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拍的!
一夜未歸,手機也耗盡電量自動關機了,溫漾匆匆趕回家,剛換下鞋子,便看到全家人聚集在客廳里。 上午的陽光正好,灑滿室內亮堂堂的一片,但沙發(fā)上的三人卻出奇的安靜,氣氛略顯凝重。 其中坐著的還有她久未見面的親meimei。 溫緣一見到溫漾便怒目而視,一雙哭得紅腫的杏眼里透著不加掩飾的失望和憎惡,哽咽道:“你們說她變了,可我看她根本就沒變,都是裝的!” “小緣,不能這樣說jiejie?!睖貞呀Ⅴ酒鹈碱^,輕聲打斷。 余若音也滿面愁容地看向溫漾,拍拍沙發(fā)示意她坐過去。 溫漾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有些心虛又愧疚地向他們靠近幾步,沒敢坐。她理解溫緣的心情,因為自己過去的確是做了許多令她丟臉和對不起她的事,但面對父母的擔憂,她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昨晚的情況,只好先低頭認錯。 余若音到底舍不得過分斥責女兒,便詢問道:“你說實話,昨晚去哪了?” “還能去哪,肯定又去纏著那個姓聶的了!”溫緣吸了吸鼻子,明明年齡比溫漾還小上兩歲,語氣中硬是品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為了一個男的,你至于嗎!你看看你惹了多大的禍!” 輕薄的平板甩在茶幾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震響。 溫漾撿起平板,屏幕上正播放著某知名大V營銷號言語犀利地在講述一段關于校園霸凌的視頻,而且提及的竟是她就讀的那所譽滿寰中的國際名校。 整條視頻時長五分鐘,采用仰角拍攝,角度隱蔽又刁鉆,畫面清晰,背景疑似在洗手間,人物一男一女。女生彎腰側對鏡頭,栗色的長發(fā)垂下,恰巧遮住了她的臉龐,她手中揮動著一條長長的小皮包鏈條,“啪啪”聲不斷地抽打著男生,顯而易見是這起校園霸凌的主導者。 正當溫漾覺得這女生有些眼熟時,又注意到了跌坐在地的男生,這男生四肢都被捆綁著,倚靠在墻邊,被抽的撇過頭,露出了一張雌雄莫辨、我見猶憐的美麗面容,溫漾驚愕不已,手一抖,平板差點沒拿穩(wěn)——視頻里的這兩人怎么那么像她和小受??? 不對,好像就是吧! 天殺的,到底是誰偷拍發(fā)出來的!裴白珠?沉初棠?白容川?還是……聶云謙…… 無數個人名在溫漾腦海中飄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揭露,令她幾乎失控,險些吐血。 透過車窗,裴白珠的目光始終膠著在別墅門口,沉初棠臂彎里的女人身上。在路燈朦朧的照射下,他雖只能窺見她的側臉,但僅靠那一抹輪廓,便足以讓他認清女人是誰,他又記起兩天前無意偷聽到的那通電話,沉初棠叫她溫溫…… 裴白珠心中驟然一涼,寒意順著脊背爬滿全身。 “你認識她?”身旁的男人抬手,輕按上了他發(fā)抖的膝蓋。 裴白珠轉過頭,蒼白而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車內宛如一塊月下瑩玉,他卷長的眼睫翕動了下,猶豫再三,低聲道:“是溫漾?!?/br> “溫漾……” 男人聲線清冽,緩緩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薄唇翹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金絲邊眼鏡上折射出一道隱約的寒光,“經常欺負你的那個?想不想讓她聲敗名裂?” 裴白珠握起那只搭在膝蓋上骨骼分明的大手,輕貼在自己的臉頰邊,如寵物向主人撒嬌般,小聲“嗯”了一下。 也不知是在回應哪個問題。 岑卿易作風一貫是言出必行,溫漾第二天便“喜提”了熱搜。 校園暴力向來是敏感話題,其中涉及的世界級貴族學府,更是備受矚目,在如今信息爆炸的網絡時代,溫漾徹底成為了網友們口誅筆伐的對象,各種對她的討伐聲批評聲一浪蓋過一浪,此起彼伏,以至于她全家人的信息也全被有心之人扒了出來,掛在貼吧論壇評論區(qū)公之于眾。 [天,這不是有錢都難進的意安嗎,怎么教出來的這種小太妹,只能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她mama開的甜品店,靠著她走丟的經歷營銷的超級火爆,沒想到塌房了,雖然很好吃,但再也不會買了。] [這女的是高二轉來我們學校的,風評一直就不太好,但據說是背后有靠山,學校沒人敢招惹她。] [和她同校,我真的覺得很丟臉……] [加1,我們學校還是很好的,是這個女生個人有問題。] [一個小女孩能有這么大本領,八成是被人包養(yǎng)了吧?] [……沒人注意到男生長得好漂亮嗎?簡直是美顏暴擊,狠狠憐愛了TvT。] [好像還是特招生,唉,高三明明是關鍵的學習階段,卻遭遇了霸凌這樣的事,太心痛了,希望嚴懲?。?/br> [嗚嗚嗚嗚寶寶好可憐,霸凌女去死?。?/br> …… 寶寶?寶你個頭! 惡心!惡心!惡心! 溫漾雙眼布滿血絲,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打開手機連上Wi-Fi,映入眼簾的便都是這些不堪入目的言論。 輿論導向兩級分化——各種造謠她的和希望她去死的聲音越是激烈,對裴白珠表達同情和關愛的人數便越是泛濫。 鋪天蓋地的sao擾短信和電話,還有匿名寄來的花圈,嚇得她如驚弓之鳥般不敢踏出房門一步,連睡覺吃飯都成了問題,短短幾天,她整個人就rou眼可見地瘦了一圈,臉上更是爆了許多痘痘,愛惜的頭發(fā)也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言語像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溫漾已然被刺得體無完膚。 學校那邊的聲譽受到了嚴重影響,并沒有選擇庇護她,而是發(fā)來了嚴正的通知,如果她再不作回應,前往學校參加即將召開的道歉會,那就只能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問題,必須要讓她承擔相應的責任。 眼見全家人的平靜生活又因為她變得一團遭,溫漾內心沉重的愧疚化成了巨大的壓力,她被逼的毫無辦法,答應校方開學一定會去向裴白珠親自道歉。 消息一經傳出,又引發(fā)了無數謾罵。 但事已至此,她必須得學會坦然接受了,校園暴力本身就是不對的,所謂因果循環(huán),這一切不過是她犯錯后應得的懲罰,怨不了任何人。 所以即便找到了泄露視頻的人,也改變不了什么,倒不如打起精神振作起來,至少不能再讓家人為她cao心。 溫漾去洗了把臉,她知道自己這幾天一定很憔悴不堪,可當她瞥見鏡子里映出的人影,仍是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比原先進廠擰螺絲時還要怨氣沖天,整個人像被厲鬼吸干了精氣,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干癟單薄的軀殼。 盯著鏡子里的那具行尸走rou,溫漾無力地蹲下身體,手指插入枯燥的發(fā)間,感受到發(fā)量的減少,終于崩潰地哭了出來。 這掉頭發(fā)的速度也太不正常了??! 溫漾心中涌起一陣恐慌,悲痛地想她該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癥。 【宿主放心?!?/br> 系統(tǒng)乍然出現。 【您的身體很健康呢,只是最近狀態(tài)有些低迷,還有從主角受那里得到的美貌優(yōu)勢暫且失效了,才導致了頭發(fā)大量脫落和臉上爆痘的問題?!?/br> ? 溫漾:“你為什么不早說?” 【您沒問我呀?!?/br> 溫漾:“那我上次喊你那么多遍,你怎么一直不出現!” 【我在忙著同天道大人核對您的信息,沒聽見。】 好一個沒聽見! 溫漾抹了把淚,垂著腦袋,將臉埋在雙膝上,縮成一團,不免更失落了。 她還以為她長那樣是天生麗質呢,唉。 系統(tǒng)敏銳地察覺到溫漾情緒的波動,趕忙安慰了她一番:【宿主其實您長的并不難看,可能是因為之前不好好讀書,早早就出社會過度勞累地打工,再加上扮演了惡毒女配的角色,給人的印象就有點不佳了。】 溫漾:“知道了?!?/br> 【我在安慰你,不說謝謝嗎?】 “謝謝你?!?/br> 【不客氣?!?