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禮還是沒有考過溫聽瀾。

    陳序洲是第三。

    根據(jù)摸底考胡彪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班級的座位，也把班干部安排了，陳序洲還是班長、副班是秦禮，溫聽瀾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

    出乎意料的是許柏珩，成了學(xué)習(xí)委員，爆笑聲在胡彪宣布后充斥了整個班級。

    整個班會課胡彪都沒有解釋秦禮下午為什么不在。

    洵川沒有秋天，九月的天依舊炎熱。太陽還掛在天際，不到六點不肯西沉。

    他們四個在校門口吃冰棍等宋嫻藝放學(xué)，他們是準(zhǔn)備問問宋嫻藝有沒有打聽到秦禮的情況，溫聽瀾和云之桃只是在晚自習(xí)前出來吃晚飯正巧碰見他們，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著一起等消息了。

    許柏珩蹲在花壇上，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為什么彪哥要找我當(dāng)學(xué)習(xí)委員??？是在嘲諷我嗎？”

    云之桃回他：“別想太多，一看就是在嘲諷你?！?/br>
    許柏珩郁悶至極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云之桃也在嘲諷他：“今天稀奇事真的多?！?/br>
    從秦禮突然下午請假開始就不對勁了。

    云之桃認(rèn)同地點頭，但開口卻憋著笑說：“但你是全班倒數(shù)第一這事不稀奇，說明世界還沒有完全顛倒。”

    許柏珩抬手：“你過來，欠揍了是吧？”

    他倆一應(yīng)一答地拌嘴，逗笑了在旁邊站著的溫聽瀾。溫聽瀾覺得能和許柏珩云之桃這樣的人做朋友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她臉上掛著笑，心情因為他們兩個而變得很好。雪糕的甜味在唇齒間漫開，她笑容不減，遠處公交車的鳴笛聲分走了她些許注意力，她挪開視線，目光在空中飄了一會兒，然后和陳序洲撞到一起。

    她立馬垂眸，避開和他對視。

    那是害羞和緊張。

    閃躲的太明顯了。

    陳序洲微微挑眉，無奈地笑：“嗯？怎么一看見我就不笑了？”

    這讓溫聽瀾怎么回答？

    她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否認(rèn)：“沒有?！?/br>
    宋嫻藝不需要上晚自習(xí)，所以他們才約在這時候見面的。她飛奔過來然后一把抱住了溫聽瀾。

    溫聽瀾差點沒有站穩(wěn)，晃了晃手里晚自習(xí)墊肚子的餅干：“吃嗎？”

    宋嫻藝是管得住自己嘴巴的人，絕不為一時口腹之欲回頭拼命減肥：“不了，我們周一回來還要稱體重?！?/br>
    “你哥怎么了？”

    她一來，陳序洲好像自動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

    宋嫻藝搖頭：“我不知道，我后來打電話給我媽了，她也不知道原因。所以我估計應(yīng)該是他爺爺那邊出什么事情了吧?！?/br>
    一聽是他爺爺，陳序洲神色立刻凝重了起來。

    溫聽瀾不明白其中緣由，晚上的晚自習(xí)，數(shù)學(xué)老師上完第一節(jié)課走了之后讓他們自己寫作業(yè)。

    紀(jì)律委員認(rèn)真地管著紀(jì)律，溫聽瀾寫數(shù)學(xué)考卷的時候，后背傳來輕輕的敲擊感。

    回頭，陳序洲塞了張小紙條給她，他和許柏珩已經(jīng)收拾完書包了。

    紙條上的字是陳序洲的。

    【先走了，彪哥來了就說我和許柏珩被教導(dǎo)主任叫走了?！?/br>
    等溫聽瀾看完紙條上的內(nèi)容，他倆已經(jīng)貓著腰從教室后門走了。

    所以秦禮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能讓他們兩個逃課去找他呢？

    溫聽瀾想不明白，晚上到家的時候，梁芳怕她肚子餓給她留了飯菜，當(dāng)然也留了一洗碗池的鍋碗瓢盆。

    溫聽瀾想到過年的時候梁芳明顯是和秦禮mama也認(rèn)識的，她難得洗完碗筷沒有立刻回房間寫作業(yè)而是走去了客廳和爸媽一起看新聞。

    “媽，你知道我們班上有一個叫秦禮的男生嗎？他是宋嫻藝表哥，我們過年的時候去給宋叔叔他們拜年那天在嫻藝家里遇見的那個?！睖芈牉懕M力勾起梁芳對秦禮的記憶。

    梁芳思索了一下就想起了秦禮是誰：“我知道，怎么了？”

