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時(shí)候沈游想,再沒有任何一種衣衫能比長衫更適合魏無酒。 可是此時(shí)此刻,柏?cái)堉薮┲臀簾o酒相似的衣衫,仿佛他們才是同一個時(shí)代志同道合的友人,沈游不過是個外人。 沈游忍不住想,柏?cái)堉揲L的可真丑,一點(diǎn)都配不上這身溫文爾雅的長衫。 沈游的不開心是個人就rou眼看得見,但柏?cái)堉迏s仿佛什么都沒有看到一樣。他忽視著沈游滿臉的不情愿,慢步走到沈游和魏無酒身前,用一口很標(biāo)準(zhǔn)的本地方言說:“魏無酒,我是柏?cái)堉?。?/br> 他該是練習(xí)了很久,這口方言顯得這樣正宗,和魏無酒這個當(dāng)?shù)厝藳]什么差別。 反觀沈游一口和本地格格不入的普通話,像是個過客。 這樣的想法出現(xiàn)在沈游腦中,讓他的臉色更黑了。 沈游咬著牙,一臉恨不得揍人的沖動。 但魏無酒卻表現(xiàn)的很平靜,平靜到像是他不過是在面對一個一直以來都保持聯(lián)系的、但又沒那么熟的同學(xué)。溫和,有禮,不見生疏,卻也不見久別重逢該有的激動。 魏無酒只是用那樣一副驚不起任何波瀾的語氣說:“哦,是你啊,怎么來這里了?也不提前招呼一聲。” “我是來找你道歉的?!卑?cái)堉薜穆曇糁袧M是歉意,“當(dāng)初維洛琉斯的事情我并不知情,等后來我知道了,想向你解釋,卻找不到你的人了?!?/br> 此言一出,空氣都安靜了起來。 旺財(cái)也不只是感受到了什么,沖著柏?cái)堉薏煌5亟?。它甚至有些激動,若不是沈游一直牢牢地抓住狗繩,恐怕都要撲到柏?cái)堉奚砩?,勢必要讓柏?cái)堉薮驇揍樋袢呙纭?/br> 而抓住狗繩的沈游卻也是大腦一片空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柏?cái)堉蘅?,眼底滿是暗潮洶涌。 許久都沒有人接話,柏?cái)堉迯奈词苓^如此冷遇。就在他忍不住開口再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魏無酒反而問:“你為什么要道歉?” 頓了頓,他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維洛琉斯?是叫這個名字嗎?他……他是誰?我覺得有點(diǎn)耳熟?!?/br> 這樣的問話反而讓柏?cái)堉捭蹲×恕?/br> 維洛琉斯是誰? 他的父母都有可能問出這樣的話,但魏無酒怎么會這么問? 維洛琉斯是誰? 是因?yàn)橐粫r(shí)沖動,便騎著機(jī)車沖向了魏無酒,導(dǎo)致魏無酒至今眼盲、不得不放棄他最愛的畫畫事業(yè)的罪魁禍?zhǔn)住?/br> 可如今,魏無酒卻問,維洛琉斯是誰? 柏?cái)堉尴乱庾R看向沈游,卻見沈游沖他磨了磨牙,無聲做出了一個口型:“閉嘴?!?/br> 柏?cái)堉抟荒樸卤啤?/br> 緊接著,柏?cái)堉蘧涂吹缴蛴瓮熘簾o酒的手臂說:“我知道那人,柏?cái)堉薜谋淼?,去找柏?cái)堉薜臅r(shí)候不小心弄壞了你留在畫室里的東西。他想給你賠償,卻找不到你的人了。” “就這點(diǎn)小事啊?!蔽簾o酒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我也用不上了,壞了就壞了。多大點(diǎn)事,怎么就值得你專門跑一趟?!?/br> 柏?cái)堉薏豢芍眯诺乜戳丝次簾o酒,又將驚疑的目光游移到了沈游的身上。任是他在來這里之前想到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他也沒想過,魏無酒會是這種態(tài)度。 他想過魏無酒可能會氣得指著鼻子罵他,甚至可能會抄家伙揍他。柏?cái)堉尴耄@都無所謂,畢竟是他欠了魏無酒的。 是他酒后失言表露了對魏無酒的嫉妒,又拉著維洛琉斯喝了許多酒,維洛琉斯才會酒精上頭不管不顧,直接開著機(jī)車撞向了魏無酒。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魏無酒怎么對他都是應(yīng)該。 可是柏?cái)堉奕f萬沒想到,當(dāng)他做足了準(zhǔn)備來到魏無酒面前的時(shí)候,遇到的竟會是一個對一切都茫然無知的魏無酒。 魏無酒不知道維洛琉斯,也不知道他的眼睛究竟為何而盲,他甚至還用對待老朋友的心情對待柏?cái)堉蕖?/br> 對比之下,柏?cái)堉拗挥X得自己就是一個小人,一個心思丑惡的小人。 柏?cái)堉迲M愧地低下頭。 第9章 沈游將魏無酒送回了家后,又乘著月色出了門。他抿著唇,堪稱沉默地走出這棟被爬山虎布滿的古老房屋。 朦朧月光打在青石板路上,反射的微弱光線照亮了墻壁上的爬山虎。輕飄飄的爬山虎在風(fēng)的吹動下輕微晃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襯得整個空間靜謐而安詳。 沈游的表現(xiàn)卻是和整個安靜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暴躁。走出這棟小樓的時(shí)候,他煩躁地扯了扯襯衫的衣領(lǐng),領(lǐng)帶也隨之松松垮垮的,一點(diǎn)看不出原本整潔的形狀。 沈游的眉微微皺起,他眼神尖銳,看向柏?cái)堉薜哪抗庵谐涑庵?fù)面情緒。 相比之下,柏?cái)堉薜膽B(tài)度反而平和很多,甚至還能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來遞給沈游,語氣平靜地詢問:“為什么不告訴他?” 沈游接過了煙卻沒有抽,而是捏在手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柏?cái)堉蓿抗庠谶@一刻冰冷到看不出任何情緒。沈游的嘴角輕輕扯了一下,說:“我不覺得這件事有告訴阿酒的必要。” 他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其他的同性,恨不得所有會和他搶老婆的人都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 柏?cái)堉廾翡J地感受到了沈游對他的不歡迎。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沈游的話,而是反問道:“怎么不抽?我記得以前見到你的時(shí)候,你恨不得一天一包煙?,F(xiàn)在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