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傾東宮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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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上前欲將人提起,豈料,那小太監(jiān)竟直接撲進了主子的懷里。 “唔不要,宴卿哥哥我不要?!?/br> 殷姝單手緊緊抱住人,顧纓那人生性多疑,自己定已引起他懷疑,這東宮里他安插了那么多細作,若是對自己動手怎么辦? 況且……劉德全身上也還有嫌疑呢。 “我不要離開你。” 第12章 少女身姿纖薄,就這般毫無預兆的闖入懷間。 一雙藕臂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折斷,此刻卻霸道又強勢的緊緊摟著男子精瘦的腰身。 兩人已是貼得沒有一絲距離。 姜宴卿被這般動作弄得身形微晃,幽眸微斂,囚著懷中小太監(jiān)的發(fā)頂,看不出任何情緒。 殷姝自是不知道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離開宴卿哥哥半步的。 她方才算是看出來了,顧纓暴戾恣睢無法無天,但始終對太子稍有一絲明面上的尊敬。 自己牢牢待在太子身邊,他們定不好尋時機下手。 如是想到,殷姝自寬暢的懷中探出頭來,深深凝著姜宴卿,“我不要離開你,宴卿哥哥。” 近在咫尺的俊眸幽澈如寒潭將哭得似花貓般的自己映得清清楚楚。 見人不說話了,殷姝索性將頭也深深埋了進去,繼續(xù)放肆熊抱著這矜貴無濤的身軀。 風無聲吹過,碧綠垂髫的柳條在湖面撫開一圈漣漪。 淡凝的甜香又縈繞在鼻間,姜宴卿長睫微眨掩去眸底暗色,言簡意賅道。 “先起來?!?/br> “不要,我不要?!睉阎兄宋桶停滤饋?,自己便被劉德全帶走了。 說不定,劉德全便會將自己交給顧纓。 枝葉疏影婆娑,姜宴卿沉吟稍許,待眸中暗色盡數(shù)斂去,他大掌撫著少女的腰側將人往上提。 “嗚好疼!” 他輕聲說:“先忍忍?!?/br> “嗚……”殷姝緊抿著唇,未再喊疼,被男子攙扶著站起身來倚在他的身上。 旋即她仰首看著面前極高極高的男子,卻見其面上有些她難以分辨的深意。 他問:“為何不愿離開我?” “我……”少女軟唇囁喏,還帶著些鼻音,尚未說出口時卻見尋回帽子的陶兆自叢間出來。 見兩人相觸距離,陶兆慌措將視線收回,極恭敬跪伏行禮。 “奴才叩見太子殿下!” 語罷,他察覺一道寒光掠向手中的三山帽,顫著手想往身后掩,“太子殿下,這……” “你跟著一同去。” 出乎意料,太子并未深究,陶兆如蒙大赦,連應著,“是。” 語罷,陶兆提著手中三山帽上前,手腳麻利往殷姝頭上戴。 “宴卿哥哥……” 少女唇瓣輕闔,無聲喚道,卻聞男子說了個,“乖?!?/br> 極輕的聲線卻依舊是好聽的不像話,再想細究時,他已移開了視線。 殷姝有些發(fā)愣,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正此時,她被陶兆攙扶著往一架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步攆上緩步移去。 待人坐好,步攆被抬起緩緩向前,殷姝坐在上面不敢亂動彈,她回過頭望向姜宴卿。 卻見其已背過了身,背影仍是一貫的清雋挺拔,如墨如絲綢般的發(fā)低束,讓人不覺想到極寒之地的雪松,亦或是月色映畫中的絕世仙謫。 少女腦袋尚在混沌之中,抿了抿唇,明明人近在咫尺,可她卻覺得隔了萬水千山。 步履平穩(wěn)離開,兩人身影也愈來愈遠。 見離得遠了,陶兆終釋了重負,“奴才這才離開了一會,小公公你怎又添新傷了?而今路都走不利索了?!?/br> “得虧太子殿下賜了這架步攆,否則今日小公公怕是有的罪受了……” 陶兆還在說著,殷姝心里越想越難受,只能死死憋著淚意,不能再掉出一滴眼淚來。 