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已經結了痂，顧嘉欽想著，等痂脫落，他就給程相宜打電話，其實他自己也不理解為什么要拖這么久，可能是膽小吧，聞洋告訴他這種綜藝都是假的，但也說了，會有真的，思緒煩亂的時候，他還是首先選擇讓自己冷靜下來。

    最近也沒什么食欲，下課后去了常去的面包房才回家，到達公寓門口，接到了來自季盼冬的電話，里面仍然是季念的聲音。

    “叔叔！是我！”

    顧嘉欽一邊開門一邊回應，“嗯，怎么了？”

    “想你啦，叔叔什么時候回家，我們搬家啦！”季念很興奮，“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玩！”

    顧嘉欽推開門，露出一個笑來，“好啊，上次的樂高拼完沒有？”

    “沒有……好難啊，拼不出來?！?/br>
    “笨死了，等我回家給你拼?！?/br>
    “好耶，季柔也是笨蛋，她也不會。”季念又絮絮叨叨跟他講了好久，不知道這個性格到底像誰，明明小時候那樣乖，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的小姑娘，現(xiàn)在這樣能講。

    她說一句，顧嘉欽就應一句，最后，季念問他：“叔叔，你不開心嗎？”

    顧嘉欽拿著面包的手僵住了，回她：“沒有?！?/br>
    “我不信，你跟季柔講話，我問她聽不聽得出來?！闭f完就連忙把季柔叫了過來，在那邊喊：“柔柔！”

    顧明風的聲音帶著嚴厲，說了她一句：“你妹睡了，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熬夜長不高的?！?/br>
    季念連忙拿著手機對顧嘉欽說：“叔叔，爸爸說晚睡長不高，我要去睡覺了，你也不能晚睡哦。”

    “嗯，知道?！?/br>
    “對啦，叔叔要天天開心，沒有煩惱！”季念對著話筒夸張地親了他一下，才掛斷。

    電話傳來忙音，顧嘉欽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刺耳，把屏幕按滅后，屋子里開始變暗，他起身把燈開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想起了程相宜。

    很奇怪，一個人住了這么久的地方，竟然覺得很孤獨。

    他應該習慣了才對。

    記事起，就總是一個人睡，爸爸年紀大不會陪他，mama也早就不在，而顧明風見到他就嫌他煩。

    以前總也不明白為什么，所以總喜歡問為什么，為什么沒有mama，為什么爸爸不能給他一點正常人的愛，為什么顧明風總是那么討厭他。

    是有理由的，爸爸需要一個完美的繼承人，而顧明風并不完美，所以才有了自己，他從培養(yǎng)皿里誕生，mama死于生他的手術臺，所有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爸爸只需要沒有劣質基因的alpha，顧明風只想帶著mama離開窒息的環(huán)境，只有自己是多余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些了，久到快要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家庭里出生的普通alpha了。

    顧嘉欽不想等結痂掉落，他想現(xiàn)在就給程相宜打電話。

    號碼撥出的三十秒里，他什么都沒想，直到電話被接聽，他才喊：“程相宜?！?/br>
    “怎么啦嘉欽？”

    程相宜聲音特別小，伴隨著風聲，“是不是剛下課？我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聯(lián)系你，我還沒收工，你吃飯沒？”

    “程相宜?！鳖櫦螝J看著桌上那袋才吃了一點還沒來得及扎口的面包，問：“你在拍什么綜藝？”

    程相宜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對著顧嘉欽說：“對不起?！?/br>
    心跳一下子很快，顧嘉欽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的面對程相宜拍戀綜的事，可聽著這聲對不起還是不可遏制地有些生氣。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嗎？”

    “我……”

    道歉不應該是在做錯的情況下說的嗎？程相宜做錯了什么？是拍了戀綜錯了？還是隱瞞他錯了？

    程相宜吸了下鼻子，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柔聲跟他說話：“嘉欽，這個綜藝推不掉，我必須拍，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我不對，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客廳的燈從顧嘉欽頭頂落下，拉長了他的身影，明明是很亮的光線，但顧嘉欽整個人就像是隱匿在黑暗里。

    “你跟他很親密。”

    明明跟我過了發(fā)、情期，卻又跟別的alpha那樣親密。

    我給你做了標記，卻還跟他牽手擁抱。

    即使是假的，也不太能夠接受。

    顧嘉欽終于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占有欲。

    “你怎么可以不告訴我？”顧嘉欽覺得很委屈，紅著眼眶，既別扭又帶著控訴道：“你不喜歡我。”

    “你為什么會認為我不喜歡你？”程相宜語氣有些急：“寶寶不要亂想好不好?！?/br>
    “我不要，程相宜，你騙我。”

    “我哪有，你乖嘛，我答應你，盡量跟他保持距離好不好？”程相宜跟他承諾：“這些都是假的，我跟他私底下也都是第一次見面，有鏡頭在，我不能表現(xiàn)得太冷漠，嘉欽，寶寶？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顧嘉欽沒有應他的話，他想程相宜再哄哄他，不想那么快就原諒，但是有人在叫程相宜的名字，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他聽著程相宜叫了聲：“白詡哥?！?/br>
    這個名字，顧嘉欽在搜索欄里搜了無數遍。

    攥著手機的之間都幾乎沒有血色，顧嘉欽一動不動地站著。

    程相宜連名字都沒有喊他了，跟他說：“晚點我再找你，聽話，我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