    梁芳好奇溫聽瀾怎么突然問起這些。

    溫聽瀾：“他家最近好像出了點事情?！?/br>
    梁芳似乎不意外，她抬眸看著天花板似乎是在回憶以前的事情：“他mama以前很漂亮，那時候我們在一個廠里上班，她剛到二十歲，我們那個廠里但凡沒結(jié)婚的男人幾乎都托人找她mama說過媒。最后她找了我們廠里一個工人，那男的也挺神氣的?！?/br>
    秦禮確實長得也很標(biāo)志，看得出來爸媽的好基因。

    只是這樣的故事開頭好像不應(yīng)該走向悲劇。

    溫聽瀾好奇后面發(fā)生的事情。

    梁芳嘆了口氣：“就你外公外婆巷子口知道嗎？有一天那天裝電線，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突然電線斷了掉下來，正好砸在麗華身上，夫妻兩個一個當(dāng)場死了一個瘸了人也傻了?！?/br>
    溫聽瀾瞪圓了眼睛：“啊？”

    梁芳回想起來就忍不住搖頭可惜：“那時候又不像現(xiàn)在動輒就賠幾百萬，當(dāng)時才賠了十幾萬。聽說他mama前兩年摔了一跤，跌進門口的河里了，也沒有人看見活活給淹死了，家里就剩下他和他爺爺兩個人相依為命了，說來也是可憐。麗華英華姐妹兩個的命啊，真是差遠了?！?/br>
    溫聽瀾聽完人還有點懵，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將這樣的悲劇放在秦禮身上。

    梁芳一說起以前的事情記憶泄洪一般涌來：“說到秦禮，小時候你們還一起在外婆家附近玩過呢，還記得嗎？”

    溫聽瀾完全沒有任何的記憶，外婆走得早，所以她很少假期在外婆家久留了。

    梁芳：“那時候巷子口有一條大黑狗，有一次冬天追著你咬，給你棉襖全咬破了，你給忘了？還是秦禮和他爺爺看見了，把狗攆走，把你送回你外婆家了，記得嗎？”

    溫聽瀾對于誰救了她完全沒有記憶了，她只記得那只大黑狗。

    -

    周一上學(xué)，秦禮還沒來。

    如果真的是他爺爺那邊有事情，想來宋嫻藝他們家也幫不了什么。

    云之桃也好奇，她看著正在奮筆疾書補作業(yè)的許柏珩，問他們周五提前逃課有沒有什么收獲。

    許柏珩的字極其的丑，更別說現(xiàn)在爭分奪秒了，寫得英文就像是鬼畫符：“沒有，去他爺爺家也沒有找到他，家里壓根沒有人?！?/br>
    “消失了？”云之桃驚訝。

    許柏珩飛快地抄著英語的閱讀理解和完形填空：“用你的牌幫我們算算他在哪里？你連他家庭矛盾都能算出來，再施展一下魔法?！?/br>
    云之桃自認(rèn)沒有那么大能力，聽他說魔法就知道他又在這里曲解塔羅占卜了。

    她從許柏珩筆袋里拿出一支水筆，像是拿法杖一樣，輕輕一揮：“魔法？我要是有魔法第一個把你變成豬?！?/br>
    許柏珩聽罷伸手佯裝要教訓(xùn)她，被云之桃往后一仰，輕易就躲了過去。

    秦禮一連好幾天都沒來了，新學(xué)期的課業(yè)壓力對溫聽瀾來說還能接受但也不輕松。想到開學(xué)的時候他說希望自己不要被暗戀影響學(xué)業(yè)，可一轉(zhuǎn)眼他反而不來學(xué)校了。