就這樣走了好一會,步攆停了下來,殷姝抬起眼來,認出這是自己進入東宮后第一次醒來的房間——長秋殿。 看來,他并未將她送回藏春苑。 可宿在此地…… 殷姝憶起初來的那兩日,那冰冷的宮女,還有身上勾勒的詭異紋符。 她想,此地亦是摻雜了些西廠勢力的。 “陶兆,” 少女有些不安,攥緊了步攆的扶手,黑楠木的質地細膩滑潤,就是握在手心里有些涼。 “小公公怎么了?”陶兆連側過身來問。 殷姝斟酌稍許,問:“你見過之前在這兒伺候的那個宮女嗎?” “噢,”陶兆應了聲,道:“小公公說的是哪位宮女?” 殷姝想了想,也只能說個那宮女大概的形貌來。 “這……”陶兆面色移開,溫吞道,“這長秋殿里來往的宮女內侍也有那么幾個,許是被調往其他殿里了吧?!?/br> 說話間,陶兆不敢對視殷姝那泠泠清透若琉璃般的眼。 那宮女露出了些破綻,犯了錯事,眼下怕已被殿下處死了。 “竟是……如此?!?/br> 見少女清透盈盈的眸里流轉的還有些不解,陶兆又道:“小公公入東宮當日,奴才記得您便是被人送進了這兒?!?/br> 殷姝眨了眨眼,她不記得當日如何被送往這兒來的,也不記得自己如何昏睡過去的,只記得當醒來時,自己渾身有些磕碰的難受。 思緒飛遠,兩人已一步一步踏入里間 甫一入內,清淡的沉香撲面而來,殷姝視線仔仔看了一圈,這長秋殿確實……闊暢。 驚羨之余,少女思緒不免想到了那張精致無暇的俊面。 宴卿哥哥為何如何安排? 看來也當真是履行了替哥哥好好照顧她的承諾…… 正想著,聞陶兆說,“小公公先坐著歇會兒,奴才去隔壁找些藥來。” 說罷,陶兆利索出了房門。 然其步履卻并未朝隔壁房間轉去,而是疾步出了長秋殿。 一路無絲毫耽擱,越過長廊,果然便得見那盡頭立著一高大滲人的陰翳。 男子負手背身而立,金燦燦的日光映灑在其肩上,滾著織金暗紋的錦袍更添溫潤柔和。 然縱是如此,其周身的冰寒冷厲也未散去半分,反而更添了些不可褻瀆分毫的圣性。 隔著數(shù)尺距離,那浸透肺腑的凌人威壓,帶著寒戾的殺意直直撲來。 陶兆低下頭,叩跪下去,“奴才陶兆,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 姜宴卿淡淡睨過一眼,修長玉指漫不經心摩挲著掌間扳指,問:“如何了?” “回殿下的話,眼下……”陶兆頓了頓,竟覺有些難言。 不錯,他便是被太子故意安排潛在殷姝身邊的,為的便是獲取他的信任,方便伺機而動為太子辦事。 然接觸下來,那小太監(jiān)當真是單純懵懂到了極致,純憐的讓他有些不忍了…… 然作為太子的一顆棋子……甚至自己連棋子都算不上。 倘若自己存了異心,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不—— 甚至比死還可怕。 陶兆沉了口氣,回過神來,繼續(xù)稟道:“已取得信任?!?/br> “還有殿下之前吩咐奴才的任務,奴才趁機搜過其衣物,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br> “沒有異常?” 姜宴卿重復一遍,幽幽掀起眼皮,指間摩挲的動作也頓了。 陶兆身軀一震,冷汗驟如雨下,“太子殿下!奴才不敢撒謊??!” “身上也查過了?”姜宴卿終轉過身來,金燦燦日光此刻映在那張精雕細琢的俊面之上,愈顯俊美如畫,出世絕倫。 然如斯之人,卻有著與外表大相徑庭的狠辣暴戾。 轉而,一記寒光乜來,陶兆心尖一顫,連磕了下去,急道:“他心性簡單,不曾設防,假以時日奴才定能查個明白!” 晌久,姜宴卿輕笑了一聲,幽澈眸里多了些揶揄。 小貓兒確實心性單純,不曾設防,那雙泠泠的眼里也盡是稚澀,而今對自己也盡是,……依賴。 如此之人,看起來確如被殷不雪好生嬌養(yǎng)在溫室之內的白紙。 然殷不雪那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怎當真會無絲毫目的的將親兄弟豢養(yǎng)在溫室之中,又遮遮掩掩十余年不肯透出半分。 要么這小太監(jiān)身上藏有驚天機密?要么殷不雪在利用其下一盤很大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