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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傾東宮 第35節(jié)

    殷不雪抿了抿唇,一個(gè)素來?不近女色之人不可能會(huì)有如此異樣,絕對(duì)另有內(nèi)情!

    至于這內(nèi)情……莫非!

    殷不雪瞳孔微縮,莫非他認(rèn)出了這少女是姝兒?

    旋即,殷不雪斷然否定了這個(gè)念頭。姝兒這副女兒裝扮,又?隔著面紗,自己?這做哥哥的尚且分辨了數(shù)久才得以確定,更何?況是他這個(gè)外?人呢?

    再者說,若自己?表現(xiàn)過?多異樣,只怕更會(huì)惹人懷疑。

    如是,殷不雪眸中戾色稍稍散開,笑了一聲?,道:“若這位姑娘心?中不愿,殿下豈不是強(qiáng)人之美了?”

    聞殷不雪話意點(diǎn)到懷中的瓷娃娃,姜宴卿唇角微揚(yáng)起一絲弧度來?,大?發(fā)?善心?撫著人的玉頸將少女那毛茸茸的頭脫離了前襟。

    果然,此刻人兒方?才漾出霧氣的眸里此刻已泛上誘人的薄緋,似委屈極了。

    姜宴卿幽幽問:“姑娘可愿意?”

    殷姝緩過?神來?,卻覺被人掌控的頸部,那微涼的玉指摩挲慢捻,最后摁在了自己?那血博跳動(dòng)之處。

    她微一瑟縮,撲朔幾下盈盈發(fā)?著顫的蝶羽,正躊躇著想搖頭之際,見男子那殷紅好看的薄唇微掀。

    “姑娘可知忤逆我的下場(chǎng)?”

    他的嗓音輕飄飄的,似羽毛般漾進(jìn)心?里,隨著這涼意,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指節(jié)摁住的地方?下壓一寸。

    他是在威脅她嗎?

    殷姝呆愣愣搖頭,旋即反應(yīng)過?來?又?乖乖點(diǎn)了點(diǎn)頭。

    瞧著少女如此稚澀垂憐的模樣,姜宴卿輕笑一聲?,竟生發(fā)?些想將少女面上那層薄紗一把卸了的沖動(dòng)。

    他似隱隱期待這貓兒怯懼含淚、又?極度惹主人憐愛的模樣,最好是哭著嬌聲?軟軟求自己?一絲庇佑……

    察覺自己?想到什么,姜宴卿眸中迅疾聚了些異色,攏了月色清暉似的寒眸盯著少女的眼睛,其中清清楚楚倒映出面色陰寒的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本就失控之物已愈發(fā)?脫離掌控,有朝一日,只怕會(huì)遭反噬。

    他是該盡早殺了她。

    “姑娘既是愿意,那便好好待著?!?/br>
    男子尾音延長(zhǎng),本就清磁的嗓音更是悅耳動(dòng)聽?,殷姝茫茫然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在少女水光流轉(zhuǎn)的視線里,姜宴卿將目光自少女面上移開,轉(zhuǎn)瞬間,方?才驟起的情緒已消失殆盡。

    他看著殷不雪,道:“孤上次提議,殷督主可想好了?”

    見已言歸正傳,殷不雪微抬手,殿內(nèi)眾人會(huì)意迅疾屏退,待無人耳,殷不雪這才放心?,說:“既如此,殷某與殿下明人不說暗話。”

    姜宴卿微微挑眉,如畫眉眼間,盡是恣意和好整以暇。

    “愿聞其詳?!?/br>
    頭頂清沉的嗓音輕而易舉便能擠進(jìn)耳朵里,殷姝察覺兩人將談要事,也止住了混沌囫圇的思?緒,側(cè)耳聽?著。

    她得確認(rèn)些事,確定最開始太子將自己?接進(jìn)東宮當(dāng)?真是為了保護(hù)自己?,還是為了,……牽制提督哥哥?

