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蘭的主治醫(yī)生從重癥監(jiān)護室出來，摘下口罩走到陸霖澤面前。

    “你好，張醫(yī)生?！标懥貪蓻_他點點頭。

    張醫(yī)生嘆了口氣，道：“病人經(jīng)過積極的搶救處理后，恢復(fù)了呼吸，但由于缺氧時間過久，導致腦神經(jīng)及腦組織永久損害，蘇醒的幾率非常渺茫?！?/br>
    陸霖澤臉色沉了沉，半晌后開口道：“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植物人？”

    “是的?！?/br>
    陸霖澤想到姜唱的樣子，心底就壓抑的難受。

    那是小傻子的母親，小傻子有多么盼望著喬夏蘭能醒過來，如果聽到這個噩耗，他該有多痛苦。

    陸霖澤不敢去想。

    “有什么辦法能讓她醒過來？用最昂貴的治療方案或藥物，想盡一切辦法都要讓她醒過來?！标懥貪烧f。

    張醫(yī)生搖了搖頭：“沒辦法的陸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們也無能為力?！?/br>
    陸霖澤沉吟不語。

    “那現(xiàn)在的治療方案呢？”他問。

    醫(yī)生說：“可以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征，雖然蘇醒的幾率比較小，但還是有微小的可能性，你們可以嘗試，畢竟有很多植物人蘇醒的案例?！?/br>
    陸霖澤點點頭：“那用上最好的儀器，費用不是問題?！?/br>
    把喬夏蘭安排妥當后，陸霖澤剛想回到姜唱的病房，陸氏那邊又打來電話。

    最近有個重要的政府招標，一直以來都是陸霖澤親自負責，現(xiàn)在出了問題，時間比較緊迫，需要陸霖澤親自出面解決。

    他想了想，還是給姜唱發(fā)了條信息，然后馬不停蹄地驅(qū)車趕往公司。

    姜唱做了個噩夢，醒來的時候一身冷汗，下意識喊出陸霖澤的名字。

    他環(huán)顧病房，沒發(fā)現(xiàn)陸霖澤的身影。

    “陸霖澤?！苯p聲喊道。

    沒有應(yīng)聲。

    他起身下床，渾身沒有力氣，扶著墻壁慢慢悠悠地走到門外，也沒找到陸霖澤的身影。

    回到病床上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

    胸口疼的仿佛被撕扯般。

    折騰了一圈他才想到看手機，打開后發(fā)現(xiàn)陸霖澤給他留言，說公司有急事要處理。

    姜唱眼神黯淡下來，還是強打著精神回信息。

    姜唱：好，你忙你的就好，不用擔心。

    回完消息后，姜唱仰躺在病床上，思緒都被喬夏蘭占滿。

    他不放心，又給陸霖澤發(fā)了個消息。

    姜唱：我母親情況怎么樣？

    當初警方找不到姜元軍，姜唱也在病房里昏迷不醒，只能和匆忙趕到現(xiàn)場的陸霖澤交流情況。

    所以姜唱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清楚喬夏蘭的搶救結(jié)果。

    姜唱在病房里干著急，最后決定出去問喬夏蘭的情況。

    他跑到護士站，問道：“你好，請問一個叫喬夏蘭的病人在哪個科室？”

    小護士拿著托盤正往病房去，腳步匆忙，只是敷衍他一句：“我們不能泄露病人的隱私。”

    姜唱無助的回到病房，想了很久，才撥通一個人的電話。

    “喂，季飛，你知道我母親在哪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

    “我正好在醫(yī)院，我去病房找你，帶你過去。”季飛說。

    姜唱等了一會兒，等到了季飛。

    季飛穿著長到膝蓋的棉襖，臉上戴著口罩，渾身裹得嚴嚴實實。

    “你……不熱嗎？”姜唱問。

    “我有點感冒?！奔撅w說話帶著厚重的鼻音。

    姜唱等不及，穿著拖鞋拽著季飛：“帶我去找我母親吧！”

    季飛扶著他，步伐小心：“好，你慢點?！?/br>
    直到季飛帶他走到重癥監(jiān)護室。

    重癥監(jiān)護室有個玻璃門，姜唱站在玻璃外，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儀器的喬夏蘭。

    他的眼淚一下就落下來。

    順著臉頰滑下來，又滴到地上。

    上一次看到堅強的母親那么脆弱的躺在病床上，還是在前世。

    那個時候，姜唱看到的心臟監(jiān)護儀上，是一條刺眼的直線。

    他的母親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身上僵硬冰涼，他喊了很多聲，都喚不醒母親。

    那個時候他花了很久才接受母親已經(jīng)離開人世的事實。

    現(xiàn)在母親雖然還有生命跡象，可她的眼睛緊緊閉著，嘴唇蒼白，和前世沒什么區(qū)別。

    姜唱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看著玻璃里面的母親，默默流淚。

    “mama……”他哭著呢喃。

    季飛陪在他身邊，沒有伸手去扶他起來，而是遞過去一張紙巾。

    這種事情他無法言語，只能默默陪在身邊。

    哭夠了，姜唱找到一個醫(yī)生問喬夏蘭的情況，還證明了自己與喬夏蘭的母子關(guān)系。

    醫(yī)生這時才跟姜唱說喬夏蘭的病情。

    一字一句傳到姜唱的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靂。

    “永久性大腦損傷，可能成為植物人?！?/br>
    這些字句扎在他心上，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jīng)黯淡無光，曾經(jīng)他的世界還有一絲光亮，那是母親的愛照進來的地方。

    可現(xiàn)在，連唯一的光都沒了。

    他的世界，崩塌的一干二凈。

    母親是重生以后，唯一支撐他走到現(xiàn)在的信念。

    姜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

    他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