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Ⅶ 綠妃,綠之國的公主,因容貌美得天下無雙而聞名,然后遭來橫禍的被前任海之君強行虜獲來海之國。 當年,為了綠妃,綠之國不惜掀起戰(zhàn)爭,結果是戰(zhàn)敗,從此綠之國和海之國惡交,不再有任何政治商業(yè)上的往來,也從此,綠妃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的被強制留在了大海深處。 這樣一個女人能做出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應該是別人對她的人生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才對吧。 上隳思考后,誠實的搖頭,“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綠妃能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彼娺^綠妃,那個絕美容姿的女人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了,她能干出什么? 海之君難掩惱火冷道:“你為緋君而來。你說她不快樂,說她沒有自由,這些你以為都是本君造成的?” 他挑高劍眉,“很難說不是你?!焙V艚G妃以控制戰(zhàn)姬的事實無論大街小巷都眾所周知,很難說是謠傳。 “緋君長我三歲,她的不快樂可不是本君即位這區(qū)區(qū)三年就行得成的。”海之君不屑冷哼。 瞇了瞇眼,上隳環(huán)抱住雙手,“綠妃做了什么?”他問得很輕很輕。 “她什么都沒做,什么也不用做?!焙V湫Γ八私K日以淚洗面外,根本不理睬任何人,也不與任何人交談?!?/br> 緩緩鎖上劍眉,他輕聲問:“包括她自己的女兒?” 海之君勾出個沒有笑意的笑,“你以為呢?”在看到他皺眉沉思,海之君偏頭向別處,神色厭惡,“三年前她倒是做了件大事,那是我知道的她來海之國后第一次開口說話?!?/br> 他揚眉,“哦?” 海之君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神情滿是憎惡?!扒叭魏V鼙篮蟮诙欤賳揪p君靠近,然后企圖用刀脅迫緋君帶她回綠之國?!?/br> 他不可置信的瞇上雙眼。 “緋君那時血流了一地,綠妃在做什么?她以她女兒的命為條件要回綠之國。她甚至不讓太醫(yī)靠近治療緋君!那是她唯一一次表現(xiàn)出她對緋君的母愛!” 雙眸瑟縮,他心疼得難以忍受。他無法想象那個時候的緋君是怎么度過的。她一直渴望的母愛竟然是一柄要她命的利刃,她怎么受得了? 深呼吸一口氣,海之君后靠入椅中,表情冷然,“本君絕不會釋放綠妃,沒有任何人可以對海之國皇族不利,就算她是緋君的母妃也一樣?!?/br> 垂下雙眸,他將顫抖的雙拳背到身后,強忍下滿腔的惱怒與疼惜,他冷靜道:“緋君愛她,她希望綠妃能得到自由?!?/br> “嗤!緋君太天真?!焙V谅^頭。 雙掌撐向桌面,他俯下高大的身,警告道:“不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綠妃身上。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自以為血統(tǒng)純正的海之國皇族懷疑緋君的身世,蔑視她的眸色,她怎么會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被他可怕的氣勢嚇得后縮一下,海之君也惱了,“緋君的眸色本來就不是海之國人才有的顏色,就算她真的是先君的孩子,也總會有人不相信的?。 ?/br> 他倏然瞇起雙眸,神色剎那間陰冷無比,“緋君是無辜的。是你父親搶了別國的女人回來。你們除了愚昧的強調血統(tǒng)外,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連父親都不認為是自己的小孩,這樣環(huán)境下的緋君除了依靠終日只知流淚的母親外,還能依靠誰?就算母親對她不聞不問,可那至少是母親。幼小得還不能保護自己的緋君別無選擇,她只能選擇母親去愛去依賴。 直到她成為戰(zhàn)姬。她的力量是強大了,可她的心依舊還是那個彷然無助的孩子,她還是那個只有母親一個人可以去依靠的小孩。