    少女如此反應(yīng),姜宴卿自是盡收眼底,他淡淡一笑,并未置理,旋即聞殷不雪說。

    “殿下身居高位,又?生于皇室,然卻身子羸弱久處東宮,再加上辛帝□□,這盤根錯(cuò)節(jié)的朝堂自是被廠宦攪得烏煙瘴氣,”殷不雪的話別有所指,又?眸光一閃,道。

    “殷某不才,大?抵猜出殿下想要什么?!?/br>
    男子話雖清淡,可卻難掩的鋒銳戾氣,“我猜,這雪月間怕已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而那西廠放出來?的幾條狗只怕是有去無回,若今日在下若是說未想好,只怕……”

    空氣中冷滯稍許,殷不雪未再言語,一雙冷眸直凝著對(duì)面的男子。

    其間,香霧繚繞,隔在兩人中間,有些看不清其隱晦的面色。

    晌久,只聞姜宴卿輕笑一聲?,道:“殷督主還是那般聰明?!?/br>
    瞧這模樣,是看出而今形勢(shì)了,然既能如此坦率坐于一室,只怕還有后招。

    想著,姜宴卿空出一手來?執(zhí)起面前矮幾之上的酒樽,卻并不急著飲下。

    “既如此,孤要的,殷督主可愿意給?”

    語罷,冷如寒玉的眸似笑非笑瞧著向?qū)γ娴哪凶?,任由手中香醇的酒香裹挾著懷中軟玉的甜香彌至鼻端?/br>
    話已至此,殷姝雖是正光怪陸離的迷蒙里,但也聽?出兩人是將要合作某事。

    可兩人這副神情,哪里像是要談合作,倒像是要……

    默了良久,只聞殷不雪道:“若殷某給了,殿下可會(huì)失言?”

    姜宴卿眸色微漾,抬起眼皮,“那就要看殷督主的誠意了?!?/br>
    頃刻,殷不雪笑了幾聲?,他端起酒樽朝男子走近,沉聲?道:“如此,殷某這杯酒便敬殿下了?!?/br>
    然話雖落至,男子卻并未將酒送至嘴邊一飲而盡,相反幽眸卻靜靜凝著坐于軟榻之上的不貳儲(chǔ)君。

    琉璃光華流轉(zhuǎn),偌大?寬敞的室內(nèi)無聲?醞釀著緊繃和冷滯。

    殷姝雖是被男子摁著看不見哥哥,可這針鋒對(duì)麥芒的氣勢(shì),讓她脊背也繃直起來?。

    她總感覺,兩人要打起來?了。

    哥哥自然是強(qiáng)的,可太子……他身體不好,怕是打不過?哥哥。

    少女極是認(rèn)真的想,若待會(huì)兩人打起來?,她該幫誰……

    正囫圇思?緒著,卻感束縛在腰側(cè)的鐵臂送開了,旋即身側(cè)的男子站起身來?,而她亦被腰間的力道撫著立了起來?。

    殷姝眸光清靈一亮,他終于要放開自己?了嗎?

    少女雀躍間,想往殷不雪那處挪近些,可還沒探出腳呢,腰間的軟rou卻驟然一疼。

    少女下意識(shí)想叫出聲?來?,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忿忿抬起頭來?,杏兒美目瞪著比自己?高出一個(gè)頭還要多許多的始作俑者,卻發(fā)?現(xiàn)人的視線并不在自己?身上。

    可已是如此,腰間的力道更大?了些。

    殷姝不敢動(dòng)了,乖乖縮在男子懷里,細(xì)軟白嫩的手悄悄探向掐著自己?的大?掌,倔強(qiáng)又?大?膽的一根一根掰開。

    豈料,男子似是極配合,她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那微涼如玉的指節(jié)脫離了自己?的腰身。

    方?暗自竊喜之際,自己?的手卻又?被那猛獸叼住了。

    素手柔夷被男子有力而修長(zhǎng)的大?掌包裹在手心?里。

    殷姝愈想愈氣,似無論如何?都是自己?吃虧。她只恨自己?此刻身份不便,不能仗著哥哥在給自己?撐腰罵出口來?。

    殷不雪將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指節(jié)上,又?看見自家meimei那流轉(zhuǎn)瀲滟的眸。

    心?中愈發(fā)?陰郁,他想,太子當(dāng)?是看出姝兒身份了!

    想到這個(gè)念頭,殷不雪心?中也不禁一栗,此人竟已至如斯恐怖的地步!

