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別這樣(穿書) 第12節(jié)
方子衿乖乖地張開手指。 “方才是誰說,朕吩咐他讓皇后在后宮舉步維艱,不得快活?”林青青冷然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最終定在蕭殷福身上。 “說清楚,朕何時(shí)吩咐的你羞辱皇后?朗朗乾坤口不擇言,是腿疾未好,又患耳疾?身患耳疾,早日尋名醫(yī)還能救治,若是心疾,那便無藥可救了?!?/br> 原主一向默認(rèn)苛待,用行動(dòng)冷落方子衿。 吩咐別人欺負(fù)方子衿這種事絕不會(huì)做,方子衿畢竟是皇后,出事的話,丟的是她的臉。 你們在自己頭上扣頂黑鍋還不滿足,硬是給我也整了一口? 求求了,別鬧。 于太妃神色凄然:“青青,起因是方家二郎害死福兒豢養(yǎng)的祥獸。我們不曾招惹過方家二郎,他卻平白無故在我們頭頂撒野。冤有頭債有主,他難道不該向福兒認(rèn)錯(cuò)嗎?” 林青青眼皮沒動(dòng),對著少年下令:“說對不起?!?/br> 方子衿整個(gè)人都僵住了,臉色煞白,良久才出言:“對不起?!?/br> 林青青故作好奇:“太妃既說是祥獸,不如呈上來讓朕看一看,也好為蕭小公子尋一只一模一樣的。” 于太妃用絲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幽怨地半掩杏眸:“新的也取代不了原來的。到底不是陛下喂養(yǎng)的,哪能體會(huì)福兒的心情呢?” “呈上來吧。”林青青直接下命令,黑眸沉靜,表情淡然得不正常,“朕給你們做主,不好嗎?” 于太妃斜眼瞥向蕭殷福。 蕭殷福緩緩搖頭。 于太妃心領(lǐng)神會(huì),哀嘆一聲,疲憊道:“青青,二郎既已認(rèn)錯(cuò),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哀家累了,也不想再折騰?!?/br> 蕭殷福陰冷地瞪了方子衿一眼,被人推著離開昭陽殿。 氣勢洶洶的一大群人偃旗息鼓,魚貫而出。 昭陽殿內(nèi)目之所及一片狼藉,方子衿跑過去查看楊安的傷勢。 楊安的額頭被蛇骨鞭蹭破一層皮,傷口不深,不算嚴(yán)重,只能算皮.rou傷。 “奴婢沒事,主子不用擔(dān)心?!?/br> 夏依從頭到尾都在緊盯方子衿的手,瞧見殷紅的血液滲透出指縫,灑落在黑色的衣袍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主子……奴婢不值得主子擋鞭,不值得嗚嗚……” 夏依今年剛滿十三,家里人沒飯吃就把她賣進(jìn)宮里,她沒感受過溫情和維護(hù),在她十三年的人生里,除了饑餓,就只剩對死亡的恐懼。 主子是第一個(gè)愿意出面保護(hù)她的人。 她扭頭跪到林青青腳邊,急得以頭搶地:“陛下,求您看看主子的傷吧?!?/br> 夏依知道主子不受寵,昭陽殿雖然該有的都有,但主子搬進(jìn)來的這些天,陛下一次都不曾踏足昭陽殿。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厭棄主子,他們都在等著主子被廢。 鳳凰棲梧桐,立萬丈枝頭,被折斷翅膀,就會(huì)摔得粉身碎骨。 “奴婢……”夏依拼盡一切想要留下林青青。 可她只是一個(gè)婢子,她什么也給不出,而她僅剩的命,陛下又瞧不上,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呆呆地不斷叩首。 “求陛下留下來,求陛下……” 楊安比夏依更早進(jìn)宮,明白夏依的哀求只會(huì)讓主子們反感,湊過去同她跪在一起,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起身吧?!绷智嗲嗝巳フ?zhí)t(yī)。 方子衿受傷的手垂在身側(cè),見林青青朝他走來,警惕地后退。 林青青沒再靠近,眼神示意他看他自己的手掌:“不疼嗎?” 方子衿張開手,垂眸凝視血rou模糊的掌心。 疼。 可他習(xí)慣了。 有比受傷更痛的東西。 “他們?yōu)楹螘?huì)輕易松口?” 林青青反問:“朕逼你道歉,你氣惱嗎?” “我摸死了他的寵物。”少年手指錯(cuò)位后切入指縫,牽動(dòng)傷口,血液流得愈發(fā)激涌。 林青青凝視他的臉,伸出手掌:“怎么摸的?示范一下?!?/br> 方子衿看向那只纖長白皙的手,搖了搖頭,發(fā)誓一般:“我日后不碰活物了。” 林青青嗤笑:“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br> 五歲的龍傲天不諳世事,性格單純,聽到林青青的話,眼眶泛得通紅。 林青青不再逗他,解釋道:“蕭殷福偏執(zhí)乖張,喜怒無常,他的所有物寧愿弄死,也不會(huì)放出去,更別說讓你遇見。 他放一只喂了毒的活物在你的必經(jīng)之路上,便是要向你發(fā)難,故意陷害你。朕讓他拿出尸體,他只能選擇用其他的掉包,但你一眼便能看出蹊蹺。 