別人眼里只看到她12歲就成為了戰(zhàn)姬的輝煌,有誰看到12歲年齡根本還是應該偎依在父母身邊享盡寵愛的稚齡? “緋君做錯了什么?她憑什么讓你們傷害,讓你們瞧不起?”上隳眼中是冰冷的怒焰,“該死,她只是想讓她母親看看她,愛她而已,她只是深愛著她的母親的同時想索取不可能的一點點回報而已?!?/br> 憤怒的甩袖站直身子,上隳深深呼吸,仍抑制不住上涌的怒氣,“你們竟敢說她臟?她是戰(zhàn)姬,戰(zhàn)斗的血跡那是榮耀,到底是你們中哪個不想活的嫌棄她臟?” 被他爆發(fā)怒意嚇到的海之君連忙搖頭,“不是我!” 一想到綠妃竟然曾經如此殘忍的傷害過緋君,他咬緊了牙關。她怎么下得了手?緋君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她在海之國唯一的親人啊! 緋君是那么的渴求她的母愛,甚至是在她受到了傷害,她仍是那樣的希望綠妃可以看她、愛她。當滿滿的愛和希翼被打碎時,心有多痛? 從小得不到母親任何關注的緋君,當頭一回被綠妃召喚到身邊時,定是狂喜得不可置信吧?那會不會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品嘗到的快樂?是不是甜得根本無法想象? 可當這份無以倫比的甜還未從舌尖散去,一柄利刃卻戳破了她所有的美夢。 那時,她的心碎成了什么樣子?她的心絞痛到什么程度? 為什么,她還是愛著如此傷害過她的母親呢?是不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綠妃一個人可以愛,所以才愛得這么深,傷得這么重? 低吼一聲,上隳揮拳捶向桌面,他想殺了綠妃,再殺掉海之國的其他所有皇族。 海之君驚慌的想后躲開他的怒火,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氣壓驀然變沉重,自己的身體像被固定住一般,就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一根。 “把綠妃放了,讓她滾回綠之國?!彼穆曇羲票愫H绻G妃依舊留在海之國,遲早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毒死她。 面對他可怕的怒,海之君仍鼓起勇氣叫出來,“綠妃不能離開海之國,緋君會傷心的!” “她見鬼了的會更傷心,如果再讓她見到綠妃?!蹦欠萁^望和奢求的交織,想見母親,奢望她會施舍自己一點點關注就夠了,可總是失望綠妃的封閉傷神是更大的傷害。無數(shù)的失望積累成絕望,依舊忍不住奢想下去哪…… “但至少緋君會活著啊!”海之君惱火得不顧一切了,“三年前綠妃的刀差一點就刺中緋君的心臟,她差一點就死了!而且那時她像傻了似的,根本沒有求生的欲望,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看著綠妃,根本不顧自己的死活,她想死??!” 他猛瞪住海之君。 海之君用力回瞪,“若不是本君當時對緋君吼,說本君會讓綠妃回綠之國,緋君真的在那個時候就死了!如果綠妃真回了綠之國,你以為緋君會怎么想?沒了一切的重心,你以為緋君還會活下去嗎?” 他緊緊盯著海之君泛紅的雙眼,許久才堅定道:“她會,我會讓她活下去,她絕對不會死?!?/br> 海之君懷疑的看了他半晌,“你憑什么?難道你是她親爹?” ……海之君小緋君三歲,也不過年齡15的小鬼而已,揍一個小鬼是不是不太好?他勾了勾唇角,“因為我愛她?!?/br> 海之君干笑,“本君也愛她?!碧翎叺膿P起下巴。 他挑眉,忽然一笑,“她愛我?!?/br> 海之君如他所愿露出嘴巴大張的蠢樣。 滿意的點頭,他微笑,“釋放綠妃,我去接任赤焰島的統(tǒng)帥之職,緋君做我的妻子就好,你別再企圖打她的任何主意?!?/br> 若不是被上隳的結界制約住,海之君八成要跳腳了,“你、你、你以為你是誰?!”惱得連話都說不全了,“緋君怎么會愛你?你騙人!”海之君氣勢全無,15歲小鬼顯現(xiàn)。 “因為只有我能牽她的手,只有我能親吻她的唇,只有我能擁她入懷?!毙逼持V凉q紅的臉,他淺笑,“只有我能靠近她,只有我能讓她放下心防,只有我能讓她快樂?!?/br> 瞪他溫和的眼神,海之君過了好久才不甘愿的哼了一聲,“戰(zhàn)姬的位置豈能輕易更改?!?/br>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彼χ兄Z,“絕對不會?!?/br> 看了他許久,海之君不甘心的扁了扁嘴,“你最多可以擔任赤焰島的軍師,不能再多了?!