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有毒 第2節(jié)
夏炎靂揭起車簾,狹長的桃花眼還帶著深深的嫌棄,但望著侯府大門,他轉(zhuǎn)而促狹一笑,“今日撫遠將軍府還有熱鬧可瞧,不如我們返回去瞧瞧?” “……” “太子應還在席間,若他知曉此事,不知是何反應?” 影風一臉哭笑不得,剛過門的新婦逃婚,于哪家來說都算丑聞。何況還是他們把人家的新娘子送回娘家,眼下還要去瞧新郎家的熱鬧,這…… 會不會有點不厚道? …… 安啟侯府。 今日嫁女,與府中熱鬧的氣氛相比,安啟侯景良域在書房里靜坐了好幾個時辰,就連午膳時管家前來請膳,他都將其拒之門外。 最小的女兒是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如今出嫁,就似有人硬生生從他手心里將寶珠搶了去,這叫他心里空蕩蕩的,怎么都不得勁兒。 偏偏這般的傷感還無處傾說。 “爹!” 書房門被人用力推開。 熟悉的嗓音讓景良域猛然一怔,看著飛奔進來的身影,他目光都充滿了恍惚,仿若在做夢。 “爹,我不嫁了!” 第2章 與渣男撕破臉 直到小女兒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景良域才如夢中驚醒,忙從大椅上起身,急步繞過書桌,拉住女兒的手腕,打量著她丫鬟的裝扮,再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及滿臉的淚痕,沉聲問道,“出何事了?” 景玓隨即便將杜元然同時娶妻納妾一事說出。 她都未加油添醋,景良域聽完便一臉是火,勃然大怒,“你出嫁之日他就抬妾室進府?他怎么敢?” 景玓扁著嘴抹眼淚,“爹,香杏還打聽到,那唐瀅瀅已經(jīng)懷了杜元然的孩子……爹,女兒是喜歡杜元然不假,可他背著女兒與人私通,如今唐家庶女珠胎暗結(jié)已是孕身,女兒再是對杜元然情深義重,也實難接受這等屈辱……” “什么?!”景良域更是震怒不已,“不要臉的東西,他們竟背著你做下這等廉不知恥的事?!真是氣煞老夫也,看老夫今日如何宰了他們!” 景玓知道,原身是很受這個爹疼愛的,而且原身當初選擇要嫁給杜元然時,這個爹是極力反對的,畢竟以原身的條件,那些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她隨便挑都不成問題,可原身卻挑了一個出生寒門的杜元然,這擱誰家,誰家父母能沒點意見? 也是愛女心切,加之杜元然也有那么幾分進取心,景良域這個做爹的才勉強點頭同意女兒下嫁。 如今得知杜元然如此種種不堪行徑,他自是不能忍! 看著他憤怒得恨不得殺人泄恨,這自然是景玓要的效果。但見他就這么沖動的要去找杜元然算賬,她眼疾手快的將他拉住。 “爹,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能就這么去?!?/br> 景良域頓住腳步,心疼得嗓子都沙啞了,摸著她的頭問道,“玓兒,告訴爹,你想如何做?你放心,有爹在,有安啟侯府在,爹絕對不會放過那忘恩負義的畜生!” 景玓擠出眼淚,傷心地說道,“爹,眼下妾氏已進杜家,我若明著與杜元然撕破臉,外人定會說我善妒、不夠?qū)捜荽蠖?,如此不但我名聲受損,就連安啟侯府也會受我連累遭人非議??晌矣植桓嗜绱耸芏旁黄垓_,除了想解除與他的婚約外,我還想給他一點教訓,讓他這些年對我的利用和算計全都落空!” 景良域一臉憎惡地點頭附和,“婚約是一定要解除的!他如今的榮華皆是你給的,既然他有負于你,那勢必要將他‘打回原形’,讓他知道背叛你的下場!” 景玓抹了抹眼角,隨即便踮起腳在他耳旁低語起來,“爹,您現(xiàn)在派人去杜府,就說他們接錯了新娘……” …… 撫遠將軍府新房里。 杜元然應酬了賓客后,微醺的他在下人攙扶下晃晃悠悠的入了新房。 “玓兒,為夫來了,讓你等久了?!?/br> 他徑直走向床邊蓋著喜帕的新娘,原本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微醺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并且添了一抹心虛,低語道,“玓兒,有一事我不該瞞著你……我……我也不想的……” 雖說他現(xiàn)在在朝中立了足,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她。