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你沒有證據(jù)證明自己,還是會(huì)落入他們的圈套,而他們也怕出紕漏,遭受反噬。 朕先讓你道歉,是給他們遞了一個(gè)下去的梯子,既然有梯子走,他們也不愿意跳樓走,只能作罷。懂嗎?” 聽說小黃雞不是他摸死的,方子衿的眼珠微微發(fā)亮,像月光下的黑水晶。 林青青還沒看明白他的眼神,少年點(diǎn)頭如搗蒜,臉上帶著點(diǎn)孩子氣的氣憤:“他先是夸我勇猛無敵,用兵如神,有當(dāng)少將軍的才能,然后又罵我是個(gè)廢人。此人確實(shí)喜怒無常。” 太醫(yī)給方子衿診治時(shí),出現(xiàn)了一個(gè)不可避免的問題。 方子衿不讓人碰。 “懸絲診脈?!绷智嗲嗯氖痔岢鲆粋€(gè)皆大歡喜的意見。 老太醫(yī)一聽,對著地面吹胡子瞪眼,心里對來這一趟后悔極了。 懸絲診脈?煉仙丹還靠譜點(diǎn)。 礙于帝王yin威,老太醫(yī)還是假模假樣地摸著線感受了一把“脈搏”,最后果斷拿出極品金瘡藥交給林青青,告退了。 在楊安和夏依殷切的視線下,林青青無奈地接過藥瓶:“要朕幫你嗎?” 方子衿不吭聲,盯著林青青有些出神,見林青青緩慢地點(diǎn)頭,他也跟著點(diǎn)頭,點(diǎn)完后才意識(shí)到自己應(yīng)了什么,鳳眸微睜。 林青青也是一怔,斂眸而笑。 她不是啰嗦的性子,慢條斯理地扭開藥瓶的布塞,用棉棒將藥涂抹在方子衿的傷口上。 方子衿手臂上的肌rou緊張地收緊。 布條包裹上手掌,林青青很謹(jǐn)慎,沒有碰到他的皮膚,但他還是痛得快要死了,五臟劇痛,每一寸皮膚都在裂開,仿佛有人不斷撕扯他傷口的豁rou。 有無數(shù)蟲子沒入他的皮,吞噬他的血、他的rou、他的骨頭。 真的好疼好疼。 少年半闔眼皮,遮住赤紅的眼眸,試圖藏起逐漸瘋狂的情緒。 他不想變成一個(gè)怪物。 方子衿嗓音沙啞,像是在忍耐極大的痛楚:“青青是哥哥的名字嗎?” 林青青感受到少年的戰(zhàn)栗,抬眼道:“青青是朕的字?!?/br> 原主從深山老林回來前,靖宣帝就盯上方子衿這塊肥rou,熙夜宴后賜字“青青”,是存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 這件事曾引起鎮(zhèn)國將軍的關(guān)注,粗老爺們兒心思沒那么多,習(xí)慣了口無遮攔,還跟方子衿開玩笑說陛下這是要把他們湊成一對兒,被鎮(zhèn)國將軍夫人追著打。 方子衿表情不變,埋頭捏袖子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哥哥,這句話說的是什么意思?” 林青青沒了聲響。 包扎完畢,林青青才啟唇說道:“沒什么意思。” 方子衿收回手,目光落在掌心的白布上,心想:皇帝果然不喜歡他。 “我是不容于世的男妃嗎?”少年嗓音輕柔卻不柔軟,沙啞的音線十分突兀,不難聽。 林青青不確定方子衿是否看向了她,他的眼神沉靜,目光落不到邊,睫羽像枯葉蝴蝶的翅膀靜默不動(dòng),企圖把自己悄悄偽裝起來。 “自古鮮少有男妃,世人不能接受的事物,便會(huì)扣上不容于世的帽子?!绷智嗲鄦问种鹣骂€,手指蹭過耳腹,思索道,“你不必放心上,此事朕會(huì)解決?!?/br> 方子衿抬起眼,鳳目中血色還未散去,讓他看起來好似一只詭譎殘暴的妖魔:“你討厭我,也覺得我惡心?!?/br> 第7章 少年用的肯定句,林青青卻對答如流:“朕并不討厭你,也不惡心你?!?/br> 方子衿沒什么精神地垂下頭。 兩人相繼默然。 “別多想?!绷智嗲嘣谡殃枌m坐了一會(huì)。 準(zhǔn)備離開時(shí),方子衿抬起頭。 “哥哥不喜歡我,不如放我走。你廢后,我回家,我們志同道合,勞燕分飛,各奔東西好不好?” 林青青站起身,有些哭笑不得,這些詞是這樣用的嗎? “也不是不行,但廢后畢竟不光彩,你日后若想重回朝堂,廢后的身份會(huì)成為你最大的阻礙。不能做大將軍,不會(huì)再有平步青霄的機(jī)會(huì),籍籍無名一生甚至背負(fù)令人恥笑的名聲,你甘心嗎?” 方子衿斬釘截鐵:“我不怕,我也不做大將軍?!?/br> “萬一呢?”林青青目光直視他,“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哪個(gè)兒郎不想干出一番事業(yè),不想出人頭地,受人敬仰。你不應(yīng)沉沒后宮,也不應(yīng)被世俗的大浪淹沒,你的成就不該止于此?!?/br> 林青青在心里補(bǔ)充道:咸魚也是有夢想的。 方子衿清楚她故意說這話是為了安撫住自己,心中還是頗為觸動(dòng)。 “做大將軍,就要先做皇后嗎?” 林青青:……倒也不是這么個(gè)意思。 少年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純真無邪的眼睛望著林青青:“我阿爹是大將軍,那他以前……” 林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