闭嫦氩煌?,怎么會讓毒君成為赤焰島的軍師?他會不會趁機把海之國最精良的赤焰軍團給毒得死光光?。?/br> “綠妃?”他追問。 “隨你們?!焙V幕卮饋y不甘心一把,“她會活著?!?/br> “緋君?”他帶著心情極好的笑。 海之君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了,“本君不會再為難她的?!?/br> 他微笑,“你有信物么?”對不起,不是他太多疑,而是海之君的誠信實在不太可靠。 恨恨瞪他,“你是世界上第一個敢對本君如此不恭的人?!编止練w嘀咕,試探一下不知何時可以動彈的手腳,仍是從桌面上的御用錦盒里取了樣東西扔出去。 接住,上隳揚眉于手上的東西?!岸嘀x。”收入口袋,他轉身就走,“我和緋君的婚禮,你不用來了,禮物到即可?!?/br> 海之君有吐血的沖動,“喂!你先解了其他人的毒??!”開什么玩笑,死尸片片,他想讓海之君改名為冥之君嗎? 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每個人潑一桶水就好,不用再見了?!彼苊?,得去接綠妃,再去找緋君,給她這個好消息順便求婚啊。 結婚呢,他的心情真好!呵呵! 徒留下海之君一人,心情非常不好的為了不更名而親自去找水拯救國民。 赤焰島。 “主子,華西島不見再有船只離開的跡象?!睙胍髲拈T外走進,“華西島從未有過這般頻繁的動作,會不會他們覺察到了什么,才舉止反常?” 背手立在窗前的緋君冷淡道:“只要不違反海域秩序,隨便他們?!?/br> “是?!?nbsp; 熾殷沒有任何意見,“都靈島船只已順利進入赤焰島港口,是蕓公主的旗幟。” 另一頭的妃色抬起頭,“別是都靈又想來和主子比試吧?真是的,主子不用海月冥刀都可以殺得他落花流水,還這么不怕死的找上門,真土匪?!睂Ρ绕饋恚香乃刮奶嗟囊幌伦泳屯怀龅貌幌癜雮€土匪。 “哦?提到這個,我倒是很久沒見主子使用海月冥刀了?!?nbsp; 熾殷隨口說著,走到妃色身邊低頭看攤在她面前桌上的公文。 妃色聳了聳肩,“主子也很久沒看公文了?!币苍S是戀愛期吧,緋君除了對著大海發(fā)呆外,基本什么事也不做。可以理解,應該在相思嘛。 窗邊的緋君似乎沒聽到他們談論似的,眺望著海洋,沉默不語。 習慣她的不愛說話,熾殷和妃色自己開始討論起公事來。 窗戶是黑色的,墻壁是黑色的,沙灘是黑色的,大海是黑色的,天空是黑色的,窗棱的邊緣是紅色的,墻壁的邊緣是紅色的,海浪的波紋是紅色的,層疊云朵的輪廓是紅色的。 她的毒依舊在體內,無論上隳用了多少解藥,想盡任何辦法,她的毒都無法解開。上隳不明白,她卻十分清楚為什么。 是因為海月冥刀。 冥刀的異寒封住了毒素,不讓毒素有任何發(fā)作可能性的同時也阻隔了解藥的功效。想要解毒,就必須將冥刀取出,可一旦取出冥刀,她必會因為劇毒的發(fā)作而倒下。 她不能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xiàn),絕對不能。不能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她身中劇毒雙目失明,更不能讓消息傳出去,傳到國都里海之君耳中。 所以她選擇忽略。盡管上隳的擔心讓她感動,可她不敢拿她的母親冒險。 上隳……垂下長而曲卷的睫毛,她呡出個淺淺的笑來。 光是想到他,她就覺得胸口暖洋洋的。好喜歡他,就像喜歡母親一樣喜歡他,她會為他做出一切。雖然看起來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幫助,可她真的很想為他做些什么。當他哄她開心,給她講故事,關心她的健康,為她的受傷而憤怒時,她好想把他所想要的一切都雙手奉到他面前,作為回報。 他為了她付出了好多好多,她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從未有任何一個人像他那般的對她無私的付出,就連她母親都沒有過。她很感動,卻說不出口,只能默默想著如何報答他。 他說她喜歡她,才會對她這么好。她也喜歡他,那她要怎么做才能證明她也可以是對他很好的? 她不會哄人開心,也不會講故事,她甚至沒辦法為了他的受傷而憤怒,只因為他從來就是快快樂樂的,只除了因為她而導致的怒火。這讓她心酸酸的,又甜甜的。 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才可以報償他對她所有的好? “真有點奇怪,上隳那家伙來島時從來不用都靈島的旗幟,是因為他怕別人知道他是土匪而鄙視他么?”