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 痛感回歸了他的身體,胸腔一下又一下地被人重重擠壓著。 程硯眼皮重得他發(fā)昏,費盡了力氣也沒有辦法睜開。 不如就這樣吧,他認(rèn)命的想,最后一絲氣息也漸漸隨風(fēng)散去。 “程硯!程硯!” 他的下巴被一雙輕柔地手捏開,緊接著唇上覆下一片柔軟。 他怎么...好像聽見許溪云的聲音了。 這么快就在地府相見了嗎? 許是感到一絲疑惑,他的情緒終于起了一點波瀾,身體也漸漸有了一絲反應(yīng)。 與他渡氣那人也察覺到了,唇齒間用了更多的力氣,幾乎要把自己所有的空氣都輸送給他。 許溪云腿還嘩啦啦地淌著血,是方才躲避不及時被山上落石擊中的結(jié)果。 她也沒想到,自己趕回來時,怎么奄奄一息的人變成了程硯。 給程硯那封信是她寫的沒錯,她承認(rèn),當(dāng)時是有讓程硯來幫她收尸的想法。 如今朝局趨向于穩(wěn)定,眼看著程硯的儲君之位近在咫尺,她決不能讓他再冒風(fēng)險。 程硯地位矜貴沒錯,他若是以王爺之位施令,想必不管是林伯他們,還是崔家村,都沒有不搬的道理。 可問題壞就壞在,不管救了哪一方,損失慘重的那一方必定滋生不滿的情緒。 若是鬧到和昶帝面前去,程硯這剛建立起來的形象便又會受損。 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如今,決不能在此處歇腳停留。 這個壞人,不若她來當(dāng)。 抱著這種想法,她給程硯寄了那封寫著三日來的信。 今天若是成功,他便來順利的收尾,又是大功一件。 今天若是失敗,責(zé)任也全在許溪云一人,程硯來這里及時補(bǔ)救,也是功不可沒。 她了解程硯,正如程硯無條件的相信她一樣。 寫著三日來,便不會早來半日。 可她確實是沒想到,如今躺在這里幾乎沒了氣息的,不是做好了向死的準(zhǔn)備的自己,而是那個身居高位本該睥睨眾生的他。 一滴澄澈的淚帶著咸味砸在程硯的臉上,將臉上的黃沙微微沖開。 許溪云帶了哭腔,抽噎著一聲一聲地喚著他的名字,直到口中的渡氣都不太順暢。 她欲抬起頭,想說換個人來試試,唇瓣卻突然被人輕咬了一下。 哭聲頓住,她保持著俯身的姿勢,瞪大了雙眼,試圖分辨剛剛的感覺是真是假。 兩人唇將觸不觸,懸在程硯臉上方極近的距離。 她好像...感覺到程硯的呼吸了。 程硯的胸膛極微弱地起伏著,卻被眼見的群眾一眼瞥見,有人尖叫歡呼起來。 許溪云的哭聲終于從禁錮的嗓子里得以自由,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 是日,程硯喚醒后被緊急送回宮里,連帶著許溪云,都在整個太醫(yī)院的看管照顧下大門不出地住了十幾日。 許溪云的右腿被包得跟個粽子一樣,遲遲下不了地。 反而是那日幾乎就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人奇跡般的生龍活虎。 程硯左手點心右手蜜茶,俯在她的床邊雙手撐著下巴,就這樣眼睛亮亮地看著她,像含了一汪水一般。 許溪云被他盯得紅了臉,躲開他的眼神,伸手去夠面前的點心。 此時春意尚濃,殿內(nèi)香氣襲人,床邊的帳幔被風(fēng)拂起微微搖曳著,也不知撩動了誰的心弦。 程硯將許溪云的指尖納入掌心,包裹著她的微涼。另一只手則捻起一塊點心喂至她的唇邊,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 “明天和我去見父皇,我想向你提親。嗯?” 他在她面前輕聲引誘道。 許溪云頭一次想把吐氣如蘭這個詞用在一個男人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臉側(cè)的點心香氣太盛,她竟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迷糊起來。 隱隱約約中,她記得明天就是她回家的日子。 那日回到京城,一向毫無線索的最后一塊拼圖竟自己亮了起來。 自此,她回家的線索得以一目了然。 地點,必備要素,現(xiàn)如今連時間也一清二楚。 萬事俱備,只欠她本人到場。 還沒入夏,怎地殿內(nèi)就熱了起來。 許溪云想。 溫度一高,人便顯得懶倦,不愿動腦筋思考,自然也容易被人哄騙。 不然,她怎么會聽見自己緊張的都有些發(fā)顫的聲音,輕應(yīng)了一聲:“好?!?/br> ——正文完 20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