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有毒 第148節(jié)
陸福倒在地上,捂著被踹疼的腰腹,痛苦地望著景玓身后,“夫人……老奴沒有……” 而白芍奪過湯碗后,將隨身攜帶的銀針探進(jìn)湯汁中,陸福話沒說完,她便將銀針舉個景知玥看去,“夫人,這參湯有劇毒!” 看著那通體黑透的銀針,景知玥臉色被驚得灰白。 之前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不可置信此時全化成了憤怒,她撐著身坐起,指著陸福質(zhì)問,“陸管家,你好大的膽子!說,你為何要這般做?” 這參湯是陸福親自熬的,也是他親口說的。 按理說陸福應(yīng)該心虛得當(dāng)場認(rèn)罪,畢竟事實勝于雄辯,還有什么可說的? 可偏偏他卻震驚地瞪著白芍手中變黑的銀針,不敢置信地?fù)u頭,“怎么會……那人參是從庫房里取出來的,怎么可能有毒?”然后他又撐起身子對著景知玥磕頭,哭得更叫一個冤枉,“夫人明鑒,老奴絕對沒有加害夫人的心思!參湯是老奴親手熬的,可湯里的毒絕對與老奴無關(guān)!” 景知玥沒出聲,只冷冷地盯著他。 自家小妹敢說陸福有問題,那一定是有把握的,而陸福這番辯解,明顯是欺負(fù)她什么也不知道…… “呵!”景玓嘲諷地發(fā)出輕笑,“陸管家,敢做就要敢當(dāng),供出你背后的主謀,說不定還能保自己一個全尸,看在你在跟了陸家?guī)资甑那榉稚希氡乩咸珷敽屠戏蛉四芫W(wǎng)開一面讓你死得體面。你若是冥頑不靈,那可別怪本王妃手段殘忍。” “鈺王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更不明白你說這些話的目的!”陸福憤怒地瞪著她,一副不甘心被人冤枉的模樣。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景玓往身后一坐,左腿搭上右腿,翹著二郎腿含笑地看著他,“那就等等吧,本王妃會讓你心服口服的?!?/br> 景知玥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此刻莫名地覺得這個小妹比陸福更加招眼。 記憶中,他們這個小妹文靜內(nèi)向,說話從來都是細(xì)聲細(xì)語的,遇上點(diǎn)大事更是習(xí)慣性躲在家人背后…… 幾年未見,那個靦腆嬌氣的小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能言會道、沉冷自信的女子。 之前聽爹說到小妹如今的變化時,那真是贊不絕口,讓她都有些無法想象。眼下親眼所見,她才不得不信,他們家小妹是真的長大了! 這滿身的從容自信及眉眼中流露出來的鋒芒,都在告訴她,這小妹能獨(dú)當(dāng)一面了! 她心里更欣慰的夸贊著,突然一名身著黑袍的女子進(jìn)了房,手里還拖拽著一個瘦高男子—— 有景玓在床邊坐著,無形的為她阻攔了一切危險,故而她沒有慌張,只是在看清楚那名瘦高男子時,她脫口驚道,“阿原……這是……” 影韻將手中的瘦高男子朝陸福推去! 別看她個頭比男子矮、身形也比男子瘦,可叫阿原的男子在她手中就跟扔廢棄物一般! 陸福猝不及防地被阿原撞倒,痛得他又是一聲痛叫。 已過花甲的他先是被踹,現(xiàn)又被撞,一把老骨頭真是被折騰得夠嗆,以至于被阿原撞倒后他都沒能立即爬起來。 “王妃,此人給老太爺和老夫人送毒參湯,被老太爺和老夫人識破后,據(jù)他交代,是受了陸管家指使。老太爺和老夫人讓屬下將人帶到您面前,任您發(fā)落?!庇绊嵆林樂A報。 “阿原……你……你為何要冤枉我?”陸福人沒爬起來,可瞪著阿原的目光卻蓄滿了殺人的氣勢。 阿原在被摔過之后,哆嗦地?fù)纹鹕砉蛳蚓矮Z,都沒看一眼陸福,只對景玓不停磕頭,“鈺王妃,參湯是陸管家熬的,也是他讓小的給老太爺和老夫人送去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懇請鈺王妃開恩??!” 不等景玓開口,陸福便像回光返照似的,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怒不可遏地指著阿原吼道,“好你個阿原,平日里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栽贓嫁禍于我?是誰叫你如此做的?” 阿原還是沒看他,只一個勁兒的哆嗦磕頭求饒,“鈺王妃饒命,真的是陸管家指使小的去給老太爺和老夫人送參湯的,小的若是有半句謊言,就讓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陸福臉色鐵青,一臉的皺紋都擰變了形,瞪人的老眼更是布上了紅血絲,仿佛眼珠子著了火隨時都會爆炸一般。 然不等他再指著阿原發(fā)怒,影韻一個敏捷閃身過去,出其不意地點(diǎn)住了他,讓他瞬間變成了一尊形態(tài)可怖的雕塑。 