對于抬唐瀅瀅進府一事,說他沒有顧慮那是假的,他甚至能想象安啟侯府的人會有多惱怒,依照景良域?qū)ε畠禾蹛鄣某潭龋墙^對要找他討要說法的。 不過忐忑歸忐忑,他相信木已成舟,再加上她耳根子軟,只要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告訴她自己的難處,她也一定會接受的。 “玓兒,你是不是生氣了?”見她不回應自己,杜元然咽了口唾沫,開始愧疚的解釋,“非是我要抬唐瀅瀅進府,而是娘逼迫我應下的。你有所不知,早些年娘受過唐瀅瀅恩惠,娘一直想找機會報答她,聽說她在家中受嫡母嫡姐欺壓,處境十分艱難,娘心生不忍,便擅作主張?zhí)嫖壹{了她。玓兒,你知道我是最在意你的,你對我的真心我也不敢辜負,可父母之命,我實是難違,加上娘以死相逼,我更是不敢忤逆……” 他解釋完,見喜帕下的人兒還是紋絲不動半點都無回應,于是忍不住將喜帕揭開,想看看她究竟是何反應。 然而,當看到喜帕下香杏的臉龐,他雙眼猛瞪,倒退了兩步,驚道,“香杏,怎么是你?!” 隨著驚詫,他目光下意識地環(huán)視身周,欲把他的新娘給找出來。 “呀!姑爺,怎么是您?”香杏也似驚嚇到了,趕緊起身,不可置信地一邊張望一邊急聲道,“奴婢怎會在此?這到底是如何回事?” 看著她受驚的樣子,杜元然臉色唰白,指著她,怒火從喉間噴薄而出,“好你個賤婢,竟敢頂替主子出嫁,是活膩了嗎?玓兒呢?你把她藏何處了?” 香杏‘啊’地哭了起來,“姑爺,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今日也是奴婢出嫁啊,奴婢怎會在此?” 杜元然一聽,憤怒的俊臉變得青白交錯,指著她的手都止不住顫抖,“你出嫁?何時聽說你許配人了?你這賤婢真是膽大包天,信不信我殺了你!” 也是新房中沒有利器,否則他是真想一刀給這賤婢捅過去! 面對他一身憤怒的殺氣,香杏哭喪著臉,瑟瑟發(fā)抖道,“姑爺,這或許就是一場誤會,是接親的人接錯了……” 她話還沒說完,外面的陪嫁婆子和丫鬟聞著動靜跑了進來。 “?。 笨粗碇卜南阈?,一個個直驚呼。 杜元然回頭,怒不可遏地吼問道,“你們小姐呢?誰給你們的狗膽調(diào)換新娘?” 丫鬟們似嚇住了,個個瑟瑟地低下頭。 為首的兩名婆子,福媽和柳媽,皆面帶震驚之色。 兩人也同時環(huán)視了一遍屋子,然后福媽先上前,拿過喜帕瞧了瞧,惶恐道,“將軍大人……怕是真的接錯親了……這可如何是好……” 杜元然臉色鐵青,怒吼不斷,“接錯親?本將軍親自去安啟侯府接的新娘,眾目睽睽之下,你告訴本將軍接錯了?” 說完,他朝門外又是一嗓子,“喜娘呢?死哪去了?” 喜娘是男家在舉行婚禮時所雇請的通曉禮儀的婦女,跟陪嫁婆子和丫鬟相比,算是男家的人,且從接親到引新人入洞房,一切禮儀細節(jié)皆由喜娘指引和安排。 這就不怪杜元然喚喜娘了,畢竟整個婚禮中,她是最貼近新娘的人,如今新娘換了人,他自然要找喜娘質(zhì)問。 可是,任由他嗓門再高,也不見喜娘身影。 福媽和柳媽暗暗地對了一眼,嘴角都劃過一絲竊笑。 按她們玓兒小姐的吩咐,喜娘早讓她們打發(fā)了。 只要銀子管足,別說讓喜娘跑路,就算讓喜娘永遠在京城消失,那也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她們二人也只露出了那么一瞬間得意,隨即繼續(xù)進入到早已編排好的戲中。 柳媽皺著眉道,“將軍大人,今日您上侯府接親,晚了半個時辰,那時我們玓兒小姐正同香杏在一個屋子說話,為了趕上吉時,喜娘慌忙中就帶走了一個新娘,恰好我們玓兒小姐和香杏那時都蓋著喜帕,根本沒來得及分辨……” “你!”杜元然憤然怒指她。 然而,回想起接親時的情景,他心下也有些虛,正是因為這點心虛,讓他一肚子怒火不能完全爆發(fā)。 接親的時辰本是定好了的,但今日一早,唐家派人來傳消息,說唐瀅瀅不知怎的動了胎氣,他母親聽聞后,擔心唐瀅瀅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便讓他去安啟侯府接親前先去唐家一趟…… 等他去了唐家然后轉(zhuǎn)去安啟侯府,自然就晚了時辰。 