    久居深宮的孱弱太子,痼疾纏身,可卻對(duì)朝堂之事盡數(shù)掌握,甚至三番五次和西廠之間的瓜葛最終似也出自他之手。

    殷不雪瞇了瞇眼,此人,當(dāng)?真是藏得極好,也詭譎幽深的讓人心?聲?畏懼,倒真是比那無能辛帝難對(duì)付數(shù)百倍……

    頃刻,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秦明在外?稟道:“殿下,去拖延顧纓的人方?來?稟報(bào),說攔不住了?!?/br>
    姜宴卿視線稍轉(zhuǎn),朝殷不雪道:“孤也算為你拖了些時(shí)間,殷督主瞧著可滿意?”

    涼風(fēng)徐徐撲來?,殷不雪心?里清楚得很,若非這太子泄出消息,顧纓怕是沒那么快知道自己?的行蹤。

    如此軟硬兼施,不就是為了迫使自己?與他合作?

    殷不雪沉下眸來?,客套道:“殷某在此謝過?殿下。”

    旋即,眸光又?半瞬停在花貌雪膚的少女身上,默了片刻,朝姜宴卿行了個(gè)君臣之禮。

    “殿下,此番離京,臣還有一事相求,”殷不雪眼底浮出一層異樣,抿了抿唇,“而今幼弟尚且柔弱,被局勢(shì)所逼抬至東緝事廠,然朝中自是樹敵無數(shù),還望殿下照顧一二?!?/br>
    話音落下,殷姝震驚之余是喉間難抵的澀意,哥哥當(dāng)?真還要走,他到底要去哪兒?

    正當(dāng)?要抬起眼去尋他的身影,可腰側(cè)的力道驀得一攬,如此,她與倚靠的男子貼得更近,她不解仰起頭來?,跌進(jìn)男子那雙深幽如瀑的眸里。

    姜宴卿眸中似含笑意,可卻又?涼薄淡漠。

    “殷督主談何?算得上請(qǐng)求。孤瞧著你那幼弟倒也一見如故,孤自會(huì)好生照顧他?!?/br>
    話雖朝哥哥說著,可男子的視線卻又?若有似無掃在她身上……

    殷姝心?中一陣發(fā)?毛,有一種被其窺見那秘密的錯(cuò)覺。

    他看出來?了嗎?

    殷姝捏了捏手心?,微側(cè)過?眸去望向立在對(duì)面的哥哥。

    似有所感,殷不雪也側(cè)眼看她,旋即在少女水光瀲滟的眸凝視下,搖了搖頭,似在告訴她,“沒有?!?/br>
    哥哥如斯之狀,殷姝總算放下些心?來?,還未定下那驚魂的心?,卻見他一副要離開態(tài)勢(shì)。

    流盼春水的眼猛然一澀,水霧亦氤氳而出,她竭力將堵在喉間的話咽了回去。

    她知此次分離怕是會(huì)長(zhǎng)久不見,亦或是永別……

    倏地,她似感覺姜宴卿的力道松了些,可她不敢像往常一般不顧一切的沖上去。

    似有所感,殷不雪抬起眼來?,又?是一貫的處變不驚,他銳光直直凝著被太子緊緊束縛的少女,道:“殿下,殷某還有一個(gè)不情之請(qǐng)?!?/br>
    他笑了笑,旋即又?道:“這位姑娘看著是想隨在下一同離開,不如殿下退一步成人之美?”

    說著,殷不雪抬手似想牽住少女。

    殷姝微愣,反應(yīng)過?來?后,微提腳想往男子身旁走去,豈料,自己?的腰身又?傳來?一道痛意。

    姜宴卿不讓她走!

    “殿下這是何?意?”

    電光火石之間,方?散泛的冰寒重新聚攏,排山倒海的撲來?。

    殷不雪雖已攥住少女的手腕,卻不及姜宴卿環(huán)著少女的裊裊細(xì)柳一攬,盡數(shù)被高大?的陰翳湮沒。

    姜宴卿沉聲?道:“這位姑娘姝妍嬌媚,倒是令孤一見傾心?,不如殷督主忍痛割愛?”

    兩道高大?身影堪堪齊高,他們眸中此刻似乎都帶了無硝煙的火氣,殷姝只覺得兩處都痛極了。

    正焦灼對(duì)峙之際,秦明復(fù)輕叩幾聲?門扉,極恭敬稟道:“殿下,顧纓快馬加鞭趕來?,怕是馬上就到?!?/br>
    風(fēng)起紗揚(yáng),蕩出清美的漣漪來?,姜宴卿眸中戾色掠過?,沉聲?道:“殷督主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