妃色笑呵呵的突然冒出一句。 一絲不對勁閃過腦海,剛想深思,緋君就聽見外邊傳來通報。 熾殷與妃色起立行禮。 大門打開,纖弱可人的蕓君滿面擔憂的走進來。一見到緋君站在窗邊,她立刻走過來,嬌美的面上滿是擔心,“前些個日子才回都靈就聽說赤焰島又遭到海妖圍攻,沒事吧?” 面無表情的搖頭,緋君垂下眼,任由蕓君不放心的上下打量她。 門外這才走入怎么看都像個土匪的一臉大胡子的都靈,他只是朝緋君點了個頭,就一邊撿了個順眼的位置坐了,反常的沒吭聲的盯著緋君沉思。 緋君自眼瞼下掃了眼那邊坐姿隨意的紅色龐大骷髏骨架,不是很明白都靈到底哪里不對。歷來都靈和她一見面不是打就是殺,完全不對盤,這還是首次出現(xiàn)詭異和平共處的情況。 “還好沒事,我早就不贊成你拿赤焰島做餌來控制海妖,萬一有個什么事,叫我會擔心死的。”蕓君嬌柔的輕喃立刻讓緋君抬起臉,注視著面前的紅色骷髏頭,更多的莫名其妙的警惕在提醒她,有問題。 “緋君?!倍检`突然開口。 她偏過頭,仍是在思索著蕓君合理話語中的不明矛盾。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么?”都靈突兀的建議引來屋內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向不用大腦行事的都靈竟然會與他認為是夙敵“談談”? “什么?”隨口答道,緋君微皺了細眉,蕓君到底說錯了哪里會讓她覺得不對? 才要問丈夫是不是吃錯藥的蕓君驚訝的轉頭看她,“天哪,緋君,是你不是也哪里不舒服?竟可以和都靈搭腔?”就算和兄長姐妹們在一起,緋君都不愛說話到極點,今天怎么會開了尊口,對象還是視她為死敵的都靈? 一道霹靂劃過大腦,緋君突然蒼白了面孔。緩緩的,她抬起頭,盯住蕓君紅色的骷髏臉,“你說什么?”輕輕的口吻滿是震驚。 蕓君只關注到緋君瞬間白透的小臉,不由得慌了,“天,緋君,你哪兒傷了是不是?上回在國都見你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不可置信的瞪著蕓君的紅色骷髏面孔,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蕓君說她們最后一次會面是在國都,這么說來,蕓君根本不知道她中毒的事,那么那天她在都靈島上昏迷前見到的女人骨架是誰?上隳為什么說都靈不忍心讓蕓君為她的中毒而傷神才帶她出海散心? 意識到緋君的異樣,熾殷和妃色圍了上來,擔心極了,“主子?主子,您沒事吧?” 低喘一聲,緋君搖搖頭,不愿去思考任何關于上隳的問題??伞舴鞘|君撒謊,那么就是上隳這方面出了什么問題。 會是什么問題讓上隳所說的都是謊言?難道他欺騙她? 所有的一切他都在撒謊?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圈套! 晴天霹靂,她不能、絕對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騙人的! 她在所謂的“都靈島”上根本沒見過半張都靈島的旗幟,沒見過半個都靈島的島徽,就算她瞎了眼,她也該分辨得出那島與都靈島的區(qū)別才對,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做出這么大的失誤,竟然真以為自己身處都靈島上? 明明兩座島嶼的構造那么的像啊——雙生島! 上隳說過華西島和都靈島是遠古法師的實驗失敗品的復制雙生島! 這么說來,她一直以為是都靈島的島嶼其實就是華西島?君上一直要她探察的華西島?!而上隳……他就是傳說中的毒君,華西島的島主?! 她聽過他的手下喚他主上,當時她沒有放在心上;她見過他在島上的權利高于一切,她以為那是因為都靈的權利委托;她從不見他的船只使用都靈島的旗幟,她以為是他不愿招搖;他詢問海之君為何對華西島感興趣,她以為只是他的好奇…… 那么的盲點,她竟然都沒發(fā)覺也從未起疑過,她是真瞎了眼,所以警惕性也下降了么?! 她對他沒有分毫的懷疑,傻傻的由他布下的局走入了他的圈套! 她搖頭,再搖頭,然后用力甩頭。她被他設計了,還喜歡上了他! 蕓君、熾殷和妃色同時被緋君的異常給嚇到,不敢碰她,只能圍著她低叫。 緊緊閉上雙眼,她無法忽視那一剎那心疼得快開裂的感覺,比她遭受過的任何創(chuàng)傷都要疼痛上一百倍一萬倍,就像三年前,母親親手將那柄匕首送入她胸膛時的尖銳撕裂痛楚,就像三年前,她無法置信的看著第一次靠近自己的母親竟然是要殺掉自己時,那一瞬間全世界在她眼前、心里的崩潰。 