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這樣吧……羊瑪瑪,你要是覺得不穩(wěn)當,也可以跟隨著我們,一起離開深淵啊?!?/br> “你就在旁邊看著我,不就完事了?” “反正我不可能和它達成任何交易的,你可以監(jiān)督我,看我怎么調(diào)教這個家伙?!?/br> “我……墳墓……” 白澤表示,自己要待在這里,看守這一座深淵。 張銘擺了擺手:“等封印修復了,我們這座深淵算是最為穩(wěn)固的一座了,哪里用得著一直看守?” “魔神之海如此廣闊,深淵又不止這一座。沒有人看守的深淵,應該也多了去了吧?” “你一直待在這里睡覺,也沒做什么事,封印壞了你也不會修,六盲遺骸被怪物偷了,你也找不回來……搞得你好像做了很大的貢獻一樣。” 白澤無比羞愧,它還真的沒干過什么特別重要的大事,也就是【夙愿】力量滲透進來了,它想要蒸干海水這一件事罷了。 但如果封印不損壞,也不會有魔神力量滲透進來。 這個因果關系,不能顛倒。 張銘又道:“等未來某一天,我老死了,你再回來……像我們?nèi)祟愡@個物種,壽命很短暫的?!?/br> “當然如果你想念主人,什么時候回來都行?!?/br> “這深淵放在這里,又不會逃。你的主人,也不希望你一直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吧?” “難道你不想見識一下外邊的新世界嗎?我們這些人全都走了,你又只能一個人待在這里了。” 賤婢石頭嘲諷道:“這洞里羊,說是守墓,其實只是在睡覺……它在騙自己呢!” “我真的很羨慕,這些能感動自己的家伙!” 白澤頓時大怒! 卻聽張銘道:“說話不能這么難聽,知道嗎?只有感動自己,才能感動他人?!?/br> 這兩個家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陰陽怪氣,絲毫沒有尊老愛幼的品德。 “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要是沒有白澤提供的消息,我說不定還真的被【夙愿】給勾搭了,一個萬能的許愿機,誰不動心?” “等等,萬一它變成美少女,穿上米黃色的毛線衣怎么辦?說不定我真的動心了。” 石瑪瑪大驚:“萬一那怪物偷聽怎么辦!張瑪瑪,你下次帶一把斧頭,把毛線衣砍了,砍死自己的心魔!” “有道理啊,反正我那初戀小女友也早就是個大媽了,砍就完事了!” 白澤:…… 這世界可能復雜到它無法理解的地步了——如果外界的生物都像這兩個家伙這么瘋狂的話,魔神……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不,不應該這樣想,這是受到了精神污染! 神志不清的白澤猛地搖晃了一下頭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如果一直冷冷清清,和沒有理智的深淵怪物作伴,倒也可以忍受,一直沉睡就完事了。 但現(xiàn)在享受過熱鬧了,突然冷清下來,還真的會難以忍受。 白澤沉默著,沒有說話。 它的忠誠,不允許它這么快就答應下來! 不過沒關系,張銘有一百年的時間,讓這老羊頭慢慢轉變想法。 ……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被困在深淵中的那數(shù)十年》 時光列車在這一刻仿佛加速了,由一只慢吞吞的蝸牛,變成了發(fā)飆的野馬!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波瀾壯闊的魔神之海, 無數(shù)的事情發(fā)生了。 無數(shù)的事情結束了。 魔神【夙愿】的出現(xiàn),并沒有帶來太大的波瀾,它當前能發(fā)揮的力量,確實太小了些。 即便它的能力無比強大,隔了一個世界域的距離,被罵了之后也只能無能狂怒。 隨著封印的修復,它的力量將會越來越小,最終被完全堵在另一個世界域之外。 更何況,它出現(xiàn)一次就被某個精神病人當做玩具,惡狠狠羞辱一次,到最后反而不怎么出來了。 【夙愿】可能在醞釀些什么,但張銘其實也管不了太多,只是不斷完善封印。 至于深淵封印的修復工作,枯燥而又無聊,和常規(guī)的土木工程沒什么差別,1.2萬宏鋼人加班加點。 張銘每天都在征戰(zhàn)怪物,偶爾撿一撿深淵底層的垃圾,塞進月球當中…… 由于每天都是差不多的,頗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年的時空錯亂感。 偶爾心情不好,直接躺平睡覺。 魔神【夙愿】不愿意出來接受凌辱,倒是少了一些樂趣。 偶爾心情大好,便和宏鋼人們把酒言歡,即便怎么喝都喝不醉,但在心理層面還是會疲憊的。 在長期的精神拉鋸戰(zhàn),接連不斷的厄運當中,張銘也沒想象中那么堅強,只是不對其他人說罷了。 至于在這期間發(fā)生的各種故事,實在是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 “記憶圖書館!” 張銘其實不太愿意回想起這一段漫長而又艱難的時光。 又不想將它們徹底遺忘。 于是干脆花了一點時間,把這些記憶整理成了一本全新書籍。 如果真的有一天,腦子僵化,老年癡呆,接受不了任何新知識了,這些舊有的回憶,說不定便成了最為珍貴的寶藏。 “它們就像是老酒,越放越醇厚!總有一天,我會把它挖出來,重新品嘗?!?/br> 張銘大手一揮,在扉頁寫上一行大字:《我被困在深淵中,和一群大胡子人、羊頭怪與魔神【夙愿】開派對的那些年!》 