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學(xué)校的路上我們坐的是他的保姆車。

    經(jīng)紀(jì)人開車，助理坐在副駕駛，女助理年紀(jì)不太大，二十出頭的模樣，時不時從后視鏡里看著我。好幾次抬頭，我都能對上她帶著探尋的目光，便朝她笑了笑。她卻慌忙躲開了。

    于是我專注地看著身旁的沈意瑛，看到他抿唇不語，有些拘謹(jǐn)?shù)臉幼印?/br>
    他的眼睛很像哥哥，尤其是皺眉的樣子，冷艷的外表因此顯得頗為凌厲，看起來有些兇相。

    我出生時哥哥已經(jīng)十三歲了，到我長大可以自由跑動時，他便早已成年，我印象里，他幾乎從不帶我玩。年少的我我常常在家里見到他辦公的樣子，就是像這樣皺著眉頭，看向電腦，沉默而不發(fā)一言。見我怯生生躲在門后，他也不喚我進(jìn)來，只是朝我點點頭，便接著自顧自干自己的。但是，如果等他事情做完，或是偶然接了一個讓他心情好的電話，他也突然朝我走來，笑著看我，把我抱在懷里，問我：“陳濟，你餓不餓?！?/br>
    我看著沈意瑛，想象是哥哥坐在我旁邊，想象哥哥從酒會上下來后疲憊不堪，抿唇坐在后座，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前方。

    于是我輕輕地把手放在他手上。

    他似被燙了一下，卻沒有掙開。

    我開心了，叫他，“哥哥?！?/br>
    他沒有回。

    我又問他：“哥哥，你累嗎？”

    他說：“……有點?！?/br>
    我貼著他的大腿靠近他，把手夠到他的額頭，小力地揉了揉。

    他的生硬慢慢軟了下來，看向我，扇動睫毛，輕輕垂下了眼眸。

    我借機把手滑落下來，摸著他的臉，卻被他抓住了，他睜大眼睛瞪著我，仿佛在問我：“你在干嘛？”

    我說：“哥哥長得真好看呢?！?/br>
    他扔開我的手。

    我又摸向他的臉頰，他便又一次把我打開。

    這次他用了點力道，我被打得有點疼，捏著手看著他，委屈巴巴地說：“哥哥好兇?！?/br>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往遠(yuǎn)離我的方向移了移，貼在了車窗上。

    我垂下手，淺淺地看了他一眼，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靠向座椅，準(zhǔn)備小憩一會兒，手機突然響了。

    是岑嘉。

    接起，他第一句就問我：“你入學(xué)了？”

    我說：“嗯?！?/br>
    沉默了一會兒，他問我：“現(xiàn)在住哪？”

    我說：“宿舍?！?/br>
    他說：“你可以住我在學(xué)校附近的房子，到學(xué)校直徑距離三百米，鑰匙王姐那有一份……”

    “不用啦，新室友都很可愛呢?！?/br>
    他滯了滯，不咸不淡地哼了聲，問我：“……見到人了？”

    我說：“哥哥好聰明呀?！?/br>
    我感覺到旁邊的沈意瑛朝我看了一眼。

    岑嘉冷笑了一聲，把電話掛斷了。

    我收起手機，對上沈意瑛的眼睛。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繼續(xù)平視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朝他笑了笑。

    我們下車時，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把沈意瑛圍了起來，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偶爾往我的方向瞟一眼，在沈意瑛看向我時，我會朝他甜甜地一笑，他對上我便生硬地移開目光，身體也僵了一僵。

    我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

    他表情里尷尬和惱怒都有，跟經(jīng)紀(jì)人爭執(zhí)著，末了擺擺手覺得煩了，催促她們離開，那兩個女人又對他說了什么，他點點頭，目送她們重新坐上車離開學(xué)校，慢慢走到我面前來。

    沈意瑛深吸一口氣問我：“……你想去哪里？”

    我說：“我想去哪里哥哥就帶我去哪里嗎？”

    他說：“別這么叫我?！?/br>
    我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他便下意識后退，靠到了校門口的墻壁上。

    我把手抵在墻上，做出壁咚的姿勢，沖他甜甜地笑了笑。

    半晌，停下表情，我慢慢地問他：“你覺得你可以選擇嗎？”

    大概是我突然的變臉讓他有些受驚，所以他的表情里慌張明顯，很快他又反應(yīng)過來，收斂好表情，把手環(huán)在胸前，沒有說話。

    我說：“我想去哥哥的寢室?！?/br>
    這次的反應(yīng)比剛剛更夸張，他簡直像被雷到一般，睜大眼睛看著我：“開什么玩笑？”

    我笑著看他：“我想哥哥是不是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啦？”

    “我說，”我歪頭，“你覺得你可以選擇嗎？”

    他的眼里怒火中燒，我能感覺到他捏著自己的力道大了少許，我想他有想過轉(zhuǎn)身而去的，也想過其他方法，比如讓我消失之類，他的氣焰經(jīng)歷了一個上漲又下落的階段，平息以后他問我：“就這一次，之后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我托著下巴看了看他，他就跟我對視，一點松口的意思也沒有。

    我慢慢地彎了彎嘴角，甜甜地說了聲：“好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