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這人吶,光有運氣不行,還得有秉性,那花遙跟著蠱王學到了本事,卻反手又把蠱王給殺了。嘿,你說這人,明明有著大好的前程,仙途敞亮,卻硬生生把自己變成個欺師滅祖、背信棄義之輩,你說可笑不可笑?” 少年被故事吸引,漸漸也便忘了先前的畏懼,問道:“后來呢?” 老者手持羅盤,續(xù)道:“這等不忠不孝之徒,自然為世人所不容,被追殺了好一陣子。那花遙也有能耐,回回死里逃生,本事越來越強不說,還得了個紅顏知己。 “少年慕艾,本也沒什么,可偏偏他這紅顏知己是個正道靈修,還是重華弟子。一個正道仙子,卻自甘墮落,與門派棄徒攪合到一起。重華那等仙門,哪容得下這等丑事?自然是把那女弟子打殺了,清理門戶,聽說,還是那位殷仙君親自動的手。 “心上人一死,那花遙就發(fā)了狂,又是屠門,又是滅莊,殺得那是血流成河。逼得正道發(fā)下追殺令,大大小小二十多個門派聯(lián)合起來,幾千個人追殺他,可都奈何不了他,反而死傷慘重。 “殺了那么多人,那花遙就瘋得更厲害了,自封魔尊,征集魔軍要攻打正道,敢反抗的,都被他殺了煉成蠱尸。那兩年,魔道可謂人人自危,若不是老夫隱居深山,只怕也要遭他的毒手?!?/br> 少年憨笑:“師父洪福齊天。” 老者哼笑一聲,收起羅盤,停下腳步:“好了,我們到了?!?/br> 少年一愣,環(huán)顧四周,目之所及之處,寸草不生。慘白的月光自天際落下,也被染成了殷紅,落在地面上,如同流淌的血。 先前被忘記的恐懼又卷土重來,少年打了個冷顫,往老者身邊靠了靠。 老者正在布陣,二十二支灰撲撲的小旗沿天干地支擺放。 當最后一支小旗插入地面,平地忽而起了涼風。 一股瘆人涼意竄上心頭,少年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師父,這就開始煉尸了嗎?” 老者低頭看著他,面上忽然露出詭笑:“不,還差一步?!?/br> “差什……??!”少年剛要發(fā)問,肩上卻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一把將他推入陣中! 少年摔了個跟頭,蒙頭蒙腦地爬了起來,看向老者,有些驚惶:“師父?” 月光照在老者臉上,露出一張詭譎的笑臉:“差什么?當然是差你了?!?/br> 少年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臉色刷得慘白:“師父,你、你要拿我煉尸?” “師父?”老者譏笑一聲,“就憑你,也配當我尸老的弟子?若不是需要活人的血rou喂養(yǎng)尸蠱蟲,老夫才不會哄著你這蠢貨,吵了老夫半個多月,如今,也到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br> 尸老手上掐出法決,少年頓時僵直著身體倒在地上,皮膚下方鼓起一個個小包,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下面蠕動,撕咬血rou、啃噬內(nèi)臟。 少年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卻動彈不得,只能發(fā)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鮮血從他的眼睛、鼻孔、耳朵里流淌出來,落到地面,朝著四周的灰布小旗流去,漸漸將小旗染成猩紅的血色。 從懷中掏出一本老舊泛黃的書冊,看著書冊,尸老眼中閃動著狂熱的神色:“找了整整十年,終于還是教老夫得到了這本蠱王手札!待照著手札煉出尸蠱王,這北境,便是老夫的天下了!” 慘叫聲逐漸衰弱下去,待所有小旗都吸飽了血,尸老松開法決,少年眼中已失去了光彩,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陣法啟動,二十二面小旗發(fā)出蒙蒙血光,在這血光籠罩之下,地面開始微微顫動,一根枯骨破土而出,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當所有白骨鉆出之后,陣法嗡然作響,血光大盛,直沖云霄! 尸老被這沖天的血光刺得瞇了下眼,再看去時,陣中的血光已然黯淡下去,法陣中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身量高挑的男人,身披玄黑輕甲,輕甲之上傷痕密布,胸口更是破了一個猙獰的洞,仿佛曾有利刃從中穿過。 男人微低著頭,雙眼微闔,似是沒有意識,周身散發(fā)著驚人的煞氣,僅僅是站在那里,便壓得尸老喘不過氣。 看見男人的臉,尸老猛地睜大眼,脫口而出:“魔尊花遙?!” 不是都說魔尊尸體不在這嗎?! 驚詫過后,便是狂喜! 魔尊本人都站在他面前了,傳言還有什么可信? “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魔尊尸體,竟讓老夫給碰著了,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有了魔尊煉出的尸蠱王,稱霸北境,不,是稱霸整個修真界,都未嘗不可啊?!?/br> 尸老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念出馭尸口訣,喚道:“來!” 陣中之人靜立片刻,慢慢抬腿,一步一步,走到尸老身前。 尸老心中激動難耐,正要說出下一個命令,面前之人卻突然抬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激動的笑容僵在臉上,尸老瞪大眼,看著面前之人抬起頭,露出一雙滿是戾氣與殺意的眼睛:“你想拿本座煉尸?” 尸老驚駭萬分:“你有意識?!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面前之人并未作答,只是慢慢收緊掐著他的手。 窒息讓尸老的臉孔漸漸發(fā)紫,他驚懼地看著面前的人,拼命撕扯脖間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撼動不了,死亡的恐懼終于涌了上來,他驚恐嘶喊:“住手!我可是你的主人!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