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gè)女人一臺戲，到時(shí)候吵起來可不好了。

    他就感慨一句，“母親怎么就跟三弟妹投脾氣了呢？”

    折綰：“既然我不在，你最好耐心些，免得川哥兒到時(shí)候緊張，反而說不好話?！?/br>
    刕鶴春心煩意亂：“我知曉了。”

    然后又說起另外一件事情。

    “我今日邀了明家的小少爺一塊吃酒，剛開始他只說誠意伯家那個(gè)嫡幼子的好話，后來我灌了他幾杯酒，他就開始說真話了。”

    折綰連忙聚精會神。

    刕鶴春：“確實(shí)……確實(shí)誠意伯家的男人，妾室都比較多。這個(gè)二少爺房里，就有梅蘭竹菊四朵花，是他之前的丫鬟，都給收用了?！?/br>
    折綰：“只有梅蘭竹菊？”

    刕鶴春：“我猜著肯定不止。但明家那個(gè)只說知道屋子里面抬了臉面的?！?/br>
    光這已經(jīng)有四個(gè)了。

    他們這般的人家，哪個(gè)好兒郎會在成婚之前有這么多的妾室？光是這點(diǎn)，刕鶴春其實(shí)已經(jīng)不滿意誠意伯家了。

    折綰也覺得不好，繼續(xù)問：“有孩子嗎？”

    刕鶴春：“沒有，勛貴人家，一般是不會讓庶子于嫡子之前出生的?！?/br>
    折綰松了一口氣，又問，“那外室呢？”

    刕鶴春：“這個(gè)就不知道了。但我想，既然他家的妾室如此之多，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外室的。即便是有外室，也能帶回去做個(gè)妾?！?/br>
    即便他覺得這個(gè)人家不好，但只要誠意伯嫡幼子是個(gè)好的，這些在他看來，倒不是什么大事。

    他說，“若是覺得這個(gè)人還可以，我便出面叫他家把這些妾室都散了?！?/br>
    折綰：“我問問四meimei的意思?！?/br>
    刕鶴春嗯了一句，也沒有離開，直接睡在了蒼云閣里，只是冬日里冷，折綰自己蓋了個(gè)被子，睡得很安穩(wěn)。

    刕鶴春累得很，沒有心思做那種事情，也沉沉睡了過去。第二日天不亮就起床了，出門去上朝的時(shí)間發(fā)現(xiàn)川哥兒睡的東廂房竟然也亮起了燈。

    他沒有當(dāng)回事，還以為是川哥兒屋里起夜。

    倒是折綰醒后知曉了，將于mama提過來問：“為什么那么早川哥兒就起床了？”

    于mama在她面前還是很硬氣的，“是川哥兒自己要起床的。他說要溫書?！?/br>
    折綰凝神看她，發(fā)現(xiàn)她一臉驕傲。她是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折綰就笑了。

    她問，“是長姐也在這個(gè)時(shí)候就起床溫書嗎？”

    于mama一點(diǎn)兒也不遲疑，“是。”

    折綰閉了閉眼睛，看向一邊很是緊張但還是忍不住打瞌睡的川哥兒。她記得上輩子并沒有這回事。是好幾年后，于mama才說動(dòng)川哥兒早起看書。

    折綰心痛川哥兒年歲小，想著讓他不用這么早就起，于mama卻驕傲的道：“大姑娘從前也是這般的。”

    然后慢悠悠的道：“大少爺也是這般時(shí)辰去上朝?！?/br>
    折綰就閉了嘴。

    這輩子，她也不愿意自己多開口。只是對于mama道：“你回一趟折家，告訴母親，川哥兒才三歲，已經(jīng)被你說得早起溫書了。”

    于mama不懂她的意思。

    折綰：“你回去問問母親。要是母親愿意，我也沒有什么意見?！?/br>
    于mama終于露出了她的傲慢，“大少夫人以為夫人會斥責(zé)我？”

