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有毒 第24節(jié)
景炫一身暴戾,但從自家老父親的暗示中也恢復(fù)了幾分理智,遂將腳收回。 景良域負(fù)手,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杜元然,雖沒景炫那般暴戾,但接下來的話也冷硬得讓杜元然心涼,“杜元然,玓兒雖安然無恙,可你殺她之舉我們親眼所見,由不得你狡辯!從今日起,你是我們安啟侯府的仇人,你既對玓兒心狠手辣,那就別怪我們對你趕盡殺絕!” 他隨即朝門外揚聲,“來?。“讯艑④娬埑龈?!” 杜元然顫抖的把他們望著,眼中一片惶恐和絕望,特別是看著無動于衷的景玓,他眼中是說不出的懊悔和悲涼……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可說的? 他只知道,自己完了。 一切都完了…… 管家邱玖帶著家丁入內(nèi),見他不動身,幾乎是粗魯?shù)膶⑺芷饚ё摺?/br> 屋子里,景炫的怒火最盛,反觀景玓,卻是最平靜的。 景良域拍了拍大兒子的肩,“他到底是有官銜在身,你動他,等于無視王法。想當(dāng)初,他能到圣前當(dāng)職,也不過是皇上看在玓兒的份上,為了讓他能配得上玓兒才賦予他官銜。否則,憑他一個毫無家底之人,他連宮門往哪開都不知道。這種人,心比天高,一朝得勢便得魚忘筌,相信皇上得知這一切,也不會再重用他。他既是咱們侯府一手扶持上去的,那便讓他怎么上去的就怎么跌下來!待他沒了官銜,再想辦法解決他也不遲?!?/br> “是?!本办劈c了點頭。 父子倆就這么商議著對付杜元然,景玓倒不是樂于旁觀,而是這家中有爹有哥,她想強勢也得有那個機會才行。 何況景良域說得在理。杜元然有官銜在身,擅自動他,貌似有些不把帝王放在眼中。得先扒掉他那將軍之銜,把他打回原形,讓他好好體會從云端跌落深淵的滋味。 因她一直沒吭聲,景炫在與父親說完話后,走到她身前,摸著她頭頂,溫聲道,“玓兒,別怕,有爹和大哥在,無人敢傷你半分?!?/br> 景玓垂著眼,都不敢直視他們,怕泄露自己看戲的心態(tài)。 “爹,大哥,有你們真好?!辈贿^話卻是發(fā)自她的內(nèi)心。 有爹寵著,有哥護著,他們都是她的依靠,這樣的親情曾經(jīng)只會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 從來沒有想過,她竟在異世體會到了父兄齊心齊力的愛。 如果那個世界他們一家也如此…… 那該多好。 景良域也走了過來,突然問道,“玓兒,你同鈺王是如何回事?為何他聽說你傷重竟比杜元然還緊張?前一次是太子委托他來膈應(yīng)杜元然,可這一次我們沒接到太子的口信??!” “呵呵……”提到夏炎靂,景玓只能干笑,“爹,大哥,我也不清楚他為何會來?!?/br> “玓兒,那你對鈺王?”景炫意有所指地問道。 “大哥,我都說了,那是不可能的!”景玓正色保證,“別的不說,就說今日我去鈺王府,湊巧遇見了他那表妹,你們是沒看到,她那表妹見著我就跟我搶了她男人似的,說出的話難聽至極,險些沒把我氣死。就鈺王那種人,身邊的花花草草一園子都裝不完,我又不是花匠,放著家里有福不享,去幫他管園子修枝剪葉,我才沒那么傻呢!” 聽她如此說,景炫笑出了一口白牙。 景良域也點著頭,欣慰地笑道,“玓兒長大了,終于不用我們再為你的事cao心了?!?/br> 景玓低下頭,向他們福了福身,“爹,大哥,請你們相信,經(jīng)過退婚一事,玓兒是真的懂事了。以后玓兒一定多聽爹爹和大哥教誨,做爹爹的乖女兒,做大哥的乖meimei?!?/br> 景炫和景良域相視一眼,經(jīng)過今日對杜元然的試探,他們除了看清楚杜元然的為人外,也確定了她是真的放下了杜元然,甚至還學(xué)會了分辨是非善惡。 …… 撫遠(yuǎn)將軍府。 看著受傷回府的兒子,姚珠花嚇壞了,一邊讓人請府醫(yī),一邊憤懣開罵,“景家父子欺人太甚!作戲把你騙去,還把你打成重傷,真是太沒人性了!” 杜元然挨了景炫一拳,是真的大牙都掉了一顆,不但半邊臉腫脹得厲害,被景炫踩過的心口都青了。 府醫(yī)在給他擦藥時,姚珠花看著這些傷痕,更是氣罵不停,從景良域到景炫,再到景玓,什么難聽的話都罵了一遍。 直到杜元然忍不住低喝,“行了!別罵了!” 姚珠花心疼的看著兒子,“娘這是為你打抱不平,瞧瞧他們都把你傷成什么樣了……” “娘,別說了,一切都完了,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杜元然突然搖頭,一臉的無助和絕望。 “什么一切都完了?”姚珠花沒聽明白。 可杜元然什么也沒再說,閉著眼頹敗的靠著床頭柱子。 姚珠花隨即接過府醫(yī)手中的傷藥,并對府醫(yī)揮了揮手,示意府醫(yī)退下。 待府醫(yī)離開后,她推了推兒子肩膀,焦急道,“到底還發(fā)生了何事?你快說??!” 杜元然眼都沒睜,像醉酒一般痛苦囈語,“完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瞧著他又喪又絕望的樣子,姚珠花總算反應(yīng)了過來,頓時忍不住驚呼,“兒啊,是不是他們要對付你?” 