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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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虛虛地穿過層層帷帳,看到了屋子最深處的那個身影。 穿著一身熟悉的血紅嫁衣,艱難跪在梁柱旁的“自己”,正在一堆碎瓷片之間,費(fèi)力地磨著反綁在手腕上的繩結(jié)。 從另一側(cè)那只完好無損的瓷瓶上來看,“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在手腕被捆在梁柱上的同時,伸腿踢碎了一只瓶子,用碎片來試圖割斷繩結(jié)。 這樣的場景,在那部靈異片中就有,只不過,自己所扮演的炮灰男三號,沒能從大火中逃離,被活生生燒死在了冥婚的當(dāng)夜。 明白這種可能性的當(dāng)時的“自己”,在來到這么個詭異的地方后,肯定不會愿意這樣坐以待斃地被綁在屋子內(nèi)。 很快,伴隨著一聲繩索的落地聲,屋內(nèi)的“自己”掙脫了束縛,喘著氣坐在了地上。 “他”的紅衣被碎片割破了一角,雖然狼狽,可是“他”臉上惶恐的神色很快變成了平靜,站起身,避開了地上的碎瓷片,探查著屋內(nèi)的擺設(shè)。 這似乎是一間荒廢已久的屋子,式樣與靈異片劇組準(zhǔn)備的古式宅子很像,但走進(jìn)去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更大、功能也更齊全。最內(nèi)側(cè)有一架搖搖欲墜的婚床,帷帳之后,還有著銹跡斑斑的銅鏡。 可是,所有東西都蒙上了一層焦黑和塵埃,被無所不在的死氣淹沒,成了一座鬼宅。 秦之易跟隨著“自己”的行跡,慢慢飄至門口,屋門外一片漆黑,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終于,咯吱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屋門被推開,一片低沉的血紅色天幕映入眼簾,一望無垠的宮墻與屋檐高臺,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給人以沉甸甸的壓迫感。 門外的“自己”低頭看向地面,叢生的枯草與不知名的花藤糾纏其間,破敗又詭譎。 然而這所有一切,竟讓浮在半空的秦之易一瞬間有種震撼感,仿佛這里曾經(jīng)無比宏偉瑰麗,而此時此刻,卻因?yàn)槟承┰虺闪艘黄兰诺幕氖彙?/br> 他居高臨下地望去,忽然看見不遠(yuǎn)處涌來了一團(tuán)黑霧,那其中裹挾著無數(shù)渾濁的光點(diǎn),仿佛眼珠、又似是鬼怪,與厲容周身那純凈的黑霧完全不同,散發(fā)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想要提醒門前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那個“他”猛地轉(zhuǎn)過身,望著遠(yuǎn)處壓低的黑云,向著另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嬉笑聲與尖叫聲徘徊不斷,方才還一片寧靜的宮墻,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那個“自己”慌忙朝著最高的那片宮殿逃去,不敢回頭去看追逐著的黑霧。 秦之易有種預(yù)感,仿佛那片高聳的宮殿之內(nèi),就是自己方才見過的那處大殿。他莫名有些期待,就算此時此刻的氣氛緊張至極,但他總覺得,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并沒有看上去那樣危險可怖。 穿著血紅嫁衣的身影,在長長的宮墻之間奔跑,終于,“他”找到了那片大殿的偏門,繞過兩只巨大的扭曲水缸,爬上階梯而入。 厚重的殿門關(guān)上,渾濁的黑霧一下子被隔絕。殿內(nèi)的空氣清冷過分,四周寂靜得只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就連燭火都沒有點(diǎn)起,只有窗外透入的一點(diǎn)昏暗光線。 那個“自己”松下一口氣,扶著巨大的圓柱,慢慢向內(nèi)走去,摸索著觸到了一支蠟燭,只輕輕一碰,它竟然自發(fā)地燃起了一朵溫暖的燭火,昏黃搖曳。 “他”拿起燭臺,似乎是對此十分迷茫,可是此時此刻有了光源,殿內(nèi)不再顯得那樣冷清,“他”也看清了里面的布局和裝潢。 簡單到完全不符合宮殿外表的裝潢,幾乎讓這個大殿顯得空寂到詭異。正對著大殿正門的地方,有一座幾乎廢棄的高大主座,上面的帷幔和座墊完全脆得像層紙,一碰就能徹底碎裂,雕紋也被腐蝕得看不清了,而主座后方,隔絕屏障之后,便是堆疊的古舊書冊和一張灰色的石榻。 秦之易倒吸了一口氣,回想起厲容所說的自己“平常住的地方”,再對比現(xiàn)在的這座大殿,只覺得滿是荒誕可笑。 這樣的地方怎么???他所說的打掃和換家具,果然是真的。 若是不好好打掃一番,恐怕連白骨蠟燭和怪物燭臺,都擺不下手去。 舉著燭臺的那個“自己”,繞著主座轉(zhuǎn)了一圈,確認(rèn)這里沒有危險之后,便準(zhǔn)備放松下來,研究研究自己到底是來到了什么地方?!八弊叩絺?cè)殿那邊,另外又點(diǎn)燃了幾處蠟燭,將室內(nèi)弄得敞亮了些。 忽然,秦之易聽見了“自己”發(fā)出一聲驚呼。 他下意識迅速飄了過去,就看到“自己”停在一處偏殿角落,驚魂不定地看著圓柱后,一團(tuán)小小的人影。 一個最多十來歲的小少年,裹著灰撲撲看不出顏色的帷幔,正痛苦地微皺著眉,蜷縮在偏殿角落昏迷不醒。 少年的膚色幾乎像雪一樣蒼白,呼吸微弱幾不可聞,手上沾著帷幔上的灰塵,忽然,他極低聲地嗚咽了聲:“……水?!?/br> 第22章 少年 就算事先聽厲容提到過外表的問題,秦之易還是被這個模樣的小少年驚到了。 更何況,自從他理解到厲容的身份體質(zhì)與眾不同后,就沒有見過對方如此示弱的樣子。明明厲容說他一直住在這里,為何會連生病了都沒有任何人理會? 偏殿角落,那個“自己”注視著身份不明的小少年,慢慢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