    雖然溫聽瀾和秦禮也說不上有多熟悉，可那天聽梁芳說起秦禮家的事情還有不存在于她記憶之中關(guān)于秦禮的幫助，她有點同情和擔(dān)心。

    找不到秦禮，陳序洲他們將希望寄托在宋嫻藝身上，周三那天在差點報警前，宋嫻藝有了秦禮的消息，說是秦禮躲了起來。

    具體是什么事情宋嫻藝也沒有問清楚，家里大人讓她別cao心。

    “躲起來？”許柏珩越想越不對勁，“這不是犯事兒的人的說法嗎？他是放火還是搶劫？”

    這誰能知道呢，既然不知道那就再找他一次。

    最近老師們在應(yīng)付下周市教育局的公開課，晚自習(xí)也沒有老師來檢查，教師大會開了一次又一次，生怕今年學(xué)校評不上優(yōu)。

    今天干脆提前放了晚自習(xí)。

    教學(xué)樓走廊上的燈光昏暗，像是擺設(shè)似的一點兒都不亮?？斓街星锕?jié)了，最近的月亮又圓又亮。銀盤皎潔，夜間的航班混在星群之中。

    云之桃理完書包聽見后桌兩個人說要一起去找秦禮，她耳朵豎起來了：“我跟你們一起去?！?/br>
    許柏珩朝著書包里塞考卷，語氣有點沖：“這不是鬧著玩的，我們是去干正事的?！?/br>
    云之桃拿出口袋里的塔羅牌：“你們不是找不到人嗎，這不得靠我了嘛。”

    許柏珩半信半疑：“你不是說塔羅沒有這個功能嗎？”

    確實沒有，但這就像是冒險一樣，云之桃想去湊個熱鬧，再說了人多力量大。

    她有理：“測秦禮之前你們有想到這么準(zhǔn)嗎？”

    許柏珩被她說動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你這不是占卜，你這是下咒吧？”

    “污蔑。”云之桃反正是跟定他們了。

    說著還不忘問溫聽瀾：“一起去唄，人多力量大。”

    溫聽瀾就像是上課開小差突然被點名，她做不到這么主動然后再忍受別人的拒絕，生怕聽見許柏珩他們不讓自己跟著一起去，咬了咬下唇?jīng)]有立馬回答云之桃。

    許柏珩扭頭看向陳序洲：“怎么說？”

    陳序洲看了眼手表，沒有可以浪費的時間了：“走吧?！?/br>
    今天早放學(xué)，這會兒學(xué)校外面的小吃街上擠滿了學(xué)生。

    陳序洲打車去了秦禮家，之前他們倆去過一次但是闖空門了。司機看見了他們身上的校服，雖然不知道他們提前放學(xué)但也沒有什么八卦之心。

    陳序洲坐在副駕駛上，云之桃坐在后排的中間，一邊是許柏珩一邊是溫聽瀾。

    許柏珩還不忘又確定了一遍：“你真能去嗎？就你媽那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眼睛長在你身上，你能跟我們?nèi)幔俊?/br>
    云之桃嫌煩：“放心吧，婆婆mama的。再說了我是去找副班長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許柏珩呵了一聲：“你和秦禮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好？”

    云之桃翻了個白眼：“我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培養(yǎng)的友誼指數(shù)。”

    許柏珩語氣酸皺皺的，扭頭看著車窗，還故作不在意：“關(guān)系這么好，你還給他下詛咒呢？”

    “我哪里知道這次算這么準(zhǔn)啊?！痹浦蚁氲竭@就有點心虛，明明算得準(zhǔn)應(yīng)該高興來著，可別人的苦難應(yīng)驗了她良心受到了不小的譴責(zé)。

    溫聽瀾腦袋挨著車窗，因為路面不平磕得腦袋有點痛。

    旁邊兩個人拌嘴，聽得溫聽瀾心情有點好。

    許柏珩這小心思真的也藏不住，想到這兒溫聽瀾下意識將目光看向斜前方的陳序洲。

    自己的小心思也這么明顯嗎？云之桃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會知道嗎？

    她想讓他知道嗎？

    這是一個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