搗住胸口,她咬緊了牙,再掀開眼時,已是一片嚇人的冰寒。 “備艦。”她的聲音美麗得若寒冬里最晶瑩冰珠爆裂的天籟。 “緋君,你病了怎么能出海?”蕓君已經哭了。 她冷冷的掃向站起身的都靈,看到他紅色骷髏頭偏向一側,躲開她的視線的動作,明白他已知曉。怪不得上了島,他半句話也不敢說的是怕引起她的懷疑么? “都靈,看在蕓君的份上,我饒你不死,現(xiàn)在,滾出赤焰島,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北话愕木鎭G出,她昂首大步出門,直奔港口,完全不理身后蕓君的哭喊。 妃色和熾殷一直追到港口,被她揮退。獨自一人矗立旗艦艦首,以法力控制艦艇,似離弦的箭飛馳而去。 迎面的海風異常的燥熱,緋君閉上眼,覺察到背在身后的雙拳無法控制的顫抖。 她該為了上隳的欺騙而狂怒的,她該立刻號令赤焰島備軍攻擊華西島,她該殺得華西島片甲不留,然后揪出上隳碎尸萬斷,畢竟從未有任何人膽敢欺騙她,還騙得她這么慘。 可她的心,沒有怒也沒有恨,而是深沉的哀。 的確沒有人敢欺騙她,但也從來沒有人敢像他那樣對待她。 他不怕她,他敬佩她,他喜歡她,他體貼她,他照顧她,他疼愛她……這一切都是做戲么?他說過的一切仍在耳邊回蕩,字字句句都曾帶給她不可思議的溫暖,可如今回想起來,卻是那么的冷,那么可笑的譏諷。 心好痛,比母親永遠不回應她時更要難受上數(shù)倍。 只要一想到他,曾經是那么的快樂卻比母親的刀刃傷得她還要痛。 為什么會有人能比母親傷得她更重呢?她曾以為世界上她最在乎的是母親,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錯了。 比起母親,她更在乎他。 垂下雙眸,她想起他贊美她的雙眸,想起他為她的傷心而憤怒,想起他為她講故事,想起他帶她去玩,想起他帶她去她家,想起他說他愛她…… 原來這就是他對她的愛了?為了保護華西島而對她的愛? 嘲諷的勾出個笑,她閉目仰頭面對遠處海岸線那一端的島嶼,她曾以為是都靈島的華西島。 尚未靠近有毒海域,緋君停下旗艦,縱身向華西島飛去。 越是接近,越感覺不到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特意繞島轉了一圈,空無一人的事實讓她的心冷到了極點。 輕盈落在她曾經斬殺海妖的海灘,她仰起小臉望向半山腰的宮殿。 在這里,他開口詢問她的名字,他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熾殷說連續(xù)七日華西島大量船只移動,她回答只要不干擾海域秩序就不加理會,可她再如何也猜想不到那是華西島的大搬遷。 因為她親口告訴他,海之君對華西島起了興趣,因為她說,只要海之君下命令,她就不得不對華西島宣戰(zhàn)。那時他立即決定第二日送她出島,理由是為她著想,實際上已有了遷島的心緒了吧。 他是何等的聰明,她卻對他真正的心思,一無所知。 垂下長睫,她想起他對她的愛,心一酸,晶瑩的珠淚滑落若玉的面頰。 “我……愛你?!?/br> 多可笑,竟是在得知她被騙了,竟是在親眼看到他欺騙的證據(jù)時,她發(fā)現(xiàn)她愛他。 哽咽一聲,她咬住下唇,不敢哭出聲。就算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天和地聽見了她的哭泣也會嘲弄她的愚昧吧? 他對她的愛是欺騙,她對他的愛卻是回報。哪怕都是假的,她也為曾有人關懷過她,而心滿意足了。 原來母親生她出來,真是只是老天的笑話呵。 張開左掌,她低念咒語,右手入左掌內拔出那柄比她還巨大的海月冥刀。 頓時,天地聚變,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可怕的陰寒戾氣壓抑的籠罩住整個華西島。 “對不起,母親,我不能帶你回綠之國了。”她眨掉懸掛在眼睫上的淚珠,淚水卻依舊不斷涌出,綻出個笑,美麗絕魅。 龐大的海月冥刀在她手中如小兒玩物,輕易的舞高,她拔身而起,匯聚所有的力量,揮刀劈斬向大地。 剎那間,海島深處發(fā)出震耳鳴動,就在刀鋒觸及地面的一瞬間,整個島嶼沉重顫動爆裂,無盡的海水和巨大的浪濤席卷翻飛成可怕的宏大旋渦,將龜裂的海島盤踞其中,往深幽黑暗的海底深處緩慢吸入。 她足尖輕盈落地,怔忪而茫然的拖著巨刀立在無人的島嶼上,島嶼深沉的震撼和海嘯的洶涌她感覺不到,只是愣愣的仰頭看著半上腰那座慢慢坍塌的宮殿,四周無人的安靜,讓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童年幼時。 