    這怎么可能呢？

    夫人之前就是這樣養(yǎng)出的大姑娘。夫人一直都在夸大姑娘聽話和努力：“要是個(gè)男兒郎，必定是要中狀元的?！?/br>
    折綰瞧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什么話也不多說，只道：“讓你回去，你就回去?！?/br>
    于mama卻覺得她在編織什么陰謀詭計(jì)。折綰還要去宋家見玉岫，根本沒有時(shí)間管她，便叫川哥兒其他的mama抱起他去趙氏那邊，“今日于mama也不在，你們多看顧著川哥兒。”

    于mama氣得臉都是紅的。她去看川哥兒，卻發(fā)現(xiàn)川哥兒雖然惶恐不安卻也沒有慌亂，更沒有堅(jiān)定的要她抱著。

    于mama不由得惶恐起來。

    其他的婆子早看她不順眼了！立刻聽吩咐將川哥兒抱上，“咱們?nèi)シ蛉四沁叀！?/br>
    川哥兒卻看向了折綰，“母親。”

    折綰嗯了一聲。

    川哥兒遲疑，“于mama什么時(shí)候回來？”

    折綰：“外祖母家你也是去過的。離英國公府也不遠(yuǎn)，現(xiàn)在去的話，腳程快一個(gè)時(shí)辰就能回來了。”

    她看向川哥兒，直言道：“你還是個(gè)孩子，如今起得太早讀書，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于mama說這是你外祖母叫她這般做的，我便叫她去問一問你外祖母?！?/br>
    “若是真是她答應(yīng)的，她又是我的母親，長輩有令，不可不從，我就不管你早起跟晚睡了?！?/br>
    川哥兒聽得心里松快了許多，他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多謝母親。”

    折綰聽得一愣，隨口自嘲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那時(shí)候到底做錯(cuò)了什么。”

    這輩子不管他了，他倒是會道謝了。

    ……

    于mama一路狂奔，又氣又急，一回到折家就又提著裙子跑，但卻聽說折夫人病了。

    于mama：“這兩日不是還見過的嗎？怎么就突然病了?！?/br>
    去英國公府的時(shí)候還好好的。

    等見了折夫人，她就哭出了聲，“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下子就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

    折夫人見著她回來就著急：“是不是川哥兒出什么事情了？”

    于mama搖頭，“沒有。只是川哥兒努力，今日早早的就起床溫書。老奴慶幸他像大姑娘那般努力，但折綰卻不準(zhǔn)，還抱走了川哥兒，將我逼著回來問您……”

    若是往常她說了這些，夫人必定是要罵折綰的。但今日她說完之后，夫人卻神色晦澀。

    于mama便遲疑問，“夫人，是不是那個(gè)小賤人做了什么？”

    折夫人卻沒有回答。

    她是想起了阿琰。

    她看向于mama，問出了讓她輾轉(zhuǎn)無眠的問題，“你說——阿琰活得不好嗎？”

    于mama：“怎么會？大姑娘一直都很快活啊?！?/br>
    折夫人垂下頭，“但我覺得，她后頭是不快活的。她要生川哥兒的時(shí)候跟我說……”

    她說，母親，我生完孩子之后，想要跟你說說悄悄話。

    那時(shí)候她沒有多想。但現(xiàn)在想來，她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折夫人躺在床上，兩眼空洞，“你說，阿琰要跟我說什么呢？”

    第31章 和光而不污（31）（捉蟲）

    折綰去宋家之前把刕鶴春打聽的消息告訴了四姑娘。她道：“你哥哥說, 若是你愿意這門婚事，他便出面讓誠意伯家主動(dòng)散了那些妾室，到時(shí)候或把人請到家里來吃酒, 或者去寺廟里面上香，讓你們兩人好歹先見見面?！?/br>
    四姑娘沒有猶豫，紅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折綰瞧著她的意思是不介意對方有這么多妾室的。這倒是跟上輩子一般, 她道：“既然如此, 你就跟母親說說?！?/br>
    她是不好來cao辦這些事情的, 不然趙氏又要惱恨她越俎代庖了。

