大姐這聲給弄一個激靈，“大姐，你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和他處對象！”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薛寒山是什么人？

    她知道他那些風流韻事兒。

    和他處對象？她腦子又沒進水。

    林大姐見?她矢口否認，松了?口氣，“那就好，快睡吧，困死了?。”

    陸合歡原本都要睡著了?，聽見?大姐這話有點不?樂意，“大姐，怎么你們這么看不?上?薛寒山？他多?好的人啊，有才華，性格好，長得俊?！?/br>
    林大姐：“他和別的女同志走得太近?！?/br>
    陸合歡又不?樂意了?，“他那是和人討論文學，又不?是干別的，大姐，你們不?能對我?們搞文學的有偏見??！?/br>
    林大姐：“我?沒偏見?啊，我?們畫畫的也?一起討論，但是男人和女人的距離還是要保持?！?/br>
    陸合歡對魏玲道：“玲姐，你也?這么想薛寒山？那他太冤枉了?，他又沒亂搞。”

    魏玲趕緊道：“我?對他沒意見?呀，我?就是不?想搞對象?！?/br>
    陸合歡挺為薛寒山抱不?平的，薛寒山就是魅力大點，吸引異性罷了?，他又沒做什么出?格的。

    要這樣就給他減分，二婚男、二婚女豈不?是沒人要了?？

    第二日早晨陸紹棠晨練之前幫林姝把小米粥熬上?，林姝起來烙了?rou餡兒油餅。

    昨兒剩下的都做熟了?，可以直接當餡兒，主要是現(xiàn)在?天還熱著，家里沒冰箱，生rou容易壞。

    這樣不?加水不?加鹽巴把rou直接炒熟用油脂凝著能放兩天。

    陸大哥不?急著回去，他還要繼續(xù)送貨呢，林姝就讓他們早飯后把林大姐幾個再送回黨校去。

    陸合歡找了?幾片干凈的大菜葉子多?包了?三?個油餅。

    林姝以為她沒吃夠，就拿小包袱多?裝幾個，讓她們帶去中午吃，“里面有羊油，涼了?會膩，中午記得去食堂熱一熱?！?/br>
    陸合歡笑?道：“我?給薛老師帶幾個，他早飯肯定吃不?好。”

    林姝一把奪回來，“他在?關(guān)?家又不?是沒早飯吃，哪用你給他帶？你是他娘還是他姐？”

    陸合歡一愣，“嫂子，這有啥的？他和我?們不?是朋友嗎？而且……”她看向魏玲，希望魏玲開?口幫薛寒山說兩句話。

    她是真的覺得薛寒山和自家是朋友，魏玲和大姐、嫂子跟薛寒山關(guān)?系都不?錯，而且薛寒山對魏玲有意思，還愿意幫盼盼甜甜發(fā)表文章。

    就算不?說這些，之前薛寒山也?給她很多?幫助，指導(dǎo)她寫作、借書給她看。

    她后來看的書大部分都是薛寒山借的，給人家?guī)z餅吃不?算啥吧？

    魏玲看陸合歡一副受大委屈的樣子，就道：“合歡呀，咱坐拖拉機沒法吃餅，薛寒山那么好面子的人不?會吃的?！?/br>
    陸合歡看了?那餅一眼，怎么可能，薛寒山明明非常喜歡嫂子做的飯！

    陸大哥一把將餅?zāi)闷饋恚?道：“這有啥啊，我?給薛作家?guī)讉€餅吃?！?/br>
    林姝見?大哥出?面，就又添了?一個，還加了?一點咸菜絲、泡菜啥的，用飯盒裝著。

    陸合歡真是搞不?懂了?，反正都是給薛寒山吃油餅，怎么她給就不?行？

    下樓了?她還有點想不?通，忍不?住跟林大姐嘟囔，“大姐，我?現(xiàn)在?是不?跟嫂子吵吵，讓著她呢，可我?覺得她有時候就很奇怪，又不?是啥事兒……”

    魏玲：“合歡，這就是男女的距離。我?們和薛寒山就是朋友，在?他有地方吃飯也?沒特意拜托我?們幫忙帶早飯的情況下，我?們不?需要上?趕著給他帶。同樣，如果他單獨給我?們某個人帶，也?有點沒分寸。”

    陸合歡：“你們好奇怪，想那么多?！”

    魏玲：“這么說，如果一群人，有個女同志單獨給許老師帶吃的，你怎么看？”

    陸合歡：“就……他們關(guān)?系好？”

    魏玲：“表面上?大家關(guān)?系都不?錯呢？比如許老師過來看你，他只給沈同志帶了?吃的，沒給其他人帶，甚至都沒給你帶呢？”

    陸合歡：“可我?就是覺得嫂子做的餅好吃，薛老師會喜歡，就是想給他帶倆餅吃啊，又沒有別的意思，畢竟他也?幫我?很多?嘛?！?/br>
    那邊陸大哥喊她們，“上?車啦，送你們?nèi)h校?！?/br>
    他們往東去，薛寒山已經(jīng)?在?路邊等，見?到他們就上?前笑?著打招呼。

    陸大哥笑?著把飯盒遞給他，“薛作家，我?們早晨吃的油餅，尋思你會吃，給你帶了?幾個?！?/br>
    薛寒山眼睛一亮，卻抬眼看向車斗里的魏玲，收下飯盒跟陸大哥道謝，然后攀上?車斗踩著輪胎翻上?去，坐在?魏玲旁邊。

    他先跟林大姐陸合歡打招呼，又問魏玲，“你幫我?帶的嗎？”

    魏玲瞥了?陸合歡一眼，正色道：“當然不?是，是陸大哥幫你帶的?！?/br>
    薛寒山不?置可否，輕笑?，“你說我?信不?信呢?！?/br>
    陸大哥和他有什么特殊交情，會想著給他帶美味的油餅吃？

    陸合歡舉了?舉手，“薛老師，是我?幫你帶的?！?/br>
    薛寒山一怔，隨即笑?起來，朝陸合歡道：“還是你有心，說吧想看什么書，以后你看的書我?包了?。”

    陸合歡立刻高興起來，注意力在?借書上?，又不?去想什么距離不?距離了?。

    拖拉機開?起來風大，吹著沙子不?舒服，薛寒山自然不?肯吃，打算到了?黨校再吃。

    到了?門?口，薛寒山率先跳下車，又先把林大姐扶下來，再把陸合歡跟魏玲扶下來。

    薛寒山對陸合歡道：“你和大姐先去上?課吧，我?跟魏玲說點事兒?！?/br>
    林大姐和陸合歡是參加座談會以及培訓的學員，薛寒山卻是作為講課的老師來的，他不?用每節(jié)課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