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走到她身邊，它身體的溫度還是很高，好像沒有從剛才的羞赧中完全恢復(fù)過來，她卻直直地靠了過來，環(huán)著它的脖子把身體的重量都?jí)涸诹怂乜诘男赜痖g。

    小明你還在害羞，你的心跳好快。

    她笑瞇瞇道。

    沒有，我本來心跳就快。

    它扭臉，不太自然地說，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

    現(xiàn)在是春天，天有些涼，你小心著涼。

    不會(huì)，這里火元素這么充沛，沒事的。而且嗎，所以才靠著小明你啊。你身上好暖和的。

    她伸手摸了摸它垂落在她眼前的翎羽，心情很好的抓著這根羽毛把它的妖顱拉了下來，在它的眼睛上親了一口。

    小明，你以后要是化形成了個(gè)漂亮的小姑娘，你要叫我jiejie。唔，你的一身羽毛這么漂亮，肯定會(huì)是個(gè)比我還好看的女孩子。

    ……

    它還正在突然被親吻中的呆愣中，紅眸怔忪之后劃過一絲柔意，聞言很是哭笑不得。

    她為什么總覺得它會(huì)是個(gè)姑娘啊，就因?yàn)樗蟛糠稚眢w是紅色的嗎？

    要是，我是男子呢。

    它撇過頭，不自然地扭了一下身體，于是她就不會(huì)正正地靠在它胸口，聽不見它驟然加快的心跳聲。

    唔，那肯定也是個(gè)好看的男孩子。

    她星眸半閉，漫不經(jīng)心道。

    這話聽起來好敷衍，所以，她還是期待著女孩子是嗎。

    不過，小明是男孩子的話我就不能這么靠著你啦，男女有別哦。現(xiàn)在倒是無所謂，反正你還小。

    它一臉憋屈，不說話了。

    ……

    長樂：哈哈哈哈，大魔頭的表情……哈哈哈哈，真虧了現(xiàn)在大魔頭是一只鳥還有這么豐富的表情。大魔頭要是是女孩子，應(yīng)該也一定是好好看的女孩子，怎么樣，虞姬，下次給他化個(gè)妝，拿個(gè)女裝逼他穿穿看嗎！

    虞姬：……反正也不會(huì)讓你看到的。

    長樂：不要這么小氣撒。

    虞姬：要不然你想被大魔頭追殺？

    長樂：不是還有你嗎，只要你犧牲個(gè)色相，要什么沒有啊。

    虞姬：你滾蛋……

    ……

    她發(fā)現(xiàn)它似乎不太喜歡化形成女孩子這個(gè)假設(shè)，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它的頸羽，安慰道。

    好吧，好吧。小明以后是男孩子也沒有什么不好。

    你要以后是男孩子的話，我把大人教給我的劍法教給你吧，應(yīng)該很厲害的。雖然到現(xiàn)在我也沒想明白為什么大人那個(gè)時(shí)候要教我劍法，真是開什么玩笑么，我那時(shí)候可是一只魚啊。一只魚用什么劍啊，果然大人那天是喝醉了在耍酒瘋。

    對(duì)了，說起來，小明，你知道要怎么從仙界到神界嗎？不靠飛升的話。

    不知道。

    聽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那個(gè)男人，它的紅瞳開始暗沉下來，泛著妖異的血光，硬邦邦道。

    哦。

    她只是很失望地應(yīng)了一句，悶悶不喜地埋頭不語。

    你為什么總是想著去神界去呢？這里不好嗎？

    許久她都沒有再說話，它于是小心地問道。

    她懶懶散散地伸了個(gè)懶腰，拍了拍它的羽翼。

    小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被抓過來的，不是自愿在這里的啊。這里有什么好嗎？大魔頭總是要欺負(fù)我，我就是他的囚犯啊。所以，哪有囚犯會(huì)喜歡囚籠的啊，要不是有你，我估計(jì)早瘋掉啦。

    所以啊，等小明你強(qiáng)大了，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吧。我?guī)闳ヅ钊R島找我家大人。

    她垂著簌簌眼簾，鳳眸有些黯淡地說道，沒有看見這一瞬間，它血色眼眸中深深的驚痛，如被無數(shù)武器狠狠穿心而過。

    囚犯，囚籠？

    它艱難地重復(fù)這兩個(gè)詞，似是突然完全不懂得這兩個(gè)詞的意思。

    它的語氣帶著顫抖，她驟然間察覺到了幾分不對(duì)。

    小明，你怎么了?

