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困境

    用實力說話，說起來輕巧，做起來難。其實楚曦自己也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為了能順利在節(jié)目上拿個好成績，樂隊的幾個人都卯足了勁兒默默努力，在錄音室里排練到凌晨對他們來說更是家常便飯。再加上突然爆火，公司不愿錯過這段紅利期，在周賢的強烈要求下，除了排練以外，還給他們額外接了許多別的短期工作。李姝這次會生病，或多或少也有些過度疲勞的原因。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是不是壓力過大的原因，這次從H市回公司以后，李姝立刻就感冒了，并最終演變成了肺炎，不得不住院治療，按照醫(yī)生的說法，至少也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fù)，無論如何也是趕不上周末的節(jié)目錄制了。

    楚曦?zé)o奈，給白皓打了電話，問他能不能請假一期，等李姝身體好了再錄節(jié)目。白皓是早就修煉成精了的，跟她打太極打了半天，硬是沒答應(yīng)，只說下一期是pk賽，他沒法決定這事兒，讓楚曦去找桃子星空樂隊的經(jīng)紀(jì)人協(xié)商。

    他這話說出來時楚曦的心已經(jīng)涼了一半兒，畢竟兩支樂隊前不久才剛起了沖突，加上BLADE之前勁頭強勢，桃子星空多半會想趁這個機會一舉淘汰了這個勁敵，哪會好心讓他們請假一周？

    雖然心里已有了這樣的預(yù)期，楚曦還是輾轉(zhuǎn)費了好些功夫順利約上了那個經(jīng)紀(jì)人，在電話里和他說明情況后，誠懇請求把pk賽改個時間。對方?jīng)]有立即給她回復(fù)，于是楚曦又親自拎著禮物跑了一趟。見面以后，對方也很實誠，直接就說，這個事情他做不了主，而他們公司領(lǐng)導(dǎo)的意見就是：不同意改期。

    折騰到這個地步，楚曦還是沒有放棄最后一絲希望，轉(zhuǎn)頭又找了吳芳婷，請她再去找白皓說說。吳芳婷一臉為難，說只能盡力試試。當(dāng)著楚曦的面，她拿出手機打了白皓的電話，還開了免提。白皓應(yīng)該是并不知道楚曦在一邊旁聽，在吳芳婷面前，他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說出口的話毫不留情。

    “行了芳婷，別再為這事兒來找我了，不行就行不行，唱不了就退賽，就這么簡單。BLADE不是來頭大得很嗎？要不讓朝暉集團的楚總找我們臺長說去啊，只要投點兒贊助，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知道了白導(dǎo)，謝謝您的指教?！边@時，一直沉默在一邊聽著的楚曦卻突然開了腔，聲音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溫吞，而是摻雜著冰碴般的冷冽。

    說完后，她主動伸出手，掛斷了電話。

    室內(nèi)陷入了一片死寂，吳芳婷的臉色也有些尷尬，小心地覷著楚曦的臉色，干笑道：“哈哈，白皓那人性格就這樣，唯利是圖，我跟他認識了這么多年，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曦曦，你別往心里去。其實他說的也對，你看你費了這么半天功夫，找這么多人繞這么一大圈，其實都不如找楚總來的有效，你說是吧。”

    楚曦沉默不語。吳芳婷適時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曦曦，你初出茅廬，能做到這份兒上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婷姐是過來人，你就聽我一句勸。我知道你顧忌現(xiàn)在網(wǎng)上的輿論，不太愿意動用關(guān)系?？墒怯械臅r候，人們大多都只看結(jié)果。明明有資源卻不用，太浪費了?！?/br>
    她的語氣聽起來誠懇至極，可楚曦聽了后，卻笑了一聲。

    極輕的一聲笑，此時此刻卻顯得有些突兀。

    “婷姐，其實我一直在想，那時白皓為什么會這么輕易地就同意了讓拒絕過他的邀約的BLADE重新加入節(jié)目，當(dāng)時我以為他是跟你關(guān)系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yīng)下來的。可后來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他是想給節(jié)目炒熱度，而BLADE正好是那個最合適的工具。”

    她突然又提起這茬兒，吳芳婷明顯地愣了一下，視線移開，略微有幾分不自然地說：“啊……是啊，我也沒料到這點，不過好在咱們樂隊那幾個孩子爭氣，最終還是順利留了下來，還成功借這節(jié)目火了一把?！?/br>
    “是么，我還以為婷姐你跟白皓認識這么多年，他是什么樣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呢?！背匚⒉[起眼，勾起一側(cè)的唇角冷冷地笑了起來，深潭般漆黑的眸中折射出金屬般鋒利的銳意。吳芳婷被這樣的眼神一看，一瞬間脖子后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竟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下一秒，楚曦已經(jīng)別開了視線，淡淡地說：“白皓已經(jīng)給營銷號們透露過一次消息了，如果我真的找了楚總來搞定這次的事情，他應(yīng)該又會‘無意’把這消息透露出去的吧。我確實不介意利用手中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可眼下這輿論環(huán)境，動用關(guān)系只會坐實BLADE走后門的流言……婷姐，你覺得我還會再上第二次當(dāng)嗎？”

    “……”吳芳婷的心臟狂跳，額角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對著比她小了十多歲的年輕人，她竟然感受到了某種面對上位者時才有的巨大壓迫感。

    直到此時，她才真正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有了深刻的認知——楚明洲那般囂張跋扈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范例了，作為他的親姐，楚曦又怎會是那種軟弱可欺性格？她是被對方平時那副低調(diào)謙遜的偽裝蒙蔽了雙眼，剛才居然還敢在楚家大小姐面前擺資歷？

    “婷姐，BLADE畢竟也曾經(jīng)是你帶過的樂隊?！背卣f，“我相信，你也一定盼著他們能越來越好吧。我經(jīng)驗少，以后……如果還有類似的事，還請婷姐早點提醒我?！?/br>
    “肯定的?！眳欠兼妹Σ坏攸c頭，補充道，“以后……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fā)生了。”

    “那我就不打擾婷姐了?！庇辛藚欠兼玫倪@句話，楚曦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從辦公室里走了出去。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吳芳婷的全身都松懈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得承認，先前她確實是抱了一絲看好戲的心態(tài)，甚至隱隱希望楚曦把事情弄砸了，才能顯示出她這個“金牌經(jīng)紀(jì)人”的含金量?？蓻]想到楚曦非但沒弄砸，反而成功讓BLADE大火起來，倒顯得她這個前經(jīng)紀(jì)人尤為無能起來……可她沒想到的是，楚曦竟然連她這點陰暗的小心思都洞若觀火。

    明明心知肚明，卻一直隱忍不發(fā)，直到現(xiàn)在才一舉挑明——這是怎樣的心性？

    “后生可畏啊……”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