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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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盡管是在賭氣的話,也并非完全失了真心。 祁折雪還喜歡許停枝嗎,當(dāng)然是喜歡的, 但是那些喜歡到底抵不過那些在黑暗里輾轉(zhuǎn)難眠的痛苦,和時時刻刻如刀般懸在心上的擔(dān)憂。 喜歡的心情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淡化甚至消失, 但唯有痛苦是永恒且鮮明的, 像是經(jīng)年難愈的傷疤,一旦想起來, 還是會覺察出刻骨的痛苦。 祁折雪深吸一口氣, 單手擦去臉上的眼淚,隨即冷冷地看著似被釘在原地分毫不動的許停枝: “既然你我之間無話可說,那我就不和你浪費時間了?!?/br> 說完, 他轉(zhuǎn)身便想離開。 但許停枝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棄的人,眼看著祁折雪動了,他好似如夢初醒, 忽然動了。 他上前幾步, 似乎是想要拉住祁折雪的手,但在對方一個眼刀掃過來時, 懸在空氣中的手一僵, 半晌,才苦笑道: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逼钫垩┱f:“我自己有錢, 可以自己乘公交車回去?!?/br> “這么晚了,從研究院經(jīng)過的公交車五十分鐘才來一班,剛剛已經(jīng)有一輛車過去了.......所以你現(xiàn)在起碼還要等半個多小時?!?/br> 許停枝上前一步, 暗暗擋住了祁折雪的退路, 努力緩下口氣: “我送你吧?!?/br> 他怕祁折雪再次拒絕他, 趕緊又補了一句: “等把你平安送到家, 我就再也不來煩你了?!?/br> 話音剛落,祁折雪看許停枝的眼神果然變了。他動了動嘴唇,但到底還是沒出聲,就這樣久久地凝視著許停枝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斷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因而一直沒有應(yīng)聲,像是陷入了長久的思考之中。 月色蕭疏,清亮的夜風(fēng)吹起祁折雪的衣擺,將他的身影襯的愈發(fā)挺拔孤寂,許停枝心尖一顫,忽然動了。 他轉(zhuǎn)過身,打開車門鉆了進去,在祁折雪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又轉(zhuǎn)身拿著一件大衣走了出來,踱到祁折雪的身上,給祁折雪披上: “穿上吧,冷?!?/br> 祁折雪凝眉,正想掙扎,卻被許停枝一句話堵了回去: “我沒穿過,新買的?!?/br> 本來是想當(dāng)做和好的禮物送給祁折雪的,現(xiàn)下看來應(yīng)該是不能用這種理由送出去了。 祁折雪聞言,掙扎的動作果然一頓,就在這猶豫的空隙,許停枝已經(jīng)將他整個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還不動聲色地將他往前推了幾步: “走吧?!?/br> 他信誓旦旦:“只要親眼看你平安回到家,我就絕對不會來煩你了?!?/br> “.........”祁折雪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到底還是抵不過能手掏星盜內(nèi)臟的許停枝,被推進了車?yán)铩?/br> “砰——” 副駕駛座的車門被關(guān)上,許停枝繞到另一邊,坐到了駕駛座上,順帶打開了空調(diào),湊過去習(xí)慣性地想要給祁折雪系安全帶。 然而,等他偏過頭去時,祁折雪早就已經(jīng)系好安全帶,端坐在副駕駛上,目視前方,連看他都不帶看一眼的。 許停枝:“.........” 他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狠狠地緩了一會兒,這才抹了一把臉,發(fā)動車子。 從始至終,祁折雪都安安靜靜地坐著,像個布偶娃娃,不言不語,絕對不主動開口和許停枝說話。 回家的一路上,許停枝沒有主動問祁折雪現(xiàn)在住在哪,祁折雪也沒有說,兩個人就像在進行誰先說話就輸了的游戲,各自都安安靜靜的,閉口不言。 直到許停枝將車開到祁折雪樓下,沉默才隱隱有被打破的趨勢。 許停枝將車停入車庫,偏過頭去想要提醒副駕駛上的祁折雪到了,然而,當(dāng)許停枝視線觸到身邊的祁折雪身上時,卻忍不住頓了一下。 祁折雪好像........睡著了。 他身上披著許停枝給他的外套,上半身被遮住,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精致臉龐,許久沒有修剪的長發(fā)凌亂地遮住他的眼皮,顯得他的臉年齡更小。 許停枝沒忍住湊過去,伸出手想要去碰祁折雪在夢中依舊顫抖不安的眼睫,但沒想到手剛伸過去,祁折雪的肩膀忽然動了動,一個巴掌大的青鳥團子竄了出來,對著許停枝的指尖就是一陣猛啄。 “嘶——” 許停枝被啄的一個激靈,慢半拍地收回手,低頭一看,指尖一個毛茸茸的青鳥團子正蹲在祁折雪的肩頭,正睜著黝黑的綠豆眼睛,瞪著自己。 許停枝:“.........” 他頓了頓,放輕聲音,也不管青鳥團子懂不懂他的意思,自顧自道: “你是乖崽的精神體?” 青鳥團子驕傲地仰起頭,鼓起蓬蓬的胸脯,像是在說“當(dāng)然?!?/br> “......很可愛。”許停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青鳥團子的額頭,聲音愈來愈小,像是怕驚醒睡著的祁折雪,自顧自道: “他特地把你放出來,是怕我對他不利嗎?” 青鳥團子歪了歪頭,假裝沒聽懂。 “.........”許停枝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祁折雪的睡顏和面前裝無辜的精神體,竟然一點兒氣也生不出來了,內(nèi)心全是無奈和惆悵: “就這么沒有安全感嗎?” 連睡覺也要放出精神體來站崗? . 睡著的祁折雪不知道許停枝是怎么想的,自顧自沉在黑甜的夢中,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