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亂臣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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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璃也是這個(gè)感覺,等走出了御花園,她小聲問沈婳:“娘娘在宮中多一個(gè)幫手豈不更好?” 沈婳扶了扶鬢邊的步搖:“她算什么幫手,留她本宮還怕被瘋狗咬呢?!?/br> 蕭翎下朝后都會(huì)到荷月榭作畫,宮人剛擺好文房四寶,那聲聽得耳熟的“陛下駕到”便在荷塘對岸響起,尖細(xì)而響亮。 蕭翎走得很快,沈霓剛整理好儀容要跪下,那雙俊秀纖長的手已經(jīng)伸到她面前將她扶起。 “我說過的,你我間不必多禮?!?/br> 沈霓起身抬頭,蕭翎還穿著朝服,威嚴(yán)的金龍盤亙在他胸口之上,而他的面容沒有丟失一點(diǎn)清雋和善,燕眼含水,像一塊溫潤的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說來也是奇怪,她一踏入京城的地界,眼睛便神奇地痊愈了。 他請沈霓一同來到畫案前,挽起袖子執(zhí)筆:“敏敏,過來看看顏色對不對。” 沈霓應(yīng)了一聲,緩步走過去,宣紙上群山筆酣墨飽,層巒疊嶂之間,有一寺廟香火裊裊。 那是歸元寺。 空氣里淡淡地飄著荷花酥的香甜,沈霓眼前驀地看到官道上有人狼狽奔跑,跌倒在地,依舊仰著頭張望著她。 回去晚了,無名又要幽怨地看著她吧。 “陛下?!鄙蚰拊俅蔚皖^行禮,“紙上得來終覺淺,等陛下有時(shí)間了,一定要來趙州看看,這樣才能畫得出神韻?!?/br> 蕭翎一怔,很快又彎起嘴唇,將紫毫扔進(jìn)洗墨缽里:“那到時(shí)候,你可不能不見我?!?/br> 沈霓眼睛亮了亮,怕蕭翎誤會(huì),又立馬低頭掩飾,端正道:“誰都可以不見,但陛下不能不見呀?!?/br> 她對蕭翎印象并不差,可她不要被宮規(guī)束縛,不想這一輩子替他人作嫁衣。 成國公府是衰是榮與她何干,她比較想吃無名做的叫花雞。 厚著臉皮問蕭翎要了兩盒糕點(diǎn)后,沈霓馬不停蹄地出宮回趙州。 風(fēng)塵仆仆回到沈府大門前,沈霓跳下車,立刻被娘親抱在懷里:“宮里的人沒欺負(fù)你吧?讓娘看看是不是瘦了?” 沈霓捏了捏自己的臉蛋:“有堂姐在,怎么有人敢欺負(fù)我?!?/br> 沈夫人彈了彈她的額頭:“要是你真被陛下看中,你看誰還護(hù)著你?!?/br> 沈霓睜眼說瞎話:“這不是沒看上嗎?” 她沒有把大伯想的那些腌臜事說出來,看向一旁的沈正榮:“爹,我眼睛痊愈了,趁著天還亮,不如到歸元寺找慧覺大師道謝?” 無名沒有和她說過住在哪里,她只能去兩人常待的地方碰碰運(yùn)氣。 沈正榮頷首:“也好,馬車先停在這兒,你換套衣服就出發(fā)?!?/br> “好嘞!”沈霓轉(zhuǎn)過身讓小廝把自己的東西拿下來,“一個(gè)冰鑒,還有一個(gè)兩層食盒,你們拿下來小心點(diǎn),別打翻了!” 沈霓剛喊完,鞋面突然被東西輕輕砸了下。 她沒上心,繼續(xù)指揮小廝把妝奩拿下來。 片刻后,裙擺又被砸了一下。 “誰呀!”沈霓惱怒轉(zhuǎn)頭,大門前的石獅子后有個(gè)瘦小的身影一閃而過。 她轉(zhuǎn)瞬便猜到了是誰。 “無名!” 裙擺被她毫無儀態(tài)地提起,沈霓大步繞過石獅子鉆進(jìn)小巷,一手抓住他破爛的后領(lǐng)。 “打了我還想跑!” 二人分別還不到十天,沈霓覺著這小孩又黑瘦了不少,最好玩的是,他腰帶上還拴著只麻花點(diǎn)小雞。 “放開我!”他奮力掙扎,但衣服不允許他在此刻任性,刺啦一聲,他伶仃的后背便敞開在青天底下。 沈霓愣了愣,剛哈出一聲,就被無名那狠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好啦,賠你一件新的……” 無名紅著耳廓甩開她:“我不要!” 小母雞被嚇得扇了扇翅膀,沈霓分神瞄了一眼,無名立刻蹲下將它抱在懷里遮住,欲蓋彌彰地虛張聲勢:“不是給你買的!” 沈霓掐他的臉蛋:“口是心非的小鬼?!?/br> 無名哼了一聲。 視野清明,她終于看清無名的樣子。 瘦削窄小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格外有神,唇色有些蒼白,五官雖未長開,但已能看出倜儻疏朗的英氣。 養(yǎng)好了應(yīng)該有很多小姑娘喜歡。 “小豬才哼哼叫,”沈霓雙手夾住他的臉蛋蹂躪,“我在宮里拿了很多糕點(diǎn),你不給我烤叫花雞我就不給你吃?!?/br> “敏敏,你跑去哪了?” 沈正榮的聲音漸近,無名一驚,連忙要逃。 “等等!”沈霓一手扯他碎裂的衣角,沖外面大喊,“阿爹,我把這小孩的衣服撕爛了,他現(xiàn)在要我負(fù)責(zé)!” 