景玓起身,發(fā)著冷笑走到他面前,與他突得猙獰的雙眼對視著,不但毫無懼色,反而還輕蔑地道,“你從小就被買進(jìn)陸家,非自由身,你的生死由陸家的主子決定。與城主大人有關(guān)的事,老太爺和老夫人已經(jīng)全權(quán)授予我,任我主事。陸管家,你可以狡辯,也可以打死不認(rèn)城主所中之蠱毒與你有關(guān)??稍谖铱磥?,你承不承認(rèn)都沒關(guān)系,哪怕我就是沒有證據(jù)證明你勾結(jié)他人謀害城主性命,我照樣可以弄死你。畢竟事關(guān)城主性命,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能放過一人。所以,即便你什么也不說,你也休想全身而退?!?/br> 陸福說不出話,只能猙獰再猙獰地瞪著她。 景知玥痛心道,“陸管家,我們陸家如此信任你,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陸家!我們哪里待你不好了?城主甚至把你當(dāng)做了他的至親敬重,你如何能對他下得去手?” 景玓轉(zhuǎn)身拍了拍她的肩,“二姐,當(dāng)心著,別影響到孩子。如果你們再出事,那可就真是遂別了別人的意了?!?/br> “……嗯?!本爸h閉著眼深呼吸,努力地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 “眼下,別去想那么多為什么,背叛就是背叛,問出緣由又如何,難道他們謀害二姐夫還能被原諒不成?糾結(jié)答案只會讓自己更加憤怒和不甘,咱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反擊,讓這些心懷不軌的人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他們不好過,咱們才能好過?!?/br> 景知玥還從來沒見過這般安慰人的,但她必須承認(rèn),自家小妹如此的鼓舞的確減少了她難過的情緒,還使得她精神大震了起來。 “小妹,你不是說可以轉(zhuǎn)移蠱蟲嗎?那就別耽擱時辰了,把這叛主害主的狗東西帶去你二姐夫那,讓他也嘗嘗中蠱的滋味!” 看著她氣勢凌厲,身上的病氣都仿佛沒了,景玓滿意地勾起紅唇,“放心吧,二姐,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說罷,她朝影韻和白芍使了使眼色。 二人會意,隨即便抓著陸福和阿原快速離去。 景知玥突然拉著景玓的手腕,還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小妹,蠱蟲轉(zhuǎn)移后,你二姐夫真的就沒事了嗎?他何時能好起來,我能去看他嗎?” 景玓看了看她的肚子,柔聲安慰道,“還是等二姐夫好轉(zhuǎn)后再去看他吧,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能再受到驚嚇了。自己被嚇著是小事,可要是把我大侄子嚇壞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景知玥摸著剛有些顯懷的肚子,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景玓扶她重新躺下,然后叫了大丫鬟進(jìn)來,交代了一番后才離開。 …… 對于蠱蟲能轉(zhuǎn)移之事,其實是景玓有意騙陸福的。 她如此說,主要是為了試探陸福的忠誠度,再加上夏炎靂當(dāng)著他的面要郭禮峰派兵大肆搜查,這些足以刺激陸福。如果他心中有鬼,他一定會在顯出原形前有所動作。 果不其然,他信了蠱蟲可以轉(zhuǎn)移的話,甚至從景玓的話中察覺到自己被懷疑上了,所以才按捺不住了,亂了陣腳地跑去熬毒湯…… 至于其他人也信了蠱蟲能轉(zhuǎn)移的話,景玓并沒有解釋的意思。當(dāng)下城主府上下都惶惶不安,她正好利用這個謊言讓擔(dān)心陸子斌的人能安下心來。人心安了,他們才能放開手腳去做事,不然一會兒這個出問題、一會兒那個出狀況,她真怕顧不過來。 在之前關(guān)陸子斌的那間偏僻小屋中,陸福被影韻扔在地上。沒有解他的xue,他就跟一座倒塌的塑像般躺在地上,別提多狼狽了。 景玓和夏炎靂帶著影風(fēng)和白芍走了進(jìn)去。 夏炎靂就跟去看戲一般,一進(jìn)去就提了把椅子坐到墻邊。 景玓直接一個大寫的無語。 “王妃,讓屬下來審問他吧?!庇帮L(fēng)擼起袖子自告奮勇地上前。 “不急?!本矮Z搖了搖頭,眼角冷冷地睇著陸福,“他在陸家?guī)资辏绻缬斜撑阎?,早就把陸家人害死了??伤F(xiàn)在才背叛陸家,可想而知并不是舊仇,而是新怨。能讓他背叛跟了幾十年的主子,這其中的緣由其實也很好猜。” “王妃,您能猜到???”影風(fēng)一臉的不可思議。 “以他的身份,陸家不可能虧待他,所以他應(yīng)該不會缺銀子。憑他為陸家的付出,他的余生也不可能凄涼,他連姓都是跟著陸家姓的,說不定死了還能埋進(jìn)陸家的墳地。你說說,有什么樣的人和事能讓他背叛跟了幾十年的主子?”景玓笑著問他。 “血脈至親?!”影風(fēng)脫口道。 “呵呵!”景玓淺笑。 再看向陸福,只見陸福的臉色白如死灰,原本猙獰可怖的老眼不經(jīng)意間變得慌張起來。 影風(fēng)也瞧見了他的變化,頓時激動地指著他對夏炎靂道,“王爺,你快看,他心虛了!” 夏炎靂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像看傻子似的充滿了嫌棄。 景玓笑道,“行了,其實什么原因?qū)ξ覀儊碚f并不重要,也不需要他承認(rèn)。現(xiàn)在只需要問出,他究竟幫誰做事?幕后主使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影風(fēng)把擼到手肘的袖子推到肩上,甩著兩只結(jié)實的膀子走到陸福面前,冷哼道,“像這種老匹夫,絕對不會輕易招供的,必須讓他嘗點(diǎn)苦頭才行,不然他真以為我們只是嘴上逞能!” 說完,他拳頭如雨點(diǎn)般落在陸福身上—— 景玓眼角、唇角同時抽動著,直接被他這一套拳擊看傻了。 人都一把老骨頭了,能受得了幾下? 而事實卻是如此,影風(fēng)那鐵拳沒幾下,陸福便口吐白沫,雙眼不停地翻起白。 “影風(fēng)!”夏炎靂本來是看戲的,結(jié)果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冷喝一聲。 “王爺?”影風(fēng)停手回頭,一臉的不解。 景玓上前,將他往后拉了一步,然后解了陸福的啞xue,冷聲道,“你為了什么背叛陸家我不管,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但你若敢再嘴硬,我想以我們的能耐,想查出一切并不是難事。到時,你想保護(hù)誰都沒那個機(jī)會。我現(xiàn)在只問你一遍,幕后主使是誰?” 到此刻,陸福是再清醒不過了! 雖然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子為何如此聰明,不但在短短一日內(nèi)就發(fā)現(xiàn)并揭穿了他背叛陸家的事,甚至三言兩語就猜到了他背叛陸家的原因。 但他必須得面對事實,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魏……魏……丞……相……”他喘著粗氣從喉嚨里艱難地溢出幾個字,然后脖子一歪,腦袋重重地垂落在地。 “果然是魏金淼!”景玓痛恨得瞬間咬緊了牙。 第131章 主打的就是一個喪盡天良 “王妃,他、他斷氣了?!庇帮L(fēng)上前探了探陸福的脈息,有些心虛,“王妃,屬下不是故意的……屬下還以為他是個硬骨頭呢……” 景玓剜了他一眼。這么一把年歲的人,骨頭能有多硬? 不過,她也不會為了一個敵人去埋怨影風(fēng),“算了,這種人死有余辜。就是讓他死得太快,有點(diǎn)可惜罷了?!?/br> 跟魏金淼勾結(jié),已經(jīng)不用作過多解釋,最后一定會對付她的! 如此陰險兇狠的敵人,她沒親自動手,已是仁慈了! 看了已死的陸福一眼,她道,“帶去老太爺和老夫人那里,讓他們過目?!?/br> 影風(fēng)應(yīng)‘是’,隨即麻利地將陸福的尸體扛到肩膀。 景玓看著座椅上的某爺,揶揄道,“王爺,要不讓影韻幫你把凳子挪一挪,咱換個地方看戲?” 似是聽出她話中有嫌棄的味道,夏炎靂起身走向她,輕哼,“你都把事包攬完了,本王不看戲還能做何?” 以為他喜歡‘吃軟飯’? 那還不都是她造成的! 她要是像個正常女子只懂繡花養(yǎng)草,那他自然沒機(jī)會坐冷板凳! 看著他那憋屈的樣子,景玓莫名地想笑。 不過她憋住了,只假裝沒好氣地道了聲,“走吧!” 對于陸福的死,陸老太爺和老夫人也是悲痛的,但悲痛的緣由不是因為陸福死了,而是幾十年的主仆情義最終這般收場,這多少讓人難以接受。 陸老太爺悲傷感慨時,也道出了一件事—— 原來陸福年輕時娶了府中的一名繡娘,二人生有一子,叫陸兆林。 不過那名繡娘三十多歲便病逝了,陸福大多時候都把精力放在了府中事務(wù)上,對兒子疏于管教,以至于那陸兆林十幾歲就偷偷去賭坊賭錢,且隨著年紀(jì)增大,賭癮越來越大,也因為他嗜賭成性,經(jīng)常盜竊府中財物,下到奴仆、上到主子,什么都敢偷。 最先發(fā)現(xiàn)他有偷盜行徑的人是陸老夫人,剛開始沒有聲張,只私下里訓(xùn)斥了陸兆林幾句。然而,陸兆林非但沒收手,反而仗著自家老爹在陸福多年勞苦功高,偷盜之心越來越大,最后竟將陸老夫人陪嫁的一對鐲子給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