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災害要是持續(xù)個半年的,那即便有再多糧食也不夠分的啊。 百姓們都停下了自己往店里擠的腳步,等著掌柜們給個解釋。 那人臉色變了變,吭哧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來個什么,求助式的眼神投向巫清源。 這可不怪他,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是真不知道??! 他瞥了眼藏在袖子里的小紙條,反復確認,的確是沒寫到這一條.... 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不敢看底下大家殷切的眼神。 “大家別問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答案!” 等待之際,只聽一個清脆的女聲打破這沉默,將這氣氛劃開一個口子。 那大叔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看見剛剛還在和自己一起磕瓜子的小姑娘已經站到了臺上。 此時已經有人認出了許溪云就是風滿樓的掌柜,和同伴交流著。 她來這干什么?因為被自海軒搶了風頭,所以特意來攪局報復的? 可是事實不是很明顯了嗎,她師承巫清源,自幼接受教導,可轉頭卻又否認巫清源是她的師父。 古人有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那許溪云這種人連自己的師父都能背叛,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他們面面相覷,確認了彼此的眼神,至少在場的人,沒有人敢輕易相信她。 許溪云早已料到這個場面,這次她可不打無準備之仗。 她俏皮地將頭轉向巫清源,揚起人畜無害的笑容,“敢問掌柜的,你是從何得知即將會有災害呢?” 巫清源鎮(zhèn)定自若:“自然是老夫和同門師兄弟觀天象觀出來的。” 許溪云又問:“那又有何依據?” 在一旁看著他倆你來我往的圓臉師傅忍不住了,他氣得跳腳,哐站出來,指著許溪云就怒道:“師兄你別和她浪費時間了!跟她這種人多費什么口舌!” “再者說了,我們有何依據還要跟你說嗎?不都是師父教過的?你又想從我們這偷學什么本事回去?” “師父教的?”許溪云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語氣,聲音變得凌厲無比。 “我看不一定吧!” 她跳下一層臺階,身體輕快,說話有力,“鄉(xiāng)親們!前些日子,我便來過這自海軒,告訴他們說今冬會有一場寒災,可他們不承認不說,還把我趕了出去!如果他們早就占了出來,當日又何必否認?現在又變卦得如此快!在場的諸位一定有當日在現場的!皆可為我作證?!?/br> 她這一說,有人的確想起來當日那檔子事,也有了印象,在底下點著頭。 “那又如何?當日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其實我們也早就看出來了,只是當時未請示圣上,要是貿然公布,引得百姓躁動又如何是好?你能擔待的起嗎?” 那圓臉師傅憤然開口,當日既然能將許溪云趕出自海軒,今天自然也輪不到她在這里放肆! 他這一番話說得也頗有道理,誰敢隨意就揣測上天旨意?那可是藐視君主掉腦袋的大罪! 呵,許溪云輕嘲出聲,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你們人多,自然說什么便是什么,可是你們,是真的懂天象嗎?” 她這話問得奇怪,連巫清源也摸不著頭腦,這次的消息是從許溪云那偷聽來的沒錯,此次預測的確敗于下風,可她如何會說自己不懂天象? 許溪云看百姓們也聽得一頭霧水,耐心解釋道:“從事觀星占卜的人有一個規(guī)矩,那便是習慣性地看著月亮去觀測天象。又何況是從司天監(jiān)出來的人? 想必生活習慣早已和天象息息相關。” 那日許溪云回去,苦思良久,才想通自己為什么覺得自海軒奇怪。 自海軒奢華高級自然沒得說,可她卻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細節(jié),是細節(jié)。 按理說一個從小學習天象相關知識的人,生活必然離不開占卜觀星,可 自海軒的布置卻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從司天監(jiān)出來的人經營的。 許溪云接著道:“每月十五月圓之時,是預測下一個月亮盈虧周期最佳時機,可你們的觀星臺,卻剛好與屋檐形成了一個死角?!彼笫直攘藗€圓,右手模仿了下屋檐的翹腳,正巧將那月亮遮住一半。 “連十五的月亮都看不到,你讓大家如何相信你們師出名門?” “巫前輩,可有此事?” 巫清源一時語塞,他沒想到許溪云只來過一次,竟連這種細節(jié)都注意到了。當日太子殿下請他來坐鎮(zhèn)自海軒的時候,他不是沒提出過這個問題,可太子是個顧面子不要里子的人,一心只想著怎么把自海軒蓋得更好看些,更貴氣些。 他猶記得那天太子殿下說的原話:“你就來裝個樣子,那兩下子夠糊弄百姓就行了,別太認真,現在誰還在意這天不天象的,又不靠天吃飯。” 他這話說得其實有些何不食rou糜了。 除了他們王公貴族,一出生便有錦衣玉食,不曾看天吃飯。 人間百姓,誰不靠天吃飯? 巫清源無話可說,底下百姓見他沒有反駁之言,只默默地站著,也開始慌了。這是何意?自己信了許久的人,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