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節(jié)
張銘問道:“兄弟,我要去鎮(zhèn)子中心的廟,有沒有什么本地的規(guī)矩?” “你家死人了?”一個年輕的乞丐驚奇道。 “沒有啊?!?/br> “外地來的吧,老兄?!绷硗庖粋€乞丐看著張銘的行囊,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望著,臟兮兮的手在衣服上用力搓了搓。 張銘感到好笑,又丟給了他們一個饃饃。 這幾個家伙發(fā)現(xiàn)了老張是個富家翁,卻也不是好拿捏的,倒也算知足常樂,接過饃后,走過去把路障給移開了。 “那廟相當于是土隍廟,死人才能進,活人不能進!” “你要是闖進去,直接當死人處理,誰也不知道里邊長什么樣!” 為首的那乞丐神神秘秘地說道:“但這里安全啊,就算百鬼之夜也很安全!我們也是從其他村子里搬遷來的,就是這環(huán)境太差了。到處都是打架斗毆的,哎,還是村里民風淳樸。” “這都什么鬼地方,太淳樸了都混不下去?!?/br> 這幾個乞丐居然說村里人淳樸,這里的人彪悍,張銘不由得樂了。 “謝了老哥,先走一步。” “兄弟,還有一件事沒說。我聽說,只是聽說……偶爾會出現(xiàn)一下子少掉一半人口的事情,只是這城鎮(zhèn)里的人,仿佛全都失憶了一樣……我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這乞丐追上來,叮囑了幾句。 總而言之,沒有了圣物的“美德”感染,這個地方呈現(xiàn)出一種自然發(fā)展、弱rou強食的叢林法則。 窮山惡水出刁民,現(xiàn)在這種惡劣環(huán)境,才是符合張銘認知的情況。 反倒是青石村、黑鐵村那種人文環(huán)境,屬實不太真實。 “山海界比現(xiàn)在的場面還要糟糕。”石瑪瑪忽然道,“這里好歹沒有菜人,也沒有易子而食的情況?!?/br> “是嗎?” “這里的居民,也沒太大的戰(zhàn)力,破壞力量有限?!笔敩敾貞涍^去,嘮嗑了幾句,“山海界那邊的人,一拳就能打穿城墻,又沒什么文化素質(zhì),殺人放火金腰帶,真的打起來了誰也攔不住。種族與種族之間的差距很大,同個種族之間,亦有差距。” “唯有頂級強者坐鎮(zhèn),才能出現(xiàn)一座秩序還算完好的城鎮(zhèn)?!?/br> “但強者坐鎮(zhèn),還不是強者一言堂,他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別期望那強者有太高的素質(zhì)就是了。” “所以山海界那種地方,形成不了真正的文明,頂多只是一個個部落罷了……發(fā)展不了科技,更不可能有獨特科技?!?/br> “確實如此?!睆堛懜袊@道。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放緩了下來。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其特殊的氣息,如同一條沉睡的巨龍,盤繞在前方的廟宇當中。 “魔神錨定之地,類似負山神龜看守的那一條山道。” 這寺廟相當龐大,占地面積約莫一公頃,雕梁畫棟,氣派非凡,青銅鐘的響聲在空氣中回蕩,萬千根紅色的蠟燭火焰,在燭臺上搖曳,但這一層火光卻又帶來一種陰冷的感覺。 “幽域之災……黑暗規(guī)則?”張銘眉頭微皺,冷汗瞬間從后背滲透而出。 “前面就有你要的東西。” 大蛤蟆的聲音,傳到張銘的耳邊:“廟里有棵樹,能結(jié)出一種叫人壽果的果實,是借助魔神力量締結(jié)出的生命之果,能夠幫助大柳樹恢復生機。” 張銘拿著熊魃人贈送的戰(zhàn)力探測器,估量了一下前方的戰(zhàn)力級別:“能讓它多活幾年?” “得看你投入多少,祭獻于它,人壽果不是想長就長的?!贝蟾蝮£庩柟謿獾匦α似饋?,“投入一百人和一千人,延壽的效果,自然有所不同。” “最多投入幾人?” “上不封頂,哪怕你投入十萬人,一百萬人,也是可以的,活人的效果比死人更好?!?/br> “此處名為自由之土,方圓千里,皆為國土,自由之土中的生物,皆可投入寺廟喂樹,總?cè)丝诩s莫千萬。你想投入多少啊,去救活那大柳樹啊,小伙子?” 在這個沒有律法的地方,居然被稱作“自由之土”,也真是地獄笑話了。 好吧,對于某些人來說,沒有律法確實無比自由就是了。 大蛤蟆又道:“第一次服用這種果子,效果最好。” “后續(xù)的效果可就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所以你要慎重考慮,那大柳樹究竟還要活多少年……我賣你一個面子,這自由之土的生靈,隨你收割?!?/br> 大蛤蟆似乎很享受拉人入伙的感覺,一雙眼睛,盯著張銘看。 它無比期待,張銘露出掙扎糾結(jié)的神情。 看樣子這廝早就墮落,被這一未知魔神腐化已久。 不過張,銘根本沒啥心理負擔,我只是來參觀的,你讓我做決策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領導,承擔不起這一份因果。 【黃昏】就算真的跑出來了,第一個死的又不是我老張。 我老張,想逃就逃! “錨定在這里的魔神,叫什么名字?”張銘又問。 “你連這都不知道?它叫【葬】!”蛤蟆笑得很難聽,“它可是這里最大牌的魔神,葬門正是因為找到了這個家伙,才能夠與魔神合作?!?/br> 在神人群體中,有個名叫“葬”的強者;在魔神當中,也有個名叫【葬】的。 雙方可能有著某種未知的聯(lián)系。 魔神【葬】的詭異之處,在于它的思維,傾向于圈養(yǎng)文明,以獲得長期、穩(wěn)定的時空潮汐能源。 這種做法和張銘的做法,相當類似。 