    但四姑娘卻有顧慮：“若是咱們直接說讓他散掉那些妾室, 他會不會覺得我們太強(qiáng)勢了？”

    折綰訝然她竟然會這么說，而后輕柔的安慰, “你不用顧及太多, 雖然對方是誠意伯家, 但你也是英國公府的姑娘。再者說, 他們家論起來也不如英國公府啊?！?/br>
    四姑娘還是有些猶豫，“要不, 先不讓大哥去說？”

    折綰本是要急著去宋家說孫三娘的事情，這會子瞧見她如此, 便也不急著走了, 小聲道：“你若是真想得開, 我也不勸你。但你心里哪怕是一丁點(diǎn)介意，那便不要怕這第一次的交鋒。夫妻之間, 你一味的妥協(xié)，忍讓, 他還以為你好欺負(fù)。你進(jìn)一步, 他才退一步。”

    四姑娘也想得明白這個(gè)道理，只是沒有底氣。她垂著頭, 一副要說不說的模樣，折綰便知曉她的意思了。她溫聲道：“這事情也有折中的法子?！?/br>
    四姑娘連忙抬起頭，折綰：“叫你大哥哥去做這個(gè)惡人就行了?！?/br>
    四姑娘沒明白，折綰笑著道：“咱們不去跟誠意伯夫人說，只叫你大哥哥單獨(dú)去跟誠意伯嫡幼子談，你只當(dāng)做不知情。若是婚后問起來，你就說是你大哥看重你，自小也是教你讀書寫字的，本是要你嫁在京都，有什么事情也好照看。但你看重誠意伯家的家風(fēng)，看重夫婿的人品，便覺得遠(yuǎn)嫁也沒有關(guān)系?！?/br>
    “你大哥哥拗不過你，想著讓你婚后好過一點(diǎn)，這才出了餿主意?！?/br>
    四姑娘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就成全了她的面子和里子。只是這般一來，她自己有些難堪，訕訕道：“好處我都得了，但卻讓嫂嫂難做?！?/br>
    大哥哥那個(gè)脾氣，別人不知曉，自己人卻是知曉一些的。若不是大嫂嫂，他斷然不會為自己去打聽誠意伯家。這會子又讓大哥哥做此事，按照大哥哥的性子，怕是要大嫂嫂為難了。

    折綰溫聲道：“這也沒什么，你不用介懷。”

    她說：“這是你一輩子的事情呢，不能有閃失的。你還是個(gè)小姑娘，抹不開面子，不懂這其中的道理。等你懂了，后悔的時(shí)候卻無濟(jì)于事了?！?/br>
    同是庶女，她是知曉四姑娘這種顧及這里顧及那里心思的，她拍拍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你是英國公府的姑娘，跟你大哥哥是到底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后有事情了，別自己一個(gè)人瞎想，家里能幫你一把是會幫一把的?！?/br>
    “——就是為了國公府的面子，也沒人會看著你吃虧。”

    這種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臉面。

    這就是肺腑之言了。四姑娘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感激點(diǎn)頭，“我知曉的，大嫂嫂，多謝你?！?/br>
    折綰：“這有什么？”

    她站起來，笑起來，“花草房里面的海棠花開了，見他的時(shí)候梳個(gè)好看的發(fā)髻別一朵在頭上，那日必定是好運(yùn)連連的。”

    四姑娘送她出去：“我已經(jīng)去看過了，很是清麗，想著下帖子請人過來瞧瞧?！?/br>
    折綰：“本就是為你種下的，你喜歡就再好不過了?！?/br>
    她來去匆匆，倒是讓四姑娘羨慕起來，跟姨娘道：“我還記得大嫂嫂剛來的時(shí)候，家里人不喜歡她，她也無動(dòng)于衷，只吃自己的，做自己的。我本以為她是想謀而后動(dòng)，結(jié)果現(xiàn)在看來，她即便是有所謀，也不是謀家里面這點(diǎn)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