母親的眼淚,無人的理睬,鄙視的目光,厭惡的議論,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圍繞在她的身邊,可她的世界卻只有她一個人。其他的兄長姐妹都有母妃和父君疼愛,為什么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渴望乞求,但就連母親也對她無動于衷,她不明白啊,她沒有做錯什么事呀…… 那種一個人的日子,她似乎有好久好久沒有回憶過了,晦澀的過去全部在那個人出現(xiàn)的時候,被他溫暖光芒全部替代的深埋到了她記憶的最深處。 原來,在習慣了有人陪伴的時候,獨自一人是這么的寂寞,原來,在習慣了溫暖的感觸時,寒冷是這么的難以接受。 猛的,一只大手,一只溫暖大手拽住她持刀的手腕,力道大得將她整個人都扯得轉過身來。 一副紅色男人骷髏骨架出現(xiàn)在她眼前,他的下頜骨急急的一張一合,似乎在對她說話。 可她,聽不見。 眼前的黑色紅色交錯的世界在晃動模糊,她知道,這是冥刀離體,無法再控制劇毒的蔓延了。 這毒……是不是也是他的圈套之一,他親自對她下的呢? 她不知道,也不再想知道了。仰頭,那紅色的骷髏頭依舊是紅色的骷髏頭,無論她的眼睜得再大,她也無法看見他的面容,也無法看見他的表情。 他是在緊張騙局的拆穿,還是在懊惱她毀了他的華西島?或者、或者……他會有那么小小的可能是在擔心她么? 所有人接近她都有不同的目的和理由,就算是她的母親,唯一一次的接近也是為了要殺她,所以她不該意外他的別有所圖,可為什么心還是那么痛? 為什么就連一點點希望都不給她?為什么總是在剛剛嘗到甜的滋味就被狠恨的一巴掌打掉嘴邊的糖?她并沒有做錯什么呀,為什么? 他在用力拖她,他想帶她到哪里去呢?可無論到哪里去,她都還是一個人,沒有任何人接納她,沒有任何人會陪著她,去哪里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慢慢抬起手,她試探著觸摸上那個紅色的骷髏頭。 好溫暖,一直就是這個溫暖讓她相信了他,讓她喜歡上了他,讓她愛上了他??蔀槭裁淳瓦B這樣的溫暖也是騙人的?為什么就連這唯一感受過的溫暖也是在騙她? 顫抖著,她輕啟唇瓣,無聲的輕喃:“我愛你?!?/br> 心碎。 驀然揮掌,在用守護結界包圍住他的同時,全力將他給擊出海嘯旋渦之外。既然她的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存在著,那么就讓她一個人去結束。 海水卷上她的腳踝,她低下頭微怔的看著那鮮紅的拍擊洶涌的冰冷海浪,慢慢松開手,任那柄巨大的冥刀被卷入奔騰的海水中,“你自由了,海月冥刀?!?/br> 合上眼,才發(fā)現(xiàn)她的淚一直在流。 疲憊和輕松籠罩住她,卻讓她彎出個笑來。 海月冥刀得到了自由,那么也該輪到她得到她的自由了。 自國都返回抵達赤焰島的上隳敏銳的感覺到整個島的壓抑氣氛,才剛跳下船,就看到向港口走來的都靈、蕓君、熾殷和妃色。喜悅的心情頓時變得冰冷,他不敢相信與蕓君見面了的緋君知道了多少事實。該死,他并沒有料到都靈會這么快帶他老婆回來。 “上隳?!币姷借圃诟劭谙窀绢^的他,妃色擔憂的跑過來,“主子是不是去找你了?” “緋君去找我了?”喉嚨一陣緊縮,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看向都靈。 滿臉大胡子的都靈面色灰暗的沖他搖了搖頭。 她知道了!這個認知叫他心都擰緊了,高瘦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面色唰的慘白。 “你怎么了?”妃色莫名其妙的看他,“怎么主子反常,你也跟著不對勁?” 他無法開口,只是搖了搖頭,回身飛躍上船,狂吼出聲:“開船回島!” 天哪,緋君千萬別去華西島?。∏f別去?。∷幌霂Ыo她快樂的幸福,他不要是他親手帶給她心碎! 第一次入赤焰島的正好奇打量還嘖嘖稱贊的西狩和粲然被他爆出的巨吼嚇了一跳,“回島干嘛?”不是早搬完家了么? 他無法言語,雙手死死握住船頭的舷板,關節(jié)都泛白了。 “怎么回事?”同樣被嚇了一大跳的妃色抓抓頭,看著一下就飚走的船,“今天怎么大家都不太正常?” 都靈緊緊皺上眉,“妃色熾殷,不想你們主子出事就趕快跟上去?!彼谝淮慰吹秸勑︼L生冷靜無比的上隳緊張成那個樣子,緋君看來出大事了。 “什么?”蕓君又哭了出來,“到底怎么回事呀!” 妃色和熾殷交換神色,飛快的上了另一艘船,緊隨著上隳而去。 “主上咋了?”西狩和粲然小聲的嘀咕著,難得他們能進入赤焰島的港口耶!還沒看清那數(shù)量龐大裝備精良的戰(zhàn)船隊伍,主上居然就火急火繚的要回空無一人的華西島,天要下紅雨了么? 上隳瞪著飛速略過的海面,滿心的驚恐和心疼。 驚恐緋君盛怒之下會做出什么傷害到她自己的事,心疼她發(fā)現(xiàn)一切真相時的傷痛。她的個性太容易鉆牛角尖,他怕他好不容易誘導出心結的她又縮回去藏得更深,他怕她會心痛得難以自己?。?/br> 緊閉上雙眼,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可心中的恐懼越來越重。 如果當初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他該早一點向緋君攤牌,甚至一開始就不該欺瞞她。是他的私心害了她,他以為自己能完美的處理好她和華西島的兩個方面。魚和熊掌,他太自信也太貪心了么? 懷里還有海之君的信物,船艙里還坐著綠妃,明明就離最終的幸福只差上那么一點點了!他不甘心??!他最愛的女人怎么能是他傷得她最深?! 老天,以緋君的聰慧,她不難發(fā)覺,由一開始他就沒有對她說真話,她會有多難過?她會不會甚至懷疑起他對她的喜愛,甚至懷疑起她自己? 他不擔心她恨她,他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再換取她的信任。他擔心的是她會胡思亂想,會在失去理智時做出任何傷害到她自己的事!他擔心得畏懼??! 海之君說,當年綠妃傷她的時候,她根本不還手也不自衛(wèi),是硬生生的承受綠妃的攻擊,她那個時候恐怕就已經是想死了,死在自己母親的手里的! 海之君給予的承諾給了綠妃希望,也給了緋君活下來的唯一信心,可這一回呢?可這一回誰給她希望誰又給她活下去的信心?天哪! 以緋君的力量,若她真的做出任何傷害她自己的事,他怕會無法挽回,他根本不自信有制約得住她的能力,老天,如果…… “拜托,如果真的那樣,千萬別做傻事,拜托——”焦心的垂下頭,他繃緊下頜,就算她拿海月冥刀來劈他都好,萬萬不可傷了她自身哪,她身上還有未消除的劇毒,怎么能禁得起傷上加傷…… “主上,那好象是戰(zhàn)小姐的艦艇。”西狩大嗓門叫起來,“還沒進入華西島的海域呢,怎么停在這里?” 粲然跟著喊道:“奇怪,赤焰島的船和土匪窩的船跟著我們做什么?”——話音未落就見上隳拔身而起,飛躍向擁有赤焰軍團標志的戰(zhàn)艦。“……主上今天好象不大對勁啊?!?/br> 西狩附和的點頭,“那船不太像有人的樣子,錨也沒下的隨浪漂流,戰(zhàn)小姐該不會在那上面睡覺吧?” 粲然還未來得及回答,上隳咻的又飛了回來,連聲咆哮:“快回島,快!” 兩人張口結舌的瞪著斯文溫和的主上,那溫和英俊的面孔已經扭曲得像個惡魔了?!暗降自趺椿亍?/br> 轟隆一聲,海洋深處突然傳出沉悶的爆炸,原先平靜的海面,巨浪驟然爆掀。 西狩和粲然忙抓住欄桿,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見上隳嘶吼起來:“不——”然后他一個縱身,徑自往華西島飛去。 他親眼看著她毀了他的島。 那柄泛著可怕寒意的巨刀,那道鮮艷的嬌小身影,那飛揚的兩束烏黑長發(fā),就在她刀落剎那,讓他無法想象的她的力量輕而易舉的摧毀了他的島。 他一點也不在乎華西島,叫他擔心得要發(fā)狂的是她就那么拖著刀,像個迷路的孩子站在島上,仰頭不知道看著哪里,也不知道要逃的呆呆的等于自殺的站在那里! 海洋因為島嶼的爆裂已經開始形成可怕的旋渦,一旦被卷入黝黑冥海深處,不可能會有任何人能逃脫。 光是看著海水涌上她的足畔,他就已經嚇得肝膽懼裂。 飛沖過去,一把轉過她,“緋君,你聽我說,我不是——” 她轉過來的小臉的神情嚇到了他。 她看著他,大眼瞪得圓圓的,眼里大滴大滴的淚珠滑落,悲凄的小臉讓他恐懼的想起她的母親,那種心碎至死的人才會有的神情,老天,他做了什么?! 他慌亂而害怕的解釋一切,絮絮叨叨的想向她說清楚一切,同時用力拖拽她,想把她扯離這個離毀滅只有一線之隔的島嶼。 可她無動于衷,似乎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似的,雙腳動也不動的仿佛釘在了地面上。 他又驚又怕,他到底傷她多重? 為什么?他想保護,他想捧在手心里用盡一切去疼愛的女人,卻是他傷得她最深? “緋君!求求你,離開這里,無論你要怎么樣都好,求求你?!