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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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屋 林槿第二日再看見林棠時已經(jīng)是下午,SOLO賽六點開,賈嫵玉要在四點前要趕往賽場試機子。在賈嫵玉心里,一樓似乎有吃人的精怪,她不肯下樓,早中飯都是林槿讓人送上來的。而林槿就在樓上陪了她半天,看她暴戾地玩游戲,她心中累積了不少“殺意”,抓鼠標(biāo)的手青筋微微暴起,恨不得把鍵盤也按出幾個洞來。殺的人多,失誤也多。 林槿鼓足勇氣想上去告訴她,不必太過焦慮之時,已經(jīng)下午叁點,他對著賈嫵玉的背影搖了搖頭,準(zhǔn)備下樓取車鑰匙送她去賽場。 樓下林棠云淡風(fēng)輕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資料,見他下樓了,便把資料收回牛皮紙袋里,繞線封口:“朋友送的《崔斯坦與伊索德》下午六點在上滬大歌劇院,我晚上有事實在脫不開身,我記得槿槿你愛聽古典樂,要去嗎?!?/br> 正在翻找車鑰匙,思索一會兒開哪輛車送賈嫵玉去賽場的林槿抬頭橫了一眼被林棠夾在雙指之中的那張票,覺得林棠的陽謀與思念像火,烽火連天快要把這幢別墅給燒了。 “不了。”隨后林槿看見林棠極快地笑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去的?!?/br> 他憑什么覺得自己會去,憑什么覺得自己會那么大度,林槿咬著牙齒:“我說了我不去!”這句話竟是低吼出來的。 樓道上傳來趿著棉拖的腳步聲,賈嫵玉聽到怒吼后手里拿著粉底液倚靠在扶手上:“槿槿?怎么了?” 兄弟二人皆不語,賈嫵玉只好自己下樓站在二人之間一探究竟。林棠的眼神像利齒要把賈嫵玉的脖頸給咬穿了,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拿粉底液的初衷是因為昨晚林槿發(fā)了瘋似的在她脖子處留下許多個吻痕,她在鏡子前遮到一半聽見了林槿與林棠的吵架聲,便跑了下來,下意識地拿手摸了摸脖子,沙發(fā)上傳來輕笑聲。 而林槿仍是一言不發(fā),盯著茶幾上的那張票。賈嫵玉明白了卻也只明白了一半,她以為林槿是因為自己今天有比賽才不肯去看歌劇,拿起那張票蹲在林槿腳邊,哄道:“你不信任我,這種小比賽我閉著眼睛打都贏。你放心去看歌劇,散場后看積分,我保準(zhǔn)在第一名?!闭f罷,還揉了揉林槿的腦袋。 林槿喉頭喀喀作響,千言萬語一團亂麻變成一句:“我去了,誰送你去賽場。” “我打的。” “我會送。” 兩個人倘若在一起生活過,會形成一種不可言說的生活默契,就好像大家都說夫妻生活得越久就連長相都會向?qū)Ψ娇繑n。林棠和賈嫵玉異口卻同時說出叁個字,六個字迭在一起林槿反而是什么都沒聽清,他腦袋嗡鳴不斷,接過賈嫵玉手中的票:“好?!?/br> 賈嫵玉從未在車庫里見過那么多路虎,一排排像是玩具車一樣整整齊齊停在一起。叁人停在一輛S680前,反倒是一直沉默的林槿先開了口:“哥,你那么戀舊,怎么舍得換掉你的那輛大眾,還順手收藏了這么多路虎。”林槿怎會不知,那輛舊大眾車包含著林棠過去許多的回憶,他的事業(yè)、他的初戀、甚至他的痛,換掉那輛大眾對于林棠而言無異于忘記一切,重新開始。 “之前有人跟我說‘路虎,就是男人的腿’,她要買輛路虎給我。我估計她是隨口一說,我卻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怎么都不甘心,車子也越買越多。買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買的跟別人送的,那感覺終究是不一樣。” 林棠說得釋懷,賈嫵玉卻覺得自己被他勘破,她確實忘記了路虎車這件事。倒是林槿笑意從渾濁到明朗,他分明垂著眼看著賈嫵玉:“你別跟她計較,我們年輕人總是把不會實現(xiàn)的誓言掛在嘴邊?!痹偬а蹠r,對上了老吳驚奇的目光,真是有意思,林槿覺得賈嫵玉天生就適合站在舞臺上,車庫四人叁個人都盯著她看,而她只是低頭瘋狂滑手機。 林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返回一樓客廳的,他全身像是被灌了鉛癱坐在沙發(fā)上,手機重得猶如鉛球,明明萬般艱難可他還是打開了AWO的官網(wǎng)。 手指顫抖著點下了春季賽獎杯欣賞那一欄,時間已經(jīng)過去兩年獎杯也被陸陸續(xù)續(xù)地刻上了一些別隊的ID。FSS隊員的ID很好找,畢竟是第一支奪得春季賽冠軍的隊伍,唯獨賈嫵玉的ID像是被藏起來了一般,林槿左右旋轉(zhuǎn)獎杯無結(jié)果,他心里存著一絲僥幸,手指向上滑動,將整座獎杯翻轉(zhuǎn)過來。 卻發(fā)現(xiàn)她的ID簡直刺眼——Yuamp;Tang被永遠(yuǎn)留在了杯底,像是這兩個人共同撐起了這座獎杯。年輕人不僅把誓言掛在嘴邊,還把他永遠(yuǎn)留了自己的生命里。 不遠(yuǎn)處大橘貓正在專心致志地用爪子玩寵物飲水機噴出來的水,林槿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小草莓……” “喵嗚——”小草莓甩了甩爪子上的水珠,向沙發(fā)上的林槿飛奔而來,縱身一躍一屁股坐在了林槿的大腿上。林槿渾身脫力,撫摸著小草莓的身體笑了出來,海棠花香、德國煙、埃菲爾鐵塔、吻技高超,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城市另一頭,賈嫵玉坐在車?yán)餂]比林槿好受多少。她口干舌燥恨不得接幾口雨水喝喝,她多希望林棠說點什么,或者老吳說點什么也行?;蛘叨紒砹R她吧,把她給罵醒,可老吳似乎比林棠還安靜,賈嫵玉還能捕捉到林棠的呼吸聲,老吳專心開車看路,完全就是一個沒聲音壞掉的導(dǎo)航。半個小時的車程,待到達到比賽場館時,賈嫵玉扶住車門就想跑,沒跑成是因為她不會開車門。 林棠上半身越過中控臺幫她按了一下車門上方的按鈕。距離太近賈嫵玉可以聞到他的發(fā)香,不能再聞了,她屏住呼吸,拉起自己的雙肩包就想溜,背包拉鏈散開露出那個Esc鍵為玉石雕刻的鍵盤。 賈嫵玉更加狼狽地想要掩飾,想要把鍵盤塞回去,林棠眼里有隱忍不發(fā)的烈焰,他一把擰住了對方正在塞鍵盤的那只手腕。 “嗯唔——”賈嫵玉嚇得發(fā)出一聲類似小貓咪受驚時的嗚咽。 “放心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知、知道了?!?/br> 賈嫵玉的臉熱了,趁林棠松開她手之際就拼了命地往選手通道跑去,不去細(xì)想林棠這句話里別的含義。車廂內(nèi),林棠把剛剛抓緊賈嫵玉的那只手放在鼻下細(xì)嗅,終是暢快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