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穢淵中!” 她一拍腦袋,這雨師崖下面,的確有這樣一條淵存在! 只是由于大旱,那水淵已然旱得快干涸,這才讓她忽略了。 她將那落在地上的灰燼收集起來,壘了厚厚一籃,又走到崖邊,將他們高高拋下。 云層低垂,仿佛她伸手就能夠得到,季風(fēng)將空氣中的木灰?guī)е猎茖?,云層層層疊疊,必然會帶下水汽,這樣好的降雨條件,又有什么道理不成功! 眾人看著她的身影在山頭攢動,無一人上前,他們有些茫然,又有些緊張,有人低語著,似乎看到了這場大戲即將落下失敗的帷幕。 低氣壓開始無聲的在人群中蔓延。 有幾名婦女已然開始落淚,小聲啜泣著,前幾天許溪云大展了身手,他們真的以為自己村里出了個活神仙,還期待著許溪云能給他們的命運(yùn)帶來轉(zhuǎn)機(jī)。 想到那地里一捏就碎成屑的莊稼,想到那干到張開血盆大口的土地,想到家里床上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老天,怎就如此不公,讓他們這些窮困卻又勤勞的苦命人去承受這一場厄運(yùn)災(zāi)難。 云層越來越厚,鉛色的天幕下陡然襲來大風(fēng),雨師崖上茂密的樹木被刮地颯颯作響! 整個高崖之上氣息降低,灼熱的光線被云層吞噬,天地之間瞬息暗了下來! 眾人驚慌地看著這一幕,難道天神真的顯靈了? 更有老人顫顫巍巍地跪在土地上,忙不迭地朝雨師崖的高臺上作揖叩首! 狂風(fēng)吹過幾瞬,跪倒的村民們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只見膝邊的泥地里突然濺起一個小小的水印,緊接著,向四周消散開來! 片刻后,那水印反而越來越多! 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下雨了!真的又下雨了! 這次的雨來得又大又急,人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們便被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雨滴密密麻麻串成雨絲,雨絲串成雨簾,隨著風(fēng)擺動,在空中扭動著,讓人看到了風(fēng)的形狀。 許溪云便是在那雨簾中,緩緩現(xiàn)身,不急不慢地從遠(yuǎn)處走來。 她和眾人一樣,也濕得像落湯雞,可她不顯絲毫狼狽,濕透的衣服緊緊附在她身上,更顯得整個人纖細(xì)筆直,濕發(fā)也并不如往日蓬松,軟塌塌的墜著,有幾縷還牢牢地貼在臉上。 即使隔著雨幕,許溪云也能感受到人群中的喜悅。 見許溪云現(xiàn)身,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一次是巧合,兩次又作何解釋,面前這個瘦弱的少女,真的擁有他們無法想象的神圣的能力。 眾人跪倒一片,身子俯在地上,趴得低低的,佝僂的背影透著虔誠。 許溪云看著,不知怎么,就紅了眼眶。 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在模糊的視線里,她似乎又看見,那天晚上在雨師崖上遇見的人。 隔著茫茫人群,他長身玉立,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第4章 出殯 直到和那人對視了幾秒,許溪云這才確定,原來他真的不是村里人。 村里人不會有這么白皙細(xì)膩的皮膚,不會有金線暗紋的布料,更不會有這一身矜貴通天的氣質(zhì)。 村民們上來簇?fù)碇?,耳邊是人群的喧鬧聲,她出神地想著什么,眼看著那人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這一場雨打消了許多人的疑慮,他們將許溪云奉若神祇,往日刻薄奚落的面容都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可許溪云知道,她并不具備手眼通天的能力,在這里繼續(xù)待下去,留給她的定不是好結(jié)局。 她推開擠在她周圍的人,從一層又一層的包圍圈里好不容易脫身出來。 若她能一直下雨,她便會被村里人榨干所有的價值,吸干她的最后一縷血。 若是她不能....想必村里人對她們姐妹倆的死活,也不會很在意。 趁著眾人歡欣之際,她趕緊回家將家里值錢的東西收拾妥當(dāng),隨時做好跑路的準(zhǔn)備,可要去哪,怎么去,去了干什么,她此時毫無頭緒。 拼圖的第一塊已完全亮起,連帶著底下的“雷”字也清晰可見。 許溪云松了一口氣,看來那雨的標(biāo)志,果然是要下雨的意思。 那是不是,只要按照拼圖的指示去做,點亮所有的拼圖,待線索全部出來,她就可以順利回家? 正思索著,門卻被叩響,三下,輕頓,又是三下。 許溪云想了想,村里人沒有這么知禮節(jié)的,他們只會在院門外便開始嚷嚷,用那雙沾滿泥土布滿老繭的雙手嘭的將門推開。 這樣的敲門方式,令她前所未有的感到被尊重。 不知怎的,她腦海里驀地閃過那天雨幕中,那個與她遙遙相望的陌生男子。 她壓下心里有些莫名復(fù)雜的心緒,起身開門。 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張陌生的臉龐,并不是那日的人。 那人一副斯文模樣,高高瘦瘦的,衣料不如那日見到的男子好,卻也是他們村里人比不上的。 見許溪云開了門,他露出一個極為妥帖的笑容。 “許小姐”他輕聲開口。 “我家公子有事找您,望您能撥冗前去一敘?!被葱蛭⑽㈩h首,往后側(cè)身一步,角度像是訓(xùn)練好的一般,動作有禮有節(jié)。 順著他的手,許溪云望向院門外的那一輛馬車。 馬車雅致,烏青色帶著暗紋的布料貴氣卻不顯得張揚(yáng),最難得的是竟沒有一分褶皺,看著十分令人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