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攝魄
“小師父,我腳扭了,你能不能背我回家呀?”花樹下的姑娘眼角含著淚光,發(fā)絲上沾了不少碎花,看上去又美又可憐。 小和尚紅著臉,唾棄自己身為出家人卻六根不凈,蹲下身來默默背起女子:“好……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br> 女子湊在他耳邊說話:“我家有點遠呢,翻一座山才能到?!?/br> “沒……沒關系……小僧會送你回去的?!?/br> 女子的氣息穿梭在耳邊:“那就謝謝小師傅了?!?/br> “不用謝……”小和尚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可以馬上用來烤紅薯。 少女同他聊天,天南地北,雜七雜八地扯,他只知道愣愣地附和她。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無趣,他全部心思都記掛在耳邊溫熱的呼吸上。 終于,他忍不住開了口:“施主,能不能……” “嗯?怎么了?” “施主,可以不要在小僧耳邊說話嗎?”他聲音聽上去像是快哭出來了似的。 “叫什么施主呀,顯得多生疏啊,叫我媚媚……” “媚媚……不要,不要在我耳朵旁邊說話,好不好?” “為什么呀?”女聲惡意地調笑著。 “好癢……” 禪理從夢中驚醒,一摸額頭,全是汗。 他平復自己的喘息與情緒,腦袋還一直在脹脹的疼。 媚媚…… 他怎么會夢到媚媚? 還有,那個小和尚到底是誰? 竟然與媚媚如此親密? 禪理下意識地忽略自己胸口的酸漲情緒。 正在這時,房門被扣響,打斷了禪理的思緒。 “住持,今日您要去鶴來寺講經,您起了嗎?” 禪理講經回來的路上,恰好路過媚媚的家。 他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一眼望過去。 媚媚家院子門大敞,屋子的房門也是打開的,禪理心里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他踱步過去,敲了敲院門:“有人在嗎?” 無人應答。 他腦袋青筋一下一下地蹦著,又往里走去,仍然沒有尋到少女嬌俏身影。 禪理念了一聲佛,進了媚媚的閨房。 八仙桌上擱著一只茶盞,里面的水早已涼透,還有些蟲蟻的尸體浮在水里,顯然屋子的主人已經離開了許久。 她去哪兒了? 這種情況,看上去應該不是自愿離開的,不然怎么連房門都沒上鎖。 不會是遭遇不測了吧? 禪理感到腦袋脹脹地疼,眩暈了一陣,他撐著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 他抬步想著要去官府報案,才走了沒兩步,眼前便一片漆黑,暈倒在地。 又看見那個小和尚了。 禪理看見那個小和尚站在老住持面前,低著頭說自己要還俗。 聲音小,但是卻不難聽出其中堅定意味。 老住持嘆了口氣,撥弄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問他是否確定。 出家人還俗是很難被世俗相容的,會受到世人的奚落與嘲笑。 小和尚點了點頭:“我確定?!?/br> “那你走吧……” 小和尚頭也不回地出了寺廟,廟外有絕色美人正在等著他。 媚媚手上拿著糖葫蘆,看著小和尚出來了,笑嘻嘻地問他:“你要不要吃?” 小和尚彎了彎眉,透出寵溺意味:“要?!?/br> 糖葫蘆伸到他嘴邊,他握著女人的手,叼走一個糖葫蘆,嘴巴里又酸又甜。 小和尚天真地以為,他可以和媚媚在一起一輩子。 他跟著媚媚,媚媚去哪,他便去哪,鞍前馬后地照顧媚媚。 可媚媚終究是厭煩了他。 她不喜歡太過乖順的男人,唯唯諾諾,一點新鮮勁都沒有。 在新年守歲的夜里,她向他提出了分手。 女人背對著漫天煙花,聲音溫軟,說出的話卻和刀子一樣:“我不喜歡你了,你回去吧?!?/br> 少年愣愣地問她:“我哪里做得不好嗎?為什么不喜歡我了?” “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把你從清規(guī)戒律里拉出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少年轉過頭,淚珠自眼角滾落,卻倔強地不愿讓媚媚看見。 “我……” “我讓你不要說了!”少年色厲內荏,“你走!” “好,我走?!?/br> 媚媚剛走幾步,衣袖便被他拽住:“別走……” 媚媚在分手的事情上從不優(yōu)柔寡斷,她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從他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子,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少年偷偷跟著媚媚,媚媚去哪,他便去哪。 他想等少女哪一天念叨他,他便趕緊出現,與她再續(xù)良緣。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他看著她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男人。 他看著媚媚給別的男人送糕點。 那個男人嘴角沾了糕點屑,她遞了手帕過去給人擦嘴。 眉目流轉間,一對玉人,情投意合。 他的指甲掐進手心,清心咒忘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