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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偏心在線閱讀 - 第79章

第79章

    配合不默契,和弦突兀又怎么樣,命運中最不乏的就是插曲。

    一首彈完,兩人相視而笑,再無顧忌地抓緊對方的手,共同逃出了美術(shù)館。

    他們走過一條漫長的瀝青路,散步到灰色層云之下,延伸出的海岸線。

    混合泥沙的暗黃海水的拍在消波塊上,嘈雜卻也很安靜,偶爾有海鷗的嘯聲。

    趙炎踩在海邊的欄桿上,上面被侵蝕出淡淡的鐵銹味,他閉上眼,感受撲面而來的濕冷潮氣,沿著石子路來來回回地走,做出天真的舉動。

    林業(yè)斐從身后抱他,趙炎張開雙臂,未扣緊的羽絨服展開像滑翔翼一樣自由隨風(fēng),他轉(zhuǎn)過身,臉色蒼白,笑容天真地摸林業(yè)斐的臉,鼻子,和下巴。

    林業(yè)斐替他抓緊衣角,攬他的腰,低頭粗重地吻他。

    他說:“對不起,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br>
    風(fēng)吹得面頰很冷,唇卻很熱,染上淡淡的欲望,又頃刻安靜的一個長吻。

    林業(yè)斐摸趙炎的耳骨,那里的肌膚稀薄,透過日光,有淡淡的,日沉的暮色。

    “我們回家?!绷謽I(yè)斐說,他半蹲下,位置放低,趙炎輕易跳上了他的背。

    他的手垂在林業(yè)斐胸口,用手語比劃出“好”“吃飯”“聽話”等詞組。

    林業(yè)斐腳步慢下來,趙炎手搭在他肩上,慢慢把頭靠了上去,呼吸很輕,像是睡著了。

    “奶奶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林業(yè)斐自責(zé)到害怕,艱難地確認(rèn):“抽血……了嗎?”

    趙炎很輕地抱緊他脖子,動作幅度不大,只是委屈地?fù)u頭。

    他拿出一張紙,藍(lán)白字體印有醫(yī)院的名字,趙炎把卷起的部分緩緩打開,舉給林業(yè)斐看。

    “我要離開趙家。”

    趙炎抽完血后,冷靜凝視手臂上的淤青,他搶奪病房的意見簿,寫下了這句不需征求任何人意見的廢話,只有他悲哀地需要。

    趙炎眼神倔強,趙老太太疲憊之余沒有了拿捏他的興致,她大發(fā)慈悲地說“好”,神色像在嘲弄一個不懂法律,智力低下的傻子。

    “你離開了趙家什么都不是?!壁w老太太似笑非笑,她面部肌rou松弛,恐嚇的表情像電影里的反派角色。

    趙炎咬緊下唇,拖著步子離得近了一點。

    趙老太太的助理挺起胸膛,手臂很壯,粗魯?shù)刳s走了他。

    “趙炎,你只是一個垃圾,丟棄垃圾是隨手的事?!壁w老太太輕蔑地說。

    趙炎拿起筆,心臟有一陣短促的麻痹,他用左手顫抖地扶住右手,歪七扭八地寫道:

    “哥哥對我很好?!?/br>
    趙炎認(rèn)真回憶了和趙翊君相處的三年,大多數(shù)時候都類似一個無風(fēng)無雨的巢xue,因為他渴望安定,便覺查不出這間庇護(hù)所的簡陋。

    “他一直在保護(hù)我?!?/br>
    眼淚綜合了很多情緒,趙炎寫這句話的時候,會因為模糊的視線,覺得它有些真實,回憶便有了溫度。

    趙老太太不高興地罵趙炎是麻煩,然后從包里拿出支票,隨手填了個金額,讓助理蓋上私印。

    “這張支票你拿給翊君,讓他把這筆錢以你的名義捐給一個慈善基金會,用作特殊血液病治療,然后告訴他,對你采集樣本只是為了服務(wù)這項研究,明白了嗎?”趙老太太用警告的口吻說。

    趙炎舉著那張紙和十萬元的支票,在林業(yè)斐眼前神氣地?fù)]了揮,成就感和奶奶的私心一樣,趙炎也會有想隱瞞,想保護(hù)的人。

    林業(yè)斐把趙炎放在路邊的長椅上,痛苦又無可奈何。

    他前段時間的確說起過趙家內(nèi)部管理的亂象,趙翊君放任不查,是因為趙氏集團(tuán)的項目大多經(jīng)由他的手,他雖然有任人唯親的毛病,倒也不是真的糊涂。

    可事關(guān)趙炎,林業(yè)斐便會害怕起簡單的紕漏,他從上次趙炎給他看過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合同里查到了一些稅費問題,便懷疑有人偽造印鑒,做了一些暗增的股權(quán)交易,公司印章比較容易做手腳,難作偽的是趙老太太的私人印鑒。

    趙老太太近幾年已經(jīng)不怎么參與公司的重大決策,私印用到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林業(yè)斐提出了這個調(diào)查方向,趙炎這個傻瓜轉(zhuǎn)頭就幫他實施了起來。

    “我不希望你做這些?!绷謽I(yè)斐扶著欄桿,指著自己說:“不用為了我……”

    他說的很嚴(yán)重,很卑微,仿佛他是個非常不值得,不相配的人。

    趙炎張著嘴,眼淚弄濕了睫毛,他不懂,不明白,心臟無緣無故的疼,雪花夾雜雨水落在他鼻尖,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可憐。

    “我愛你?!壁w炎一個動作緩慢重復(fù)了很多遍。

    一個說不出愛的人,他積攢的愛是一種信仰的力量,也是一種送別的語言。

    林業(yè)斐突然感受到巨大的悲傷,他來不及沖過去抱起趙炎,只看到越來越多的鮮血滴在趙炎的羽絨服上。

    “炎炎!”

    嘶啞的呼喚夾雜在沙鷗來去,日薄西山的風(fēng)里,一聲聲變得凄厲不堪。

    趙炎的口鼻流出鮮血,他瞳孔渙散,無聲暈倒在了林業(yè)斐懷里。

    天空暗下來,深夜的雪越下越大,一條淹沒輪胎的雪徑上,林業(yè)斐開了一輛黑色suv,經(jīng)過三個小時跋涉,開到了一座山前的小別墅。

    他下車把院子里的路燈打開,小小一盞像回家的指引,他手指夾住煙蒂,漫長而孤獨地站在路燈下,抽完了一根煙,拍拍身上的積雪,重新鉆回了車?yán)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