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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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幾日的顏昭說話有些奇怪,但在渝北,他們也算有過過命的交情。 他就是再糊涂,總還是個人,懂得分輕重緩急。 “今夜獻(xiàn)舞之事,陛下若是問起。鳳君切莫說起臣,免得再生事端。”阮程嬌明白顏昭就是再聰慧,始終是養(yǎng)在后院的男郎。 而他接觸到的師姐,已然是收斂了脾性之后的樣子。若是真觸到她的逆鱗,師姐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這樣一提醒,顏昭登時反應(yīng)過來,后背生出一層薄汗。讓椿予悄悄送了阮程嬌從暗巷離開,才后知后覺地攥緊了手心。 是了,能在逆風(fēng)中翻盤坐上帝位者,又豈是感情用事之輩。 可...... 顏昭低頭,瞧著好好綴在腰間的玉佩,可就是這樣的女郎,卻將護(hù)衛(wèi)京都皇宮的令牌交給了他。 陛下她到底,到底是什么想的。 清亮的月漸漸升上樹梢,浮玉軒里早就熄了燈寂寂一片。倒是御書房中燈火通明,元蘇坐在上首,蹙眉瞧著跪在下方的阮程嬌。 她不說話,也不應(yīng)允,臉上的神情極為肅冷。 崔成只悄悄瞧了一眼,便在門外朝添茶的小黃門揮了揮手,此間情形絕不可擅入。 “陛下。”阮程嬌再叩首,將臉貼在地上,“臣愿往西南鎮(zhèn)守?!?/br> 元蘇眉心又蹙緊幾分,只道,“西南軍情尚無需你親自出馬。” “臣明白陛下體恤之心,但臣是武將,如今朝廷需要,臣理應(yīng)為國戍守西南。” 西南軍整合不到三月,正是需要打上幾場勝仗,穩(wěn)固軍心之際。如今戍守西南的將軍雖治軍嚴(yán)謹(jǐn),卻已是病弱之軀。是以才會急急上報朝廷,請求換將。朝中武將是有些,可若是換了其他人前去,又怕那些老將心中不服。 只有他阮程嬌,與元蘇一同參軍,與那些老將也是相識許久。 元蘇搖頭,“孤答應(yīng)了你娘,要好好照拂你。眼下你到京都將將幾月,孤還沒有給你娶親,如何能再讓你去西南征戰(zhàn)。再者我大晉如今也是人才濟(jì)濟(jì),哪里能只抓著你一人使喚。” 她擺手示意阮程嬌下去。 偏生一向最是聽她話的人莫名倔強(qiáng)起來,“陛下,臣自記事起就在軍營,于軍中各項(xiàng)事宜都謹(jǐn)記于心。臣知曉陛下待臣親厚,但臣先是武將,而后才是陛下同門師妹。還望陛下恩準(zhǔn)。” 西南一行,非他莫屬。 阮程嬌不是沒想過再入沙場會有什么樣的狀況出現(xiàn),但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留在京都的意義。 她...... 阮程嬌抿唇,克制地不去看元蘇,她已然有了心愛之人,不因權(quán)衡,亦非玩笑,而是真真切切地將那個男郎放在了心上。 早前他來京都,是因?yàn)槁犅匄P君無寵。眼下,他瞧得清楚明白,自是不必再留在京都,用酸澀妒恨生生磨了自己的性子。 他—— 阮程嬌死死攥緊手心,他明白自己的心思,越是放不下她,才越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只有這樣,在她心里的他,還會是那個頂用靠譜的師妹。而非妒恨失智,欺君構(gòu)陷的小人。 “不準(zhǔn)?!痹K瞥了阮程嬌一眼,“你倒是與孤說說,為何非去西南不可?” 可去西南的武將,光是呈上的手冊名單上就有三頁之多,她著實(shí)想不明白,旁人都巴不得過安穩(wěn)的富貴日子,為什么她這師妹卻反其道而行。 “臣是武將理應(yīng)——” “孤要聽實(shí)話。”元蘇打斷阮程嬌冠冕堂皇的話,眉眼肅然,整個人登時就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刃,令人懼怕之意撲面而來。 她甚少用這樣的神情看他。 阮程嬌心頭一滯,慌忙低垂下臉,“師姐,我……我有說不出口的理由?!?/br> “連孤也聽不得?”元蘇被她這莫名地固執(zhí)氣笑,“既是說不出,那就等你能說得出時孤再允了你?!?/br> “師姐!”阮程嬌聲都抖了幾分,話到了嘴邊好幾次,卻又習(xí)慣性地吞了回去。 元蘇瞧她那模樣,心中一沉,只遣了候在門外的崔成等人走遠(yuǎn)。低聲問道,“你說不出,那孤來問,你只需搖頭或是點(diǎn)頭?!?/br> “你早前所說成了婚的心儀之人,可在京都?” 阮程嬌微愣,下意識地屏住了氣息,好半晌才點(diǎn)點(diǎn)頭。 元蘇頓住,臉色泛寒又問道,“可在宮中?” “……”阮程嬌如何能再點(diǎn)頭,只跪伏在地上,“還請師姐恕罪?!?/br> 這一句幾乎是承認(rèn)。 元蘇驀地一拍桌子,又怒又憤,卻還壓著聲音,“為何不早說!” 她早就該想到,程嬌遲遲不回京都的緣由。明明在渝北,程嬌的眼神便時不時地落在顏昭身上,她卻并未多想。 “師姐,我……我不是故意隱瞞?!比畛虌梢矝]想到元蘇會突然問起這個,見她生怒,手抖心慌地磕了好幾個頭,忙又撇清著今夜幫了他的顏昭,“但鳳君與此事絕無關(guān)系,他什么都不知道?!?/br> 話音落,御書房忽得寂靜下來。 元蘇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她自然知曉顏昭與此事無關(guān),若顏昭對程嬌有半分心思,也不會成了她的小黏糕。 她只是恨自己太過遲鈍,竟全然沒有發(fā)覺程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