但張銘出生于人類文明,傾向于人類的意識形態(tài),希望人類能發(fā)揚壯大是他的世界觀;魔神卻不然,它的意識形態(tài)是混沌的,也是不好理解的。如果它認為你的存在會干涉到自己的利益,會隨時出手抹殺,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所以在相處的過程中,必須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刻都不能馬虎。 看到張銘的臉色不好看,蛤蟆再一次哈哈大笑,似乎很是高興,并邀請張銘進入寺廟。 “你先看看人壽果的生成方式,了解魔神【葬】到底是怎么圈養(yǎng)文明的?!?/br> “放心,它不會攻擊你?!?/br> 他看到了一棵小小的歪脖子樹,樹上掛滿了紅色、紫色、褐色的斑點,不知道是鮮花還是苔蘚,看上去密密麻麻,就像一連串的魚卵。 恰好,一群披麻戴孝的隊伍,從不遠處趕來,棺材里的人還有最后一口氣息存在,在各種藥物的作用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還時不時抽搐那么一陣子。 “快,快送進廟里面!趁著七爺還沒死?!边@群人疾步匆匆,頭上戴著一塊白緞子,還有幾個小孩子跟在喪隊后面哭嚎。 “別哭了……安葬在廟里,乃永登極樂之舉!” “永登極樂哎哎~~”有一位老大爺,念出了哀悼詞,就像唱戲似的。 不一會兒,棺材被推進了廟門口。 歪脖子樹似乎感應到了外界的生機,其中的一棵樹枝突兀地扭動了起來,如同一條長長的螞蟥。 那星星點點,仿若霉菌一樣的不明物質(zhì)紛紛揚揚灑落,撒到了躺在棺材中的人的臉上。 頓時,一顆顆奇異的斑點,從他皮膚表面飛速蔓延。 于此同時,此人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發(fā)出了“咯咯咯”的歡笑之聲。 這歡笑聲極為順暢歡快,仿佛是一生中最為歡樂的時刻。 在外界等待的喪隊正在那里念叨哀悼詞語,聽到那歡笑聲后,長長松了一口氣:“是七爺?shù)男β??!?/br> “我說吧,別傷心。七爺本來是古板之人,一生命苦,少有歡樂?!?/br> “現(xiàn)如今,七爺永登極樂,離開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了?!睘槭椎睦蠣斪用嫔芯尤贿€帶著一絲喜悅,“等我老了,也這樣處理就行。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送到這里來,明白了嗎?” “明白了!” “永登極樂,永登極樂哎哎~~”喪隊又開始喜唱了起來,有點悲傷,卻又能聽出一絲喜慶。 這一具尸體連帶著棺材,在那五顏六色的斑點腐蝕下,很快就化為了飛灰。 片刻后,那些寄生斑點重新飛回到了歪脖子樹上,一顆小如櫻桃的水果,從枝頭處生長了出來。 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人壽果”,蘊含濃郁的生機! 第一次使用,可以延續(xù)生命,后續(xù)使用的效果會越來越差。 至于副作用究竟是什么,張銘不想知道,反正他不會去服用這種“人壽果”。 這一幕非常滲人,明明是很悲傷的事情,硬生生搞得有些喜慶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里在鬧喜事兒。 葫蘆小姐嚇得瑟瑟發(fā)抖,把自己縮小了之后,一個勁地朝著張銘的衣服里邊鉆。 反倒是石瑪瑪嘖嘖稱奇,傳音道:“魔神手段,恐怖如斯!” “整個葬界對待死亡觀念,居然被完全扭曲,真是魔神級別的手段!” “老張,什么時候你把人類的觀念完全扭曲,你就是真正的魔神了?!?/br> 張銘認真點頭:“我回去后就學模學樣,把玄武一族完全扭曲,讓那些烏龜見識我張銘的手段?!?/br> 石瑪瑪在背包中,抖動了幾下,差點繃不住。 大蛤蟆吐出一道微風,射向那一顆鮮紅的果子。 頓時,那櫻桃大小的果子掉在了地上。 它又cao縱微風,將人壽果丟到了張銘的手上。 “如何?”蛤蟆問道。 “甚是奇異,且發(fā)明這個與魔神共存辦法的人,具有大智慧。”張銘心中發(fā)毛,卻還是說了幾句。 “哦,你看出了什么?!贝蟾蝮○堄信d致地問道。 “這個性質(zhì)還算溫和的魔神,是對抗其他魔神的第一線……” “它把這個世界當成了自己的財產(chǎn),產(chǎn)生了很大沉沒成本,自然不允許其他的魔神,把手伸進來。利用一個魔神對抗其他的魔神,真的是大智慧,避免了更大的損失?!?/br> “至于當?shù)厣`付出的代價,也還算能接受吧,只是本地土著對于死亡的概念,被完全扭曲了……所以這個魔神才被稱呼為【葬】……葬禮習俗,真的和外界完全不同?!?/br> “小輩,你還算聰明。”灰色蛤蟆贊揚道,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魔神的胃口是越來越大的,倘若【葬】不滿足于葬界,又當如何處理呢?” “這果子,當做見面禮,送給你?!?/br> 張銘愣了一下,打量著這個朱紅色的小果子,一股奇異的香味迎面而來,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但就是這么一丁點的香味,讓他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產(chǎn)生了一種古怪的饑渴之感,仿佛將果子吞噬就能立刻生仙一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就連靈魂也蠢蠢欲動,讓人愈發(fā)忍耐不住。 饒是張銘的意志力,都有一種yuhuo焚身的感覺,他整個人仿佛在巖漿當中浸泡,恨不得立刻逃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