彼炭譄o比,發(fā)現(xiàn)自己使盡全力想制約住她,卻根本影響不到她分毫,她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她眨也不眨的瞪著她,淚一直在流淌,讓他心越來越痛,也越來越驚慌。 “求你了,緋君,求求你……”翻滾咆哮的海浪拍濕了他整個背,可他不敢回頭去看海嘯洶涌到什么程度,他努力想移動她,卻根本得不到任何效果,“我求你了,緋君,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緋君,我愛你,我愛你,別這樣對我……”他絕望的握緊了她冷若冰的小手,心痛無比。 忽然的,她伸出小手,遲緩的撫摸上他的臉。 他一怔,不敢妄動,“緋君,你……” 她流著淚,嫣紅的小嘴微啟,天籟般的嗓音輕易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我愛你?!?/br> 他猛然狂喜,她說她愛他,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原諒他了?是不是—— 突然,一道守護結界包圍住他,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見她一掌揮出,將他整個人擊了出去。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看著她獨自一人立在那逐漸淹沒的島嶼上,他拼命的向她的方向揮出守護結界,卻每每在觸及上涌的海浪時,消失至無。 他守不住她,他的結界守不住她!他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住,他空有一身防護法力到底有什么用?! 猛烈的撞擊和粲然西狩的大叫傳入耳內,“主上!” 真嚇人,怎么主上是自己飛出去的,卻是好象被人扔回來的?還砸歪了桅桿,撞出一道深深的裂紋。 他回來了?那緋君呢?緋君呢?“緋君!” 眼見上隳狂吼著縱身就要往翻天巨浪里撲去,西狩和粲然嚇得連忙飛沖上去,死死扯住他。 “主上,別找死啊!海底火山爆發(fā)了也沒關系,沒人在島上??!”用力抱住他的腰身,西狩大吼,企圖蓋過莫名其妙掀起的滔天大浪的咆哮,將理智灌入瘋了似的上隳腦中。 “主上,您冷靜啊!”粲然驚嚇得尖叫,死摟住他的一只胳膊,就算迎面劈來的大浪澆得三人盡濕也不敢放手。 “緋君,緋君!”上隳瘋了,在看到華西島緩慢的被可怕海洋旋渦吞沒時,他明白了她所有的用心!她沒有原諒他,她知道他在騙她,可她還是毀了空無一人的華西島,為了不讓空島引起海之君的怒火,為了給他留下后路,為了他! “緋君!”他看到那龐大的洋流旋轉著,嚇得心神懼裂,“不要,緋君,我求你不要!”他看不見空中飛舞的她,那她一定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島上沉入了海底,天哪! “緋君!”用力甩開手臂上的拉扯,他聽而不聞粲然的痛呼,一步又一步掙扎到船舷邊,腰間沉重阻力叫他不假思索的以蠻力拽開束縛,聽不見西狩的大吼,聽不見骨折的清脆,在身上的約束一空后,他毫不猶豫的躍入洶涌的海洋中。 “老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追上來跳入船上的妃色、熾殷和都靈異口同聲的大叫。 粲然呻吟的努力想自搖擺的船舷邊爬起,卻怎么也站不起來,她的前額破了個大洞,鮮血汩汩流得她滿臉血紅的無比嚇人。 西狩垂著硬生生被折斷的雙臂,驚恐的吼道:“主上跳海了!” 都靈首先咆哮起來:“他找死?。 焙V畤龤q小孩子都知道大海嘯時下海等于自殺,更何況是這樣可怕龐大的海洋旋渦,那旋渦深處的黝黑是根本無人能返回的幽冥黑海! “主上喊著戰(zhàn)小姐的名字,他喊著緋君!”西狩滿眼慌亂和不可置信。 這回狂吼出來的是妃色和熾殷?!爸髯??!不可能!”妃色沖到船舷前,面孔死白的瞪著海洋中那個恐怖的旋流,“不可能!” 熾殷同樣無法相信的連連搖頭,猛吼道:“我回島帶軍過來布陣穩(wěn)海,妃色,你留在這里!”說著縱身沖回戰(zhàn)艦那邊火速回赤焰島。 都靈隨即轉身,“我回都靈島帶人過來幫忙?!逼骋谎埕尤缓臀麽鳎a充一句:“順便把醫(yī)生也帶來。” 天高的海浪翻騰飛揚,小船兒無助卻幸運的只是在巨浪中上下翻滾,并未被卷入遠處海洋深處龐大的旋渦中。 可船上每一個人的心都冰涼得已經墜到那漆黑的旋流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