杜元然似再也忍不了她的聒噪,揮著手嚷道,“出去!都給我出去!別來礙我的眼——” 姚珠花懵了。 她先前以為兒子是在說氣話,可此刻看著兒子渾渾噩噩的像是丟了魂兒,她心里這才開始害怕了。 想到安啟侯府真有可能對付她兒,想到他們會變得一無所有,她雙腿開始打軟,身形搖晃著,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都完了……都完了……” 聽著兒子一遍又一遍絕望的呢喃,癱坐在地上的她臉色越來越白,突然雙眼一翻,‘咚’地一聲倒在地上。 門外。 唐瀅瀅將母子倆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本來睡得正熟,聽丫鬟說杜元然受傷了,她想著過來看看,趁機搏點好感。 沒想到竟聽到母子倆這般對話…… 杜元然要完了? 那她還跟著他作甚? 他沒有安啟侯府做靠山,若是丟了將軍之位,那便是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庶人! 她再不濟也是六品朝臣的女兒,難道要她跟著一個什么也不是的庶人吃糠咽菜? 絕對不能! 想到以后悲苦的日子,唐瀅瀅雙眼一狠,轉(zhuǎn)身便朝庫房的方向而去—— 再說杜元然,自從景良域說出那番話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可他沒有想到,景家父子動作之快,多一天的好日子都不給他留! 第二天他就接到圣旨,帝王罷黜了他將軍之銜! 就這么一道圣旨,他不僅從朝中除名,就連府邸及府中一切都被抄沒! 就這么一夜,他的天就塌了。 比一場噩夢還驚悚。 比要他的命還難以接受。 站在院中,看著府中上下跑的跑、喊的喊,他仰頭望著炎炎烈日,感受不到一絲灼熱,甚至手腳及軀干冷得發(fā)抖…… 正在這時,姚珠花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拍著大腿嗷嚎大哭,“然兒……不好了……庫房里值錢的東西都讓唐瀅瀅那賤人卷跑了……我們的寶貝啊……全沒了……” 杜元然僵硬且緩慢地看向她,突然扭曲著臉放聲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賤人,他失去了一切! 太可笑了! 十年的心血,一朝覆滅!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享受這京城的繁花盛景…… 是他太自滿了。 他以為憑著景玓的喜歡,他便能平步青云應(yīng)有盡有。 他以為憑著景玓的溫柔,她會容忍他的一切。 他以為憑著景玓的天真,他可以掌控更多。 可他怎么都沒想到,他只是納了一個妾,她便性情大變,甚至收回了給他的一切…… “然兒……然兒你別這樣……然兒……什么都沒有了……我們以后該怎么過啊……”看著他如同瘋魔般狂笑,姚珠花抓著他的手也痛哭起來。 可杜元然卻沒有安慰她,反而狠狠甩開她的手。 她一個不穩(wěn),被甩倒地。 還不等她哭著爬起來,就見一向?qū)λ⒂屑拥膬鹤又钢?,一臉猙獰地向她咆哮,“都是你!是你把毀我了!要不是你看重那賤人肚子里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在成親當(dāng)日抬那賤人進府?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平日里總是在景玓面前倚老賣老,她怎么可能恨我?現(xiàn)在好了吧,什么都沒有了,你高興了吧?” 姚珠花被他罵得渾身不停地顫抖。 悔恨,布滿了她雙眼。 回想過往,她確實只有頭幾年才費心費力的巴結(jié)景玓,隨著兒子越來越有出息,她的心也越來越驕傲,對景玓便是越來越挑剔。 畢竟她是要做景玓婆母的人,哪怕景玓再有家世,她也是長輩,是長輩就應(yīng)該要受兒媳敬重,是長輩就該有長輩的架子…… 咆哮完,杜元然也并沒有冷靜下來,反而像一頭狂躁的野獸沖出了府。 姚珠花見狀,激動地嘶喊,“然兒——” …… 安啟侯府。 景玓昨夜睡得晚,今日午時才起。 聽說景良域和景炫天不亮就出去了,她也沒多問。 剛過午時,香杏激動地跑來稟報消息。 得知杜元然被罷黜了將軍之銜,她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笑了笑。 香杏很是不解地看著她,“小姐,您不高興嗎?皇上為了您,連由頭都沒有就直接把杜元然從朝堂除名了!他現(xiàn)在不但是庶民,甚至連家都被抄沒了!” 景玓微微一笑,“早都能猜到的事,有什么好高興的?總不能讓我去他們母子面前敲鑼打鼓慶賀一番吧?” 盡管她表現(xiàn)得淡然,但香杏卻是開心得不得了,“小姐,奴婢去告訴福媽和柳媽,讓她們午膳多做兩道菜,不能去杜家母子面前敲鑼打鼓,但我們可以為小姐慶賀!” 瞧著她歡快跑走的身影,景玓啞笑地?fù)u了搖頭。 對外人來說,杜元然的下場可能很突然,可對他們安啟侯府來說,這都是杜元然自找的! 大蜀國最年輕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