而他為了不錯過吉時,便沒進侯府,只在府外催促喜娘快些將新娘接出來,然后接著喜轎匆匆回府拜堂。 也正因為事多,加之匆忙,他便沒仔細留意送親的隊伍及陪嫁的丫鬟婆子,所以也不能確定香杏是否在陪嫁隊伍中…… 福媽露出了惱意,“將軍大人,眼下喜娘不見蹤影,定是發(fā)覺接錯了新娘而畏責躲起來了,您便是有任何不滿也該找喜娘說事,為難奴婢們有何用?此乃我們玓兒小姐的終身大事,難道奴婢們不盼著玓兒小姐出嫁?” 杜元然氣得更是胸膛劇烈起伏,隨即不甘心又指著香杏復問,“從未聽玓兒說過把你許配人,你如何能出嫁?所嫁之人是誰?何況與主子同日出嫁,你何德何能?” 言外之意,他還是不認可接錯了新娘,始終懷疑是她們做了手腳! 香杏低著頭,一邊抹眼淚一邊‘嚶嚶’哭道,“奴婢年紀不小了,玓兒小姐念及奴婢服侍多年,早有意還奴婢自由身,遂親自為奴婢挑了一門婚事……將軍大人,奴婢還想問您呢,為何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如此您叫奴婢如何做人?奴婢又該如何向我家玓兒小姐交代?” 杜元然捏著拳頭,正鐵青著臉想給她吼過去,突然聽到管家周順焦急忙慌的來報,“將軍,不好了,侯府來人了,說是您今日接錯了新娘!” 杜元然俊朗的五官都扭曲了! 接錯了新娘…… 從接親到此時已經(jīng)過去近兩個時辰,若真接錯,侯府的人才發(fā)現(xiàn)嗎?! …… 滿座賓客,推杯換盞,喜慶而熱鬧。 不過,這喜慶熱鬧的場面隨著景良域的突然出現(xiàn)戛然停歇。 特別是看到一身紅嫁衣的景玓跟隨景良域一同出現(xiàn)時,在場的人大到權(quán)貴高官,小到仆從丫鬟,無一不傻眼。 滿場錯愣震驚的目光,可謂是比大白天見了鬼還壯觀。 畢竟他們親眼觀禮,看著一對新人拜天地,又目送新娘被喜娘引入洞房,這會兒一身紅嫁衣的新娘從大門外進來…… 那先前與新郎拜堂之人是誰?! “舅舅,這究竟是如何回事?玓兒不該在新房里嗎?怎會同您一道?” 從上賓席中走來一男子,玉冠金帶,挺拔的身姿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立馬轉(zhuǎn)移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蜀國當今太子司空恒易。 在走到景良域身前時,司空恒易眼尾不自然地朝不遠處掃了一眼。 那里,站著離席復返的鈺王夏炎靂,其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三分隨性七分邪魅,外加挑動的眉梢,毫不掩飾自己看大戲的心態(tài)。 就在先前,這好友讓影風偷偷向他傳話,他正難以置信呢,沒想到自家舅舅就帶著表妹來了。 不過他也掩飾得極好,溫和的詢問聲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曉。 景良域一臉怒容,掃了一圈眾賓客,回大侄子話時有意揚高了聲量,“殿下,您有所不知,今日本是玓兒出嫁,可杜將軍派人去侯府接親時,竟將玓兒身邊的大丫鬟當做新婦接走!我礙于顏面沒敢聲張,想著杜將軍在途中定會發(fā)現(xiàn)失誤,不曾想我們父女在府中等過了午時都不見杜府來人,我實在氣不過,便只能帶著玓兒來將軍府討要說法!” 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頃刻間,滿場嘩然,議論聲四起。 司空恒易眸光輕閃,投向身著嫁衣的表妹,用著不解的語氣問道,“玓兒,怎會出現(xiàn)如此差錯?” 他這問話也是滿場賓客最好奇和不解的,于是議論聲驟停,所有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景玓。 景玓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回道,“太子哥哥,您有所不知,我早前為香杏許了一門親事,準許她與我同一日出嫁。今日將軍府來接親,來得遲不說,那喜娘不問明身份就將香杏接走了。當時我只以為是接香杏的花轎到了,便沒有出聲,不曾想竟會造成如此誤會……” 她說到最后低頭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