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兩人是夜里離開的，看見的人是個更夫，只依稀看見他們朝著碼頭的方向去了，其他一無所知，不得已方見山只能前去碼頭繼續(xù)詢問。

    碼頭上的人都被方見山問了一遍，然而大半夜的根本沒有船，沒人見過離開的易文亮和那個男人。

    方見山不死心，看了眼海面，想著船只下一站就能抵達(dá)渚州，他便向衙門請了假到渚州來問。

    這也虧得他思路正確，從渚州碼頭下來，他才剛走到面攤打算填飽肚子，就聽見隔壁桌的人在談一樁兇案。

    說的是一個男人在道觀里見色起意殺了一個美貌女子，還把那女子的腿給弄斷了。

    當(dāng)時方見山喝著面湯心里想著是什么人如此殘暴，隔壁桌卻突然吐出他耳熟能詳?shù)哪莻€名字，他驚得筷子直接落了地。

    為了確認(rèn)是不是同名同姓之人方見山服了錢直奔衙門，腳下都要跑出火來了，借著身份跟捕快套了近乎拿到尸體所在后立刻又趕往亂葬崗。

    在親眼看到尸體之前方見山一直不相信是的是易文亮，他不認(rèn)為自己熟悉的好友能干出如此殘忍無道的事情來。

    然而現(xiàn)實(shí)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泥土包裹的草席內(nèi)，易文亮與身體分離的頭顱擊碎了他的自欺欺人，他的好友真的死了。

    方見山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當(dāng)時是怎樣把尸體完全挖出來的了，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租了了輛車把尸體放上去了。

    但他不相信易文亮?xí)龀鲞@樣的事情來，那個與他一同離開的男人有古怪，他不會就這么放棄的，為了日后能翻案，他把與易文亮葬在一處的蘇晴雨的尸體也一并帶走了。

    一個人帶著兩具尸體走官道回去廉城未免有些招搖，方見山便用油布蓋著尸體，駕著馬車挑小道走。

    那天夜里他剛離開渚州城門進(jìn)了一旁的密林里，為了不引來野獸索性連火都不點(diǎn)直接靠著馬小憩。

    夏天的林子草木繁茂，夜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方見山和馬車在一個小土坡上被高大的樹木遮蔽，他在迷糊間聽見下面?zhèn)鱽砟_步聲。

    一個瘦高的男人帶著一個年邁的婦人正往前走，婦人趔趄了一下摔倒了，那男人小聲罵了一句只能讓她停下休息。

    “爺，我這腿腳不行了，休息一下白日再走吧?！?/br>
    “白日就趕不及了，要不是你腿腳不行耽誤了行程，這么十幾里路早就到了。這是等著去救人命的，不是帶你去游玩的?！?/br>
    “可是……我這是趕著去送命的，爺，你就當(dāng)行行好，讓我歇一刻鐘吧，真走不動了?！?/br>
    “嘖，談錢的時候你怎么不覺得是趕著去送命的，現(xiàn)在退縮了？你可得想想你那肺癆鬼兒子，你要不去死那就只能換他病死了。能替劉夫人替罪擋災(zāi)那是你的福氣，四十兩銀子呢?！?/br>
    年邁的婦人不再說話，似乎輕聲啜泣了起來，扶著地面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男人見狀哼了一聲又領(lǐng)著她繼續(xù)往前趕路了。

    他們的對話就這么落在了隱匿在上面的方見山耳朵里，像一聲驚雷，劈得他五臟俱碎。

    拿錢替罪擋災(zāi)，這幾個字印在他腦子里無論如何都甩不掉。

    方見山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馬車上的尸體，突然意識到易文亮也許是為了拿錢給笑笑買藥才慨然赴死的。

    因?yàn)槟谴蠓蜻€說過，若是買得起老參給笑笑當(dāng)藥引，往后吃上一個月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著，笑笑也許還能多撐個三五年，當(dāng)時易文亮沒錢，聽了大夫的話面無血色。

    買一根普通老參要十兩左右可以吃上七八日，一個月要四五根，不就正好得花上個五十兩嗎？

    第570章 570 換命的交易

    方見山提到這里的時候，堂堂七尺男兒都紅了眼眶，他擦了擦剛溢出的眼淚告訴姜甯三人，他后面查到的事情。

    那個男人的話點(diǎn)醒了方見山，他在守護(hù)尸體和跟上去之間搖擺了片刻，決定追上那兩人。

    這條小道十分偏僻一般沒有人走，他便把馬和車子分開，馬匹捆在更遠(yuǎn)一些的樹木上，防止真的有人經(jīng)過為了馬過來看車子，尸體是萬萬不能丟失的。

    后來他小心翼翼跟在那兩人后面，趕在宵禁城門關(guān)閉之前進(jìn)了城，一路七拐八拐去了一個破落街道的當(dāng)鋪前。

    方見山不敢跟太近，躲在外面的雜物堆里耐性等待著，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看見那個男人出來，手里還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那婦人卻沒再出現(xiàn)了。

    他等男人離開又記住了巷子的位置，跟著男人進(jìn)了賭坊，最后才在白天城門一開就立刻趕回去找尸體。

    幸虧老天爺眷顧了易文亮一回，他和蘇晴雨的尸體都沒有丟失，方見山回到密林小道的時候馬和尸體都還留在原地。

    他駕著車顧不得走官道會不會引人注意，只想早些把尸體送回去再來查那個男人買人替罪的事情。

    后來等方見山兩日后再趕回渚州的時候，在酒館面攤四處打聽，很快就聽到了一個關(guān)于老婦搶錢殺人的事。

    一個外鄉(xiāng)來的婦人，因?yàn)槿卞X劫殺了一個富商的妾室。

    那富商，正巧就姓劉，還有一個父親當(dāng)官的正妻。

    方見山聽完之后已經(jīng)隱隱覺得那破落的小當(dāng)鋪是負(fù)責(zé)幫人找替罪羊的了，但他沒有聲張，只是偷偷開始調(diào)查起了那當(dāng)鋪來。

    在他埋伏在當(dāng)鋪附近的那六七天里，他見著三個不同的男人帶著性別年齡不同的人進(jìn)出，這些人幾乎都是面黃肌瘦或者衣衫襤褸之人。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