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果然是不能喝酒的,在沈游嘴里和飲料沒什么區(qū)別的果酒都讓魏無酒的臉上泛起了紅,但這絲毫不影響沈游吐槽魏無酒竟然把果汁當酒。 然而那天魏無酒的心情果然是好,竟然都沒有揍他。 那天晚上,喝醉了的魏無酒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很多,說他想自己早逝的爸爸mama、也想養(yǎng)一條狗,最好是邊牧,聰明,能幫他解決很多問題。也許以后他想開農(nóng)場了,還能讓邊牧做回老本行。 魏無酒還說他想賺很多很多的錢,這樣就不用工作了,可以早點退休去住養(yǎng)老院,還說他要以行動不便的檔次交錢,連飯都要別人喂他嘴里。 絮絮叨叨說了好多,最終落在了“我想找個人陪我”上。 那一晚,沈游的心突然就觸動起來。他看著已經(jīng)躺在草地上睡熟了的魏無酒,怕他著涼,便將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蓋在了魏無酒的身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看到?jīng)]有穿外套的沈游,魏無酒……打了個噴嚏。 魏無酒恨不得翻白眼:“大少爺,找間酒店開個房很難嗎?” 沈游也揉了揉發(fā)癢的鼻子,暗暗覺得昨天在河邊凍了一晚上的自己就是個24k純沙幣。 于是,昨天晚上還在瀟灑地談論未來的兩個少年今早一起到醫(yī)院掛水。 ****** 從記憶里回神,沈游問:“狗呢?是邊牧嗎?” 魏無酒指了指小店的里間:“不是,是哈士奇,現(xiàn)在睡著了?!?/br> 沈游笑了:“哈士奇還有睡著的時候?” 魏無酒:“全鎮(zhèn)的人都在遛它,接的客太多了,忙不過來?!?/br> 沈游:“……” 沈游沉默半晌,才繼續(xù)問:“它叫旺財?旺你的財嗎?” 魏無酒點頭:“當時我在這里開店,沒幾個人來買東西。后來是一個小姑娘對著我和旺財拍了幾張照片,說要幫我宣傳,我才逐漸有了客源?!?/br>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美妙的記憶,魏無酒臉上的笑都是輕松寫意的:“旺財確實很旺財,我最近還接到了一個大單子?!?/br> 看著魏無酒臉上這樣輕快的笑容,沈游一時之間又是覺得欣慰,又是覺得嫉妒。他欣慰于魏無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過得很不錯,卻又嫉妒魏無酒消失的這一年里,他的生活沒有他。 “沒有我他也過得很好”與“沒有我他竟然過得很好”兩個想法相交雜,使得沈游的臉色都有一瞬間的扭曲。 好在魏無酒現(xiàn)在是個瞎子,他看不見沈游的復雜。 沈游努力掩飾住臉上的嫉妒,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你過得好就行??吹侥悻F(xiàn)在過得好,我就知足了?!?/br> 魏無酒反問他:“你呢?來余暉小鎮(zhèn)做什么?大少爺來旅游?” 來找你。 來看看你過得究竟好不好。 來看看你沒了我是不是對我日思夜想。 可是看著眼前的魏無酒仿佛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樣子,沈游又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說什么呢? 難道真的告訴魏無酒,他是來找他的? 這一刻,沈游忽然很想問問魏無酒,他究竟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么。 可是很顯然,魏無酒九成九是忘記了。 也或許,魏無酒從來都沒有記得過。 沈游苦笑一聲,他甚至不敢將他想問許久的話問出口。最終,沈游將所有的質問都咽了回去,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我來……散散心,正好在網(wǎng)上刷到余暉小鎮(zhèn)的推薦,所以就來了,沒想到正好在這里看見你?!?/br> “那可真是太巧了?!蔽簾o酒招呼沈游坐下,摸索著幫他倒了一杯花茶,“你嘗嘗,我自己曬的花茶,好不好喝?” 透明的玻璃杯里漂浮的是純白色的茉莉花,一朵又一朵,堆棧在一起,復雜得像是沈游的心。 茉莉花。 柏攬洲最愛的茉莉花。 即便沈游在佛羅倫薩只是在混日子,他也知道當年佛羅倫薩冉冉升起的兩顆藝術新星—— 來自古老而神秘的東方的、黑發(fā)黑眸的男孩兒魏無酒; 來自法蘭西的中法混血、金發(fā)藍眸的柏攬洲。 當年,魏無酒和柏攬洲的名字永遠捆綁在一起出現(xiàn),每次沈游到佛羅倫薩藝術大學去找魏無酒,總能聽到他們的名字成雙成對。 嫉妒。 別問,問就是嫉妒。 沈游臉色扭曲地喝完了這杯茉莉花茶,暗暗告訴自己魏無酒只是單純地愛喝茉莉花茶,和那個綠茶婊洋鬼子沒有任何關系。 渾然忘記,自己也是半個洋鬼子。 魏無酒渾然不察沈游如同九曲回廊的心思,他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說著,似乎是自己也覺得這句話好笑,他隨即搖了搖頭:“大少爺最煩心的事,也不過是沈叔叔逼著你繼承家業(yè)吧?!?/br> 沈游反駁:“我像是幼稚到為了不繼承家業(yè)就離家出走的人?” 魏無酒笑了:“所以,大少爺離開柏林到達佛羅倫薩的理由是?” 為了不繼承家業(yè)…… 沈游繼續(xù)嘴硬:“因為佛羅倫薩不冷,柏林很冷。” 魏無酒敷衍地點頭:“所以,現(xiàn)在你覺得佛羅倫薩也冷了?” “……”沈游持續(xù)性嘴硬,“就是不喜歡了,不行嗎?想換個地方生活,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