無名:“??!??!” * 無名正襟危坐在沈府正堂的左側(cè)椅子上,比他寬了兩個(gè)身形不止的直綴,難受得似乎被千萬條蟲子啃咬。 屋外,沈霓與父親據(jù)理力爭高高低低傳響起。 “慧覺大師也說他是個(gè)練武的好苗子,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棟梁被蟲蛀爛嗎!” “阿爹,他真的很厲害的,你像他這么大的時(shí)候能爬上歸元寺的房頂嗎?” 沈正榮一頓,拔高聲音大喊:“我沒事爬上房頂做什么!” “這證明他身手不凡,值得您沈指揮使栽培啊?!鄙蚰尥炱鸶赣H的手臂,“而且他從小……” 聲音聽不見了,不知是遠(yuǎn)了還是低了。 不過就算聽不到,他也知道沈霓說什么,無非就是說他可憐罷了。 他跳下椅子,徑直走向大門。 他不需要同情,尤其是沈霓的。 走出正堂,烈日下樹影婆娑,他走得很急,可剛要跨上游廊的石階時(shí),一把低沉渾厚叫停他焦急逃離的腳步:“我女兒費(fèi)盡口舌求我留下你,你就用一走了之背刺她嗎?” 無名腳步一頓,破爛的草鞋懸在第一級石階上。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留下,是她在自作主張。” 沈正榮輕嗤:“敏敏,你聽清楚了?不是爹爹不許,而是他壓根不想留在這兒?!?/br> 無名訝然回首,沈霓站在屋檐下,看他的眼神飽含怨恨,見他望過來,重重哼了一聲,甩了甩披帛扭頭就走。 沈霓走得極快,他剛想張嘴,那一角飄逸的裙擺裊娜擦過墻角,消失不見。 沈正榮看著沈霓離去的背影,幸災(zāi)樂禍笑道:“我這女兒出了名的任性,肯定是記恨上你咯。” * 沈霓氣鼓鼓地躺在馬車?yán)?,剛翻了個(gè)身,車身就被人從外頭被敲了敲。 騎著馬的沈正榮掀開窗簾:“敏敏,那小子還遠(yuǎn)遠(yuǎn)跟在我們隊(duì)伍后面呢,要走慢點(diǎn)嗎?” 沈霓一動(dòng)不動(dòng):“我才不管他,越快越好,把他甩開更好!” 馬鞭重重落下,車身明顯更顛簸了,沈霓看著小幾上的搖搖晃晃的食盒,伸手將它推到中間,順勢從軟墊上坐了起來。 掀開簾子往后看,無名身上的直綴又長又大,走起路來絆手絆腳的,也不知道要捋一捋,只知道悶頭快步跟著。 也不知道該說他直,還是說他笨。 烈日午后,暑氣還未消散,慧覺領(lǐng)著一眾子弟在百步梯前練拳,看見他們父女到來,起身請他們到客堂歇腳。 去京城前走得太急,沈霓還有不少行李落在寮房。 她坐在飛檐下的高臺(tái)上,腳尖碰不到地面,一晃一晃地前后搖著,余光看到荷花缸里的葉片無風(fēng)而動(dòng),差點(diǎn)笑出聲音。 “收拾好了嗎?”她朝寮房喊了一聲,“收拾好我們就走吧,再也不來了!” 說完,沈霓跳下高臺(tái),大步走向客堂,經(jīng)過荷花缸時(shí),鞋面又被輕輕砸了一下。 她不加理會(huì),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繼續(xù)往前。 “喂?!?/br> 沈霓腳步不停:“我有名字。” 后方陡然靜默,緊接腳步聲急促靠近,眨眼就繞過她走到面前。 攔著他的無名如臨大敵,微微弓著背,一如準(zhǔn)備捕獵撲食的年輕雄獅,緊緊盯著她這個(gè)獵物。 他目光銳利,看得沈霓心里一慌,磕絆道:“你、你攔著我也沒用,現(xiàn)在就算你求我讓你留下,我也……” “我沒有求你!”無名臉上掛著不知是曬出來的還是憋出來的紅,高聲打斷她,“你把我的雞關(guān)在哪兒了,快還我!” 沈霓一怔,氣急敗壞地扯下腰間的玉牌扔給他:“這里夠你買下雞的祖宗十八代了,拿著給我滾!” 說完,她蹲下抱住膝蓋,委屈得大哭起來。 “要是知道你是個(gè)忘恩負(fù)義的東西,我就留在宮里,給皇帝當(dāng)個(gè)小妾,也不要回來找你!” 四下清凈,沈霓矯揉造作的假哭聲還帶著回音混響,聽得無名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無措地攥著那塊剔透的竹報(bào)平安玉牌,想上前又不敢,響亮的哭聲很快就會(huì)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你別哭了,”他也蹲下歪著腦袋毫無技巧地哄她,“雞我送給你,玉也還你,你別哭了……” 沈霓轉(zhuǎn)了個(gè)方向避開他:“我不稀罕!” 說完,她哭得更大聲,嚇得無名又噠噠地跑到她跟前蹲下:“那你稀罕什么?” “我什么都不稀罕!”她再次轉(zhuǎn)身,“你不是想走嗎!你現(xiàn)在就走!” 他用玉牌輕輕戳了戳她繞在雙膝上的手臂:“我走了,你就不哭嗎?” 沈霓緩緩抬頭,露出一雙澄澈瀲滟的眼睛,剛對上無名茫然無策的雙眼,立馬又埋回臂中:“我哭不哭與你何干,你又不是我的誰!” 她放棄夸張的大哭,細(xì)細(xì)啜泣著,肩膀一動(dòng)一動(dòng)的,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