很好,書名不錯! 放在地球上一定大賣! “一句話評價:在這漫長的,被困在深淵的時光中,我一直處于不幸狀態(tài),基本上沒有什么好消息,只有壞消息!” “這漫長的時光中,親朋好友逐漸離別,地球文明發(fā)生更大的變遷,我仿佛變成了一顆小小的,無所依靠的浮萍?!?/br> “不過也沒什么,失去了最大的弱點,我現(xiàn)在足夠躺平,再也沒有東西能夠擊倒我!” 張銘停頓了一陣子,描述了那些不太幸運的往事。 “在我54歲的時候,李先鋒老同志掛了,這家伙的修煉資質(zhì)賊差,快一百歲才死也算壽終正寢。” “李先鋒早就說明了這件事,倒也能接受。離別只是為了相聚,對于李先鋒的來世,我并不擔心……希望他能夠事業(yè)有成吧?!?/br> “由于那一套廣播設備,能夠聯(lián)系到我,相對比較珍貴,所以由王富民代為管理?!?/br> “當然老王的工作比較忙,也沒什么太多的時間播音,只能讓原本的那個妹子播音員為我繼續(xù)播報新聞。少了李先鋒的陪伴,總感覺缺了點什么,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希望他能夠投個好胎,未來能再見面吧?!?/br> 至于那妹子播音員,姓啥名啥,張銘一律不知,也就只能不寫了。 他其實蠻想念李先鋒的聲音的。 張銘想了想,又寫道:“在我59歲的時候,大權在握的秦毅偉成為人類世界的獨裁者,開始了他計劃已久的文化滅絕運動?!?/br> “他認為多元化是人類分裂的根本。世界上只需要幾種最優(yōu)秀的文化,但想要消滅文化,不可避免,人和人的矛盾迅速增大,社會思潮發(fā)生劇烈的變化?!?/br> “那位女性播音員,談及相關的新聞,即便表面按照官方的信息,有些時候難免陰陽怪氣一番,因為整個過程肯定會產(chǎn)生各種不公以及各種極端現(xiàn)象?!?/br> “在我這個旁觀者的眼里,消滅多元化是困難的,又是殘酷的,所以在秦毅偉執(zhí)政的數(shù)十年,地球上的人口不增反減?!?/br> “不過對我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罷了。偶爾在廣播的播報中,知道某某地區(qū)爆發(fā)了動亂,某某地區(qū)爆發(fā)了種族戰(zhàn)爭?!?/br> “不過這些小小的動亂,很快就被鎮(zhèn)壓了,在武力層面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超自然聯(lián)盟面前,少量幾個超能力者成不了大事?!?/br> “有時候,宏大敘事就是這么殘酷……懶得寫了,就這樣吧。” 張銘再一次停頓片刻,微微嘆了一口氣。 地球上的事情,其實也就這樣了,模模糊糊,隱隱約約,就像水中望月,看到的也只是模糊的,不怎么真實景象。 這東西距離他越來越遙遠,什么“獨裁者”、“寡頭”之類的稱呼,沒什么代入感,沒有親身體驗,總歸無法想象。 張銘出生于大夏國的繁華年代,生命中的一切記憶,都是個人小事。 “斯大林時代”到底怎么樣,“大清朝”到底怎么樣,甚至20世紀到底怎么樣,僅限于歷史記載,想要真正理解那時候的社會思潮,那時候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很難很難。 他關注的以及能夠理解的,也只能是個人小事罷了…… 張銘又寫道:“在我68歲-70歲的那3年,父母親依次去世了。他們在察覺到自己身體狀況不太好的時候,通過廣播和我最終告別。”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今天的天氣怎么樣,吃了什么菜,隔壁的鄰居大爺出軌了,曾孫喜歡吃韭菜餃子……哦,對了,我已經(jīng)有外孫子了,小朋友稱呼我舅老爺。” “哦,對了,外孫子叫什么名字來著……我忘記了,或者說聽廣播的時候,我根本沒有用心去記?!?/br> “仿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他們對著正在做數(shù)學作業(yè)的,還處于學生年代的我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要出門買菜,叫我考個好的大學,然后便永遠停留在了昨天?!?/br> “然而我已經(jīng)70歲了,我甚至沒有太多的傷感,因為我整整46年,沒有見到過他們了。時間早就抹平了一切?!?/br> “在我年輕的時候,其實不會去思考生離死別的問題。就我落難的第一天起,我便已經(jīng)想過這些問題了。我能平靜面對自己的死亡嗎?我能面對親人的死亡嗎?” “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我又似乎能自然而然的接受,除了有些不甘之外?!?/br> “恰好是在這一天,那團莫名其妙的紅色火焰又冒出來了,說它能夠實現(xiàn)所有的愿望。于是我罵了它整整三個小時,有智慧的魔神,自然也是有尊嚴的,我看它氣的發(fā)抖,但是能奈我何,這家伙真的是一個完美的解壓工具!真希望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出來幾次啊?!?/br> …… “然后便是我74歲的時候,老王和他的頂頭上司,秦毅偉,產(chǎn)生了巨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