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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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星余打空彈匣,摘了套在頭頂?shù)撵o音耳罩,側(cè)臉見到夏無朝里面做口型:“老大!一起去吃飯嗎!” 脫了射擊訓練服,走到門口簽好射擊室的使用時間,遼星余這才抬手看自己的通訊端。大概二十分鐘前他的通訊端震動了幾下,他猜到可能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他向中心塔打了愿意接受懲罰的報告。 遼星余開了門,夏無的聲音一下子清晰起來:“徐放和宗顏在搏擊室等我們呢!” 他輕輕舒了口氣,額頭上因為長時間專注而滲出來汗水,現(xiàn)在松懈下來,后知后覺的熱意彌散開。他抬起手腕上的通訊端,臉上表情有片刻的凝滯,然后對夏無說:“我不去了,你們?nèi)グ?。?/br> 這是遼星余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踏進調(diào)節(jié)室。 上次不算,因為上次他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可能只有十秒鐘的時間,然后就掉頭去旁邊領(lǐng)取了一份向?qū)?,而這次他進了房間。 大概他昨晚的失約惹怒了中心塔,一個月的禁閉還是午休時間出現(xiàn)在調(diào)節(jié)室,遼星余能讀出來一種最后通牒的意味。一個月禁閉是不可能的,他還是來了調(diào)節(jié)室。 房間不大,大概就只是一間單人宿舍那么大——十平米左右,里面擺著一張單人床和兩把看起來很舒適的皮質(zhì)帶靠背的椅子。還有一張不大的桌子,桌上有一盆假的綠植,它可以隨時鮮翠欲滴的模樣。 還有的就是一臺播放器,顯然是用來播放白噪音的。 遼星余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可能是莫迪,當然,莫迪有很大的概率不會來第二次,他上次放了莫迪的鴿子,很可能會惹怒這位好脾氣的向?qū)В|星余不太清楚。等待無論是誰,遼星余不太在意,他這次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隔音效果極好的調(diào)節(jié)室里的安靜,這里只有他的呼吸聲,呼吸聲因為他早已經(jīng)快到了閾值邊緣的聽覺不斷放大,但他學會了享受這份……或許算得上是痛苦。 這是中心塔第一次采取強制手段命令一個哨兵到調(diào)節(jié)室來。二轉(zhuǎn)狗si 哨兵坐在椅子上,在一片寂靜里,從最初的享受到有些煎熬,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 他太過無聊,過久放空的思緒對他來說是一種壓力,因為他的精神已經(jīng)可以用破爛不堪來形容,一旦松懈下來,就有無數(shù)的垃圾涌進他的大腦。 好像有人在他腦中播放一部電影,一會兒是費連用高傲的神態(tài)演講,說“舊世界已經(jīng)回不去了,溫室才是新人類最溫暖的家園”,一會兒是二隊幾個人走過來,臉上帶著不屑的笑意。甚至還有很久以前的片段,看見秦遠生氣的臉,看見賀英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和夏無滿是淚水的無助。 遼星余深深吸了口氣,他想站起來打開桌上的播放器,播放一段白噪音來使他的大腦運轉(zhuǎn)。 但他匆忙間站起來,帶動了椅子摩擦地面,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呲——”的聲音??赡苓@個聲音本身算不上噪音,甚至并不尖銳,但在遼星余的耳朵里,就像有人在他耳道里開了冷槍。 遼星余狠狠皺起眉,靜靜地等待因為聽力過載打來的生理上的疼痛,就在他即將伸手打開播放器的時候,他敏銳的聽力捕捉到房間門口有另一個人刷了身份卡,刷卡器發(fā)出“滴”的一聲。 遼星余又生出抗拒,他的這份抗拒放在舊世界可以找到一個完美的詞語來形容,叫做“諱疾忌醫(yī)”。越是破破爛爛的精神網(wǎng),越不想被向?qū)兏Q探,就像蒙塵的蛛網(wǎng)上有太多蜘蛛生活過的痕跡,這屬于私密領(lǐng)域。 他強迫自己坐回到椅子上,不斷地告訴自己除非他愿意去靜音室關(guān)一個月的禁閉。 但仍然不可避免地,遼星余遷怒到了這位即將露面的向?qū)В€不知道對方是誰,他已經(jīng)有些討厭對方了。 然而下一刻,他聽到了無比熟悉的聲音——“不好意思啊,遲到了,沒等太久吧?” 遼星余深吸了一口氣,恍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節(jié)課堂,那時候他還是哨兵學院的新生。哨兵學院新生第一堂課,來給他們講課的竟然是一位向?qū)W院的教授,那位教授在打了上課鈴之后才姍姍來遲,進門是一句毫無歉意的:“不好意思啊,遲到了。但不會拖堂,放心?!?/br> 他下意識地又站起來,這次動作更加劇烈,椅子照樣發(fā)出一聲擾人的噪音。遼星余幾乎眼前發(fā)黑,但他站得筆挺,好像軍人苦戰(zhàn)數(shù)年終于見到信仰實現(xiàn),他喉頭guntang,擲地有聲:“少將?!?/br> 但緊接著,遼星余看見有什么東西比自己先一步,朝來人沖了過去。 李迎一進門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大型動物撲了個滿懷。 他的第一反應是緊張。 這是不可避免的,哨兵們的精神體往往是大型食rou動物,天生帶著強烈的捕食者的威壓。而向?qū)兊木耋w則多是性格溫順的食草動物,這種緊張類似于一種處在生物鏈上下兩級的本能。 但很快,李迎便能感受到撲上來的豹子沒有任何惡意,它在狠狠撞在李迎懷里之后,立刻敏感地察覺到了人類瞬間緊繃起來的身體,然后很快速地從李迎懷里退出來,低著頭,嘴里發(fā)出“嗚嗚”的低泣,腦袋不停地蹭著李迎的褲腿。 …… 李迎抬頭看面前的哨兵,哨兵耳朵尖泛著不太明顯的紅,有些羞惱似的道歉:“抱歉,少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