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魏無酒歪了歪頭:“怎么了?” 沈游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半晌,他才堪稱誠實地說:“我不想你不開心。” 這是一句很樸素的話,樸素到魏無酒聽到這句話后都愣住了。他呆呆地轉(zhuǎn)過頭,空洞的目光落在沈游的臉上,像是沒想到沈游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好半晌,魏無酒才笑道:“我沒有不開心?!?/br> 可是,你明明就有不開心。 這句話哽在沈游的喉嚨里,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能對魏無酒說些什么,因為好像他無論說什么都無能為力。 魏無酒卻在此時說:“我只是在想,柏攬洲的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也確實該疑惑:“為什么柏攬洲會問,那種畫法究竟是不是我獨創(chuàng)的?!?/br> 這簡直是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是一個正常來說都不應(yīng)該有人問出來問題。 那種中西結(jié)合的畫法、那種用油彩畫古華國歷史的畫法,如果不是他獨創(chuàng)的,那是誰創(chuàng)立的? 目前用這種畫法畫出的畫作只有《快哉風(fēng)》和《卷珠簾》,而毫無疑問,這兩幅作品的作者都是魏無酒。 在魏無酒之前,世上沒有其他的這樣的作品;在魏無酒之后,世上也沒有其他的這樣的作品。 所以,怎么會有人覺得,這種畫法不是魏無酒獨創(chuàng)的? 魏無酒不理解。 而當(dāng)他回到旺財小店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懂這個世界了。 因為就在旺財小店的門口,一個人在看到魏無酒和沈游后,突然沖到他們面前。 這人的表情并不友善,沈游瞬間擋在了魏無酒身前。然而他擋得住這個人的身形,卻擋不住這個人問:“魏無酒,那種畫法是你獨創(chuàng)的嗎?” 魏無酒:“???” 這個聲音是陌生的,是魏無酒從未聽過的聲音。魏無酒雖然聽力不太好,但是他能確定,這個音色是陌生的。 魏無酒歪了歪頭:“你是誰?” 這人卻不回答,只是沖著魏無酒大喊:“你用別人的畫法畫出成名作,你不覺得羞愧嗎?” 魏無酒:“???” 沈游抓住這個人的衣領(lǐng):“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究竟是誰?” 這個人一把甩開沈游的手,他目光冷冷地說:“偷了別人東西都是要還的,你們會失去偷來的一切的!” 哪來的神經(jīng)病? 沈游真心好奇。 趕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沈游將旺財牽進屋,轉(zhuǎn)頭對魏無酒說:“你不用管這件事,我回去查?!?/br> 魏無酒的臉上不見任何惱怒與憤怒,他的臉上只是平靜中帶著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不解地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沈游也覺得頭禿,因為他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魏無酒卻說:“你覺得你能瞞著我多久?” 沈游徹底沉默在那里。 魏無酒說得沒錯,有些事總不能真的瞞著魏無酒一輩子。尤其是,剛剛已經(jīng)有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了這里。 沈游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來的這里,他來到這里又是為了什么。但很顯然,沈游現(xiàn)在沒有將魏無酒護在無菌室里的能力。如果他現(xiàn)在不和魏無酒說明一切,魏無酒只會在遇到莫名其妙的狀況的時候一臉懵逼。 于是沈游只能頭疼地抓了抓頭發(fā):“我也沒查到什么,大概就是猜測——你不知道吧,柏攬洲這一年里根本沒有新作品問世。我印象中他今年應(yīng)該教畢設(shè)畢業(yè)了吧,但是他根本沒有畫出來作品?!?/br> 唔,不痛不癢的消息,和現(xiàn)在的事情根本沒什么關(guān)系。魏無酒點點頭,示意沈游繼續(xù)。 但是此時此刻的沈游卻面色犯難。他支支吾吾起來,聲音中滿是魏無酒不用心分辨都能輕而易舉便聽出來的猶豫。 沈游這樣的表現(xiàn)反而讓魏無酒更加好奇了。他挑起眉,聲音中是毫不在意的輕松:“什么事能讓我們的沈大少爺也犯難?” 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會打擊到他。 沈游期期艾艾地說:“我要是說了,你別生氣。” 魏無酒頓時笑了:“不會,有什么好生氣的?!?/br> 沈游深呼一口氣,這才說道:“我找了個朋友……我這個朋友吧,計算器有那么點的厲害……所以你懂得吧,他找來了點別人找不到的消息?!?/br> “然后吧,我從那堆消息里拼湊出了一個事實?!鄙蛴握f,“就是吧,這個事實聽起來讓人不那么愉快,我有點怕你受不了?!?/br> 魏無酒掀了掀眼皮:“說吧?!?/br> 沈游:“我發(fā)現(xiàn)他好像是在畫一幅畫,一幅叫《湖心亭看雪》的畫。” 別的什么都不用說了,或者說,沈游已經(jīng)將話說得很明白了。 柏攬洲有一個華國名字,但實際上他不是華國人。他的母親是一個法國女孩,父親則是一個移民法國的華國人。最終,這對夫妻給自己的孩子取了一個華國名字,但實際上他們的孩子金發(fā)碧眼,在長大前根本沒有來到華國哪怕一次。 柏攬洲第一次踏上華國的土地,應(yīng)該就是他去華國的東南,去往傳說中的湖心亭看雪的時候。 但很顯然,無數(shù)次的采風(fēng)并沒有讓柏攬洲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出現(xiàn)在他的畫室的,只是一張又一張的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