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眼神清明，哪有半點被吵醒的樣子。

    “突然脫單，有點興奮，剛才聽見動靜就起來了?！?/br>
    然后他抬頭看著何忍冬，再次開口:“那你呢？”

    這人作息規(guī)律，睡眠質(zhì)量跟他是完全沒法比的，但兩人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里他也沒怎么見過何忍冬起夜。

    何忍冬聽了他的話后笑了笑，胸腔里傳來悶悶的笑意:“頭回愛人，惦記得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

    辛秋聽完覺得還挺好笑，用手指著自己:“你看我像不像你做夢夢出來的？”

    “不像?！毖矍叭舜┲拢潘闪嗣佳?，沒有棱角，帶著家居的溫柔，何忍冬心想也是，這哪能作假得了。

    辛秋笑了笑，端起臺面的水杯塞進何忍冬的懷里:“那不就是了，走，回去睡覺！”

    晚上回房兩個人都在的時候何忍冬有個習慣，會讓辛秋先回房后他再關(guān)客廳燈，這樣哪怕他夜盲不怎么看得見也不需要打燈。

    “哎，你人干嘛去呢？怎么沒跟上？”辛秋都走到房間門口了，發(fā)現(xiàn)身后的燈關(guān)是關(guān)了，卻發(fā)現(xiàn)人卻沒跟上，這才探出頭去找人。

    “回我房間?！焙稳潭行┮苫?，隔著走廊看著站在房門口被房間燈照得黑白分明的辛秋。

    “不是睡不著嗎？邀請你來我房間?！毙燎锴昧饲瞄T框后然后走了進去。

    克己復禮的何忍冬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大場面，握著水杯的手微微用力，想著這怕是要更睡不著了。但他沒猶豫太久，最后還是去拿了枕頭摁滅了自己房間的燈往辛秋的房間走去。

    去到的時候辛秋已經(jīng)靠坐在床上了，床上挪了一大片位置給他，看見他進來后笑著對他說:“既然都睡不著，還不如用來談心聊天?！?/br>
    隨著何忍冬躺下，辛秋也伸手將房間燈摁滅了，而是留了盞平時用不上的小夜燈，映著暖黃色的、極具曖昧的朦朧的光。

    在黑暗里，降低了視覺后，氣味、體溫、觸覺、聽覺等感官都將被放大。

    隨著何忍冬的靠近，他首先感受到了來自對方身上屬于他家沐浴露的味道，是他熟悉的氣味，但放在這人身上，卻又覺得格外新奇。

    而傳進何忍冬鼻子里是房間里熟悉的線香味，因為都是他親手做的，味道與他家的其實并無二致，此時卻混著懷中人的味道，細嗅又覺得不同。

    初春的夜是涼的，床上還有辛秋剛才躺過留下的溫度，被子摩擦發(fā)出的聲音和彼此的呼吸聲也變得清晰。

    “會不會不適應(yīng)？”辛秋側(cè)著身子低聲問。

    何忍冬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什么？”

    “枕邊多了個人?！?/br>
    “還行，倒是個新奇的體驗?！比绱私嚯x的看彼此的臉，兩人的呼吸交纏，近到似乎發(fā)出點呢喃細語都聽得見。

    何忍冬原以為自己會很緊張急促，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其實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jīng)足夠熟絡(luò)了，現(xiàn)在要說的上特別的便是自己不自覺的多了許多親昵而充滿愛意的動作。

    “何大夫剛才有沒有想歪？”

    對方話音剛落，何忍冬就聽到了他帶著調(diào)侃的笑聲。

    何忍冬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輕聲回話道:“我認為，渴望接觸自己的戀人是正常的反應(yīng)，性與愛總是相伴的?！?/br>
    何忍冬回答得坦白直接，倒讓辛秋起了更想逗他的心思。

    “例如現(xiàn)在？”辛秋反問他。

    何忍冬與他離得很近，他將手放在了辛秋的腰上，兩人額頭抵著額頭，顯得格外親密無間。

    “一段完美的親密關(guān)系，除了親密和承諾外，還應(yīng)該有激情的參與，何大夫不愧是正人君子，這都受得??？”說完他好笑了笑。

    “喝酒了，酒意催人，總覺得不夠正式。”何忍冬捧著他的臉，垂眼與他對視著，“但這不妨礙我依舊想吻你。”

    呼吸逐漸加重了，房間內(nèi)交織著兩人旖旎的交纏聲，何忍冬銜著愛人的唇齒，心想，當然是受不住的。

    辛秋靠在何忍冬的脖頸處，輕聲說:“我看到過一本書，上面說我們的生活中缺乏三種教育，分別是愛教育，性教育以及對于死亡的教育?！?/br>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這段話，“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但他們兩個醫(yī)者，忌諱談愛和性可不行。

    何忍冬思考了一會才認真地對辛秋開口道:“關(guān)于愛，這可是個復雜東西，我們應(yīng)該如何回應(yīng)和對待來自別人的愛，其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在教我，只是這對于別人而言有些難理解，也比較難以察覺，畢竟這可是個窮極一生都難探討的話題?！?/br>
    辛秋其實很喜歡跟何忍冬交流談心，他的工作使他在很多時候都成為了一個外人所期待的傾聽者的形象，但何忍冬不同于他，他的性格和為人處事使他斂去了尖銳的棱角，他就像淋浴時溫度剛好的溫水，特別是在傾聽或是與人說話的時候，平靜而安穩(wěn)，仿佛時刻都能將人的情緒一齊帶動著。

    “我之前其實沒多考慮過自己的性取向，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認為在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就會迎刃而解了?！焙稳潭嗣燎锏亩?。

    因為我愛你，所以其他變得無關(guān)緊要，因為我愛你，所以是你，而不是取決于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

    “至于性，你知道我和你在蘇州跨年倒計時那時心里想的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