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那幾個老婦不過是螻蟻一般的人物,權貴要殺她們都尚且嫌臟了手,此刻還被太后潑上了通敵的罪名,即便人人都清楚這不過是個借口,但有誰會在意呢? 刀刃一碰,人頭便可落地,太后更不會稀罕這些賤民的命,到時候自責崩潰痛苦的……只有他沈安言罷了! “讓開!” 忠祥看著沈安言,沉默了不過須臾,便讓開了。 平安著急,卻也不敢上前阻攔。 看著沈安言快步朝著外面走去的背影,平安著急又自責,“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公子說這些的!” 忠祥便嘆氣道:“瞞不住的……” 其實他這趟也是打算把事情告知沈安言,畢竟鏢局被滅門一事成了沈安言心中永遠的痛,他如今活著,也只是為了報仇,若是那些幸存的人也出了事,沈安言恐怕連活著報仇的勇氣都沒有了。 建安郡主這一招……確實狠。 沈安言走到門外時,才發(fā)現(xiàn)攝政王府被一眾穿著盔甲的土兵給包圍了,而大門前的空地上,有三人騎在馬上,看著像是領頭的,而馬蹄前跪著七八個雙手被反綁在身后的婦人,個個穿著粗布麻衣,面上和脖頸處都帶著不同程度的燒傷,猙獰又嚇人。 每個婦人的身旁都站著一個土兵,她們的脖頸上也都橫著長刀。 中間那個騎著馬的男人便是太后的心腹——南宮羥,看到沈安言出來后,他冷笑道:“總算是出來了!” 沈安言將視線掃過那些婦人后,便抬頭對上南宮羥,冷聲道:“放了她們!” 南宮羥便道:“那可不行,她們可都是通敵賣國的罪人,還是人證,怎么能放了呢?不過……” 頓了頓,他又笑道:“只是幾個年邁體衰的婦人罷了,想來也是沒這個膽子通敵賣國的,興許是被人攛掇利用了呢?只要找到幕后之人,太后仁慈,也不會與幾個將死的婦人計較?!?/br> 沈安言自然能聽懂其中的威脅之意。 他正要上前一步,后面跟來的忠祥和平安便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手。 “公子!” “公子別去!” 沈安言頓住,隨后看向一旁的平安問道:“聞公公呢?” 第259章 絕對不是普通人! (二) 平安僵住,沒想到沈安言會忽然發(fā)問,一時回不過神來,“聞……聞公公他、他……” 就在平安絞盡腦汁在想借口時,沈安言便問道:“是被抓走了,還是受傷中毒了?” 平安不敢說,忠祥也知道瞞不住了,便輕聲道:“聞公公只是一時不慎被他們傷了,此刻正在房內(nèi)休養(yǎng),無甚大礙……公子不必擔憂?!?/br> 如果只是輕傷,在這么重要的時候,聞公公不會不出來主持大局的。 沈安言嘆氣,將他們拉住自已的手給抽了出來,說道:“如今聞公公重傷,他們手上還有人質(zhì),就算我如今還愿意縮在院子里不出來,你們又還能撐幾時?” 忠祥便道:“奴才已經(jīng)命人寫信去通報主上,最遲半個月便會有消息!只要主上知道都城之事,便絕對不會任由他們欺凌公子!” “半個月……”沈安言呢喃了一聲,而后問道,“你覺得太后會把他們的命留到半個月后嗎?” 說罷,他的目光掃向那幾個仍舊跪在地上的婦人。 那幾個婦人興許是經(jīng)歷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即便危在旦夕,脖子上橫著刀把,她們也是面無表情,沒有一點畏懼,也沒有一點情緒。 沈安言知道生與死對她們來說已無區(qū)別,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因為自已而死在自已眼前。 “公子……”忠祥猶豫了一下,還是自私地說道,“她們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了,就算公子把她們救回來,她們也沒有活下去的欲望,身上還帶著重傷,大夫也說了,即便每日精心調(diào)養(yǎng),也最多只能活個一年半載,公子何必為了她們枉送性命?” 沈安言聽了這話,卻怔了。 看著忠祥,沈安言眼底好似有迷茫,卻又全是悲哀,“枉送性命?你覺得我救下她們,便是枉送性命?” “公子……” “那她們是為何變成這樣的?她們好端端的活在這世間,是誰讓她們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是誰逼著她們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是誰害得她們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的?”沈安言眼底帶紅,“難道是太后嗎?!” 平安眼眶也紅了,忠祥也很是自責,但他還是堅持說道:“但也不是公子!公子也不過是被害的那一個,如今更應該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為她們報仇!” 頓了頓,忠祥又帶著祈求道:“公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活著嗎?當初為了尋一條活路,公子什么手段可以用,如今為何明知是死路還要上前?!” “忠祥……”沈安言看著他,輕聲說道,“我是用盡手段在尋生路,不是用良心和人性換取生路,就算我費盡心思想活著,那我也是想要活著成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畜生,我可以踩在皚皚白骨往上爬,但不能是踏著無辜者的鮮血,否則……我今日所站的位置,就不是這攝政王府的大門,而是誅滅你家主上的刑場上?!?/br> “公子!”忠祥還是拽著他的手不肯放,眼睛也紅了,“強者要生存,總得沾上鮮血,這天下便是如此!” 沈安言卻道:“不是天下如此,是人心如此,我要活著,但絕不是靠屠戮恩人而活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