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币笄ш栂骂M收緊，繃出一道鋒利的線條，“別逼我對你動手?！?/br>
    看著他冰冷的眼神，趙瑜咬了咬牙：“……好，我告訴你，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不能離開重華。”

    殷千陽冷冷看著他。

    趙瑜握了握拳，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是，我是動了他的身體?！?/br>
    即便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但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殷千陽還是臉色一白，身體晃了晃。

    “師兄！”趙瑜急忙扶住他。

    殷千陽揮開他的手，扶著窗戶站穩(wěn)，手中緊緊抓著窗沿，指尖發(fā)白，幾乎要將窗框捏碎。

    他閉了閉眼：“三師弟，你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告訴我，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水汽伴著微風(fēng)撲入室內(nèi)，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晃動的燭火中，趙瑜慢慢低下頭：“……是師父讓我這么做的?！?/br>
    殷千陽瞳孔微縮：“……師父？”

    趙瑜低聲道：“師父去世前，曾要我立下誓言，若是有朝一日，你殺了花遙，那么，絕不能看著你埋葬他。他說，花遙是魔修，魔修……就該死無葬身之地?！?/br>
    “死無……葬身之地……”殷千陽慢慢放下手，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氣，把自己靠在了墻上。

    半晌，他啞聲道：“你把他帶去哪了？”

    趙瑜抿了抿嘴：“……落雁坡?！?/br>
    “落雁坡……”殷千陽喃喃著，眼里仿佛有什么東西黯了下去。

    借尸還魂也好，投胎轉(zhuǎn)世也罷，前者需要尸骸完整，后者需要魂魄完全，而這兩個，在落雁坡，都不可能留下。

    尸骨會被野獸啃食，魂魄會被煞氣浸潤。

    他的遙兒，可能連投胎轉(zhuǎn)世的機(jī)會都沒有，又何來死而復(fù)生一說？

    他慢慢站直身體，拿著劍，朝外走去。顏膳聽

    趙瑜急忙抬頭：“師兄，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不行，師兄，你不能去！”

    趙瑜伸手想要攔住他，剛一靠近，便“嘶”了一聲，急忙收回手，只這么一瞬間，手上便多了數(shù)道鋒利的血痕。

    殷千陽白衣翻飛，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周身劍氣縱橫，聲音輕不可聞：“我要……去找他。”

    趙瑜眼見攔不住他，又氣又急，猛然握緊了手，口不擇言道：“你去了又有什么用？！這么多年，他早就被野狗啃完了！你到哪找他！”

    殷千陽身軀一震。

    劍氣慢慢平息，他垂著眼，看著屋外的青石板，忽地慘然一笑。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彼偷偷?，“是我……沒能保護(hù)好他?！?/br>
    “當(dāng)啷——”

    雪魄劍摔落在地，殷千陽慢慢向前，出了門，走進(jìn)游廊。

    花遙正在游廊里坐著，表面看雨，實則一直注意著蒼海軒，窗戶開著，他能看見里面的殷千陽和趙瑜，只是雨絲阻擋了視線，看不清兩人的表情。

    他看到殷千陽和趙瑜在談話，過了一會兒，兩人卻好像起了爭執(zhí)，沒過多久，殷千陽便走了出來。

    離得近了，花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下午剛剛好看些的臉色又白了回去，表情空茫，眼神也空空蕩蕩的，落不著實處。

    花遙皺了皺眉，迎上前去：“師父，你怎么了？”

    殷千陽慢慢轉(zhuǎn)動眼珠，看了過來。

    少年關(guān)切的臉映入眼中，眉眼間的那一絲熟悉感，突然變成了一縷水汽，被風(fēng)一吹，就不見了。

    一切都只是他自以為是的臆想。

    唐堯不是他。

    唐堯怎么會是他？

    他的遙兒，早就不在了。

    早已麻木的胸口又泛上細(xì)細(xì)密密的刺痛，殷千陽垂落視線，輕輕開口，聲音幾近于無：“……沒什么?！?/br>
    他慢慢越過少年，走入雨中。

    冰冷的雨絲無聲落下，看著殷千陽的背影，花遙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一堆早已燃盡的柴火，死灰復(fù)燃一般，亮起了一點火星，但當(dāng)殷千陽走進(jìn)了雨里，那一點火星也就被雨一澆，倏忽間熄滅了。

    花遙看了看蒼海軒，趙瑜正站在門口，望著這邊，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動作間頗有幾分躊躇，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跟上來。

    他們倆剛剛談了什么？殷千陽怎么跟丟了魂一樣？

    一陣悶悶的低咳突然傳來，花遙回過頭，便見雨中的那道白衣身影吐出一口血，驀然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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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替罪

    在看到殷千陽有倒下趨勢時，花遙便沖了出去，趕在他落地之前，險險接住了他。

    他半跪在地上，抱著懷里昏迷的劍修：“師……師父？”

    趙瑜也飛奔了過來，緊張喚道：“師兄，師兄？”

    花遙看了他一眼，眉頭緊皺：“先回屋里，請縹緲先生過來看看?！?/br>
    他抱著殷千陽起身，趙瑜下意識伸手，想把殷千陽接過來，被花遙避開。

    “師叔你速度比我快，你去請縹緲先生，我?guī)煾富厝??！?/br>
    趙瑜一聽也對，也不廢話，立即轉(zhuǎn)身去藥堂。

    將殷千陽抱回蒼海軒，放在床上，花遙皺眉看著昏迷中的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