    她以為它突然出了什么事，急忙伸手扶住它，就要用神力去探查它身體的情況。

    小明，你是不是哪里痛？是不是舊傷犯了？

    它回過神，深深地看了焦急的她一眼，倏乎間，九鳳的身形一陣變幻，站在她面前的，變成了一個(gè)一身玄服，身形高挑容貌俊美，氣質(zhì)冷冽如刀的男子。

    是蘇明衡。

    她猛地甩開手，后退了一步，一臉不可置信的茫然。

    她的小明，是蘇明衡？一直陪著她的小明，是蘇明衡？

    囚籠，囚犯？

    他再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gè)詞，定定地望著她。下一瞬，他卻是陡然間凄厲地笑了一聲，突兀地吐出了一口血。

    小明！

    她雖然一瞬間心思煩雜百感交集，卻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再回首，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拭去了薄唇邊的血跡。他的手痙攣一般狠狠攥緊了胸口的衣襟，似是不堪重負(fù)的狼狽，跌跌撞撞地御風(fēng)飛走了。只留下她咬著唇，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黯然不語。

    她幾天都沒有再出門，只是靜靜地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她不懂得，那個(gè)容易害羞的，會(huì)帶她飛哄她開心，會(huì)輕輕蹭她安慰她的小明，為什么...會(huì)是大魔頭。

    他一瞬間流露出來的驚痛和傷，他吐出來的那口血，為什么...

    也會(huì)讓她也覺得心遽然間狠狠一抽似的痛。

    為什么呢。

    叮，叮。

    夜深了。掛在房檐上的法器，白玉鈴在響，清冷得……讓人心煩意亂。

    她站起來，伸手去關(guān)上軒窗，卻聽見了……錚錚的琴聲。

    是誰，在彈琴呢？這琴聲讓人聽了，心里好生難過。

    她循聲出門，涼亭間，有個(gè)一襲白衣的男子，一張焦尾琴，一壺酒，一只酒盞。

    月光恣意揮灑下來，幾乎耀花了她的眼睛。早春的夜還是清寒的，靜謐的月下，那個(gè)男子素衣散發(fā)，皎潔的月色落在他俊美清冷的面容上，落在指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上，落在烏黑的發(fā)絲停落在他一段冰冷的玉白色鎖骨上，有種皎皎的清冷寒意似乎流瀉入她的心房。

    是小魚啊。

    他正在低頭飲酒，聽見人聲，抬頭望了她一眼。

    他的血眸惺忪迷茫，帶著沉沉心死一般的寂廖。因?yàn)槭撬銖?qiáng)笑了一下，帶著幾分了然和懷念。

    我想起來，你以前救我的時(shí)候，我曾想過要彈琴給你聽。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彈琴給你聽。

    語罷，他放下杯盞，便不再看她，自顧地安靜垂首彈琴。

    也許是月色撩人，蠱惑了她；也許是他的表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也許是他這一瞬間的頹廢，竟讓她感到……

    為之難過。

    所以，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竟沒有和以往一樣見到這個(gè)男人便退避三舍。她竟然，真的靠著亭柱坐了下來，沐浴在月光間靜靜地聽他彈琴。

    可是，好冷啊。

    他的琴聲沉重而悲涼，聽著好冷，好冷，猛地一下讓她被凍得打個(gè)冷顫。

    他彈的應(yīng)該是一首歡喜的曲調(diào)，但他的琴聲聽起來，很冷，冰冷的感覺滲透深入神魂里來，如人落入了隆冬的冰湖里，在絕望的寒冷中掙扎，然后耗盡了氣力一點(diǎn)點(diǎn)沉溺。

    就像，夏蟲不可以語冰。一個(gè)從來不懂得什么是快樂的人，拼命地努力去想要揣摩快樂是什么，然后講給另外一個(gè)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