/br> …… 系統(tǒng)又趁機勸誘道:【宿主不如現在就去攻略主角受,不用動刀子、也不必花錢調理身體,只需要和他親密接觸一下就可以重新變美,性價比還是很高的對不對?】 對! 就算她不得不向裴白珠當眾道歉,也絕不能用她的灰頭土臉來凸顯他的純白無瑕! 一想到要對曾經最討厭的人低頭,溫漾心里便極其的不是滋味,可事態(tài)都惡化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有再硬的骨氣也抵擋不住來自全國人民的口水戰(zhàn)哪。 溫漾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新一輪的眼淚掉下來:“那你告訴我裴白珠在哪兒,我過幾天就找他去?!?/br> 找到他再把他抽一頓,反正遲早要道歉,破罐破摔不差這幾下,況且她要是用手親自抽他,何嘗不算種親密接觸,也是能重新變回去的吧? 【監(jiān)測到主角受當前正在岑家?!?/br> 系統(tǒng)欣喜地如實回復,以為溫漾終于開竅了。 提到岑家,溫漾抬起頭,神色之中若有所思。 岑家唯一的繼承人,岑卿易,原書渣攻之一,也是導致小受沉淪于權貴無法自拔,甘愿淪為玩物的罪魁禍首。 是了,她忘記了這號關鍵人物! 其實那條評論說的也沒錯,她背后確實有人護著,利用她的白容川偶爾會等價交換的幫她處理些小麻煩,但她能在名流后代匯聚一派的安意興風作浪,還沒受過什么處分,主要是依仗了岑卿易未婚妻這重身份。 不過這是他們兩家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除了岑家在校方那邊疏通過關系外,基本沒什么人知曉內情。 她那時一心只想和聶云謙在一起,不愿意讓人知道她已有婚約在身,而岑卿易則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根本不承認他們的關系。 那么問題的關鍵在于,她這個暴發(fā)戶式的家庭,是怎么和首屈一指的財閥岑家扯上關系的呢? 恢復記憶的這段時間,溫漾對自己的家庭背景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溫家老一輩曾是京洲數一數二的豪門,和岑家算作世交,更對岑家施以厚恩。有次岑家生意上遭到重創(chuàng),全靠溫家的慷慨解囊才得以轉危為安,于是兩家便萌生了通過幼輩聯(lián)姻來加深彼此關系的想法,但隨著時代變遷,溫家卻因為技術滯后而逐漸走向衰落,更糟的是她的失蹤對溫父造成了致命般的打擊,使他無心重振家業(yè),不惜變賣全部家產,從此踏上了尋找愛女之路,結果家族企業(yè)終告瓦解。與此同時,岑家通過和岑母娘家的強強聯(lián)合,掌控了多家全球知名銀行和企業(yè),迅速崛起為金融界的巨擘,在原本并駕齊驅的京洲四族中隱隱有了領頭之勢。盡管如此,她自幼與岑卿易的婚約卻依舊存在,因為根據老一輩的遺囑,如若兩家聯(lián)姻成功,岑家那邊才能繼承尚未分配的全部遺產,所以這份婚約像被牢牢焊死了,至今未被解除。 也就是靠著這份婚約和老一輩的交情,她爸得到岑家的幫扶,又一步步重返了京洲的上流階層。 溫漾不是沒有懷疑過視頻是裴白珠傳出去的,可是這人一向愛美,斷不會將自己狼狽受辱的畫面公之于眾。 再就是他都被她綁起來了,哪來的機會預先藏好攝像頭? 加上他恰巧在岑家,而岑卿易…… 說穿了,最想讓她消失的,恐怕就是岑卿易吧。 溫漾越發(fā)覺得,這一切沒準都是岑卿易為了和她解除婚約故意謀劃的。 平日里少有活動的大腦,此刻卻在飛速地運轉,溫漾不禁又回憶起原書里溫家的悲慘下場,要是他們真有岑家的幫扶,單憑一個沉初棠,怎么可能就那么輕易被毀得的家破人亡了?想必其中估計也少不了岑卿易的推波助瀾。 隨著毫無證據支撐的真相被一點點深挖出來,溫漾頭皮發(fā)麻,感到愈加的壓抑,幾乎要喘不過氣。 包辦婚姻真是害死人!她還不想和他結婚,當什么狗屁的同妻! 不用岑卿易動手,她自己必須也得想辦法破壞掉這門婚事! ————— 本章人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對的!情節(jié)設定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