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淺芝jiejie,你的畫真好看~”昭玉不安分的坐在小葉檀條案的一旁,探了個身子窺著李朦的筆下。 李朦心里有些無奈,自從與自己熟稔之后,這個陛下的心尖子便纏上了自己,偏偏她是一個淡薄平靜的性子,每每那些前來打探的妃嬪假裝與自己熱絡(luò)的時候,她都很不適應。更重要的是,這個小祖宗一點都看不見平岳帝的臉色啊! 托她的福,自己身為一小小的良人,居然也能住進三品妃嬪才有的主殿,而且離藏玉閣極近,當今圣上對其的寵愛可見一斑。 不過,“昭儀娘娘,這作畫首先要講個靜字,您這般浮躁,實在不應當?!比魮Q其他的妃嬪,單這樣掃人臉面的話,便足以好好整治這李良人了。 不過昭玉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淺琥珀色的眼睛,興致頗濃的盯著李朦露出的一截皓腕,絲毫記不得自己纏上李萌的初衷。 “娘娘?”李朦停了筆,側(cè)頭疑惑的看著昭玉,昭玉這才縮回身,揉了一把膝上的紫貂丑兒,不緊不慢的開口,“那依淺芝jiejie看,我最適合學什么?” 李朦思索片刻,“娘娘這般好動,不如學舞,不過嬪妾不善舞?!闭延癖鸪髢悍潘碌兀酒鹕砼呐奈⑽⑵鸢櫟亩骨嗨匮┙伻?nbsp; ,“那我不要學舞?!彼奈?,根本不用其他人來教。 李朦皺起眉,確實不知道該教些什么了,昭玉環(huán)顧四周,瞥見一幅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八個字寫的行云流水又帶著些偏瘦的纏綿,嘴角勾起笑,“那就麻煩jiejie教我習字了?!?/br> 李朦怔愣片刻,她想過繪畫,樂器,從未想過習字,不禁開口“這習字一事,非一日之功?!闭延駞s不以為然的帶著丑兒往外走,“多加臨摹,幾個字也沒關(guān)系?!?/br> 李朦雖心里萬分不贊同昭玉這種急功近利的做法,卻也只能心里嘆著氣,迎上去送昭玉出去,畢竟這后宮里,能抓住陛下的心,便早已勝卻千般武藝,萬般才情。 “昭兒請陛下安?!眿尚〉呐訏熘鹦?,繞過屏風,碎步走近正在品茗的男人,他今日著的暗金色繡紫邊的龍袍,頭發(fā)束在羊脂玉的玉冠里,十分嚴謹,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氣度。 不過只有內(nèi)務總管李全德李公公才知道,昭儀娘娘進門時陛下才端起早已涼透了的茶故作鎮(zhèn)定,明面上的威嚴就和那紙糊的老虎沒什么區(qū)別。 淡淡的應了一聲,上官承戟抬起深邃的黑眸瞥了一眼來人,又仿佛一本正經(jīng)的繼續(xù)品茶。昭玉愣了一愣,平日里素來粘人的男人突然這般冷淡,委實有些奇怪。 她放緩了輕快的步伐,最后安安靜靜地停在男人身側(cè),一雙琥珀色的大眼就直勾勾的盯著男人高挺的額頭,終于,平岳帝淡定不能,輕咳一聲又什么也沒說。 “陛下?!避涇浀纳ひ繇懺诙叄瑤е@而易見的委屈。上官承戟竭力克制著自己的心軟,克制著想把她拉入自己懷中的舉動。 “陛下為何不看昭兒?!彼碜游⑽⑶皟A,看著視自己為無物的男人,心里的難過越來越?jīng)坝俊?/br> 好在這次男人沒有沉默,低沉的聲音輕柔卻泛著涼薄,“歡昭儀的眼里,還有朕?”每日除了自己下朝時,其余時間全然給了那個李良人,平岳帝表示簡直不能忍。 本來他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這沒心沒肺的這種行為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小半月了,誰知道任由這樣發(fā)展下去,會不會變成那個常琴擔心的磨鏡之恥,“陛下,娘娘在煙國時,從未這樣親近過其他人,老奴實在擔心...” 這句輕飄飄的話一直碾壓著男人的心緒,明明知道這不可能,心底仍然醋意翻騰,難不成他上官承戟,還比不上一個女人?! 男人陰沉著臉,周身的氣勢肅穆冷凝,昭玉眼底劃過受傷與黯然,自己的努力仿佛什么也不是,雖知道不能怪他,但心中仍然難受得緊。因為他的不理解,也因為自己只能臨時抱佛腳。 她是欣賞李朦,接近她最開始也確實是為了欣賞這種美人,不過后來是希望自己能沾染幾分才氣的,她一邊辛苦地瞞著男人,一邊悄悄地練字,李朦殿里的小水缸都被墨染黑了。 可眼下他卻生氣了,昭玉抿了抿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退開一步,避開男人的眼睛,“是臣妾妄自尊大了。”她的聲音沒了委屈,顯得平平淡淡,平日嬌軟此刻卻帶著涼意。 “看不出歡昭儀氣性還挺大?!蹦腥似鹕?,挺拔魁梧的身姿帶來極大的壓迫感,昭玉頓了片刻,“臣妾身子有些不爽利,就不留陛下了?!彼椭劬?,恭順的讓男人覺得心煩。 明明知道有些事是誤會了,上官承戟卻壓不住心中的惱意,大步流星的拂袖而去,留下昭兒,平靜的看著男人離開。 “娘娘,陛下怎么走了?!背G偾浦皆赖叟瓪鉀_沖的離開,這才面上掛著關(guān)切,走進來。 “陛下若是惱了娘娘,那娘娘便只有先服軟了,畢竟這后宮...”常琴本來還有一大堆大道理,想趁著昭玉慌亂傷心之際,拿捏住她。畢竟這后宮,憑她小小幼女,可闖不出來。 誰料竟被打斷,望著她的琥珀色眸子里一片清冷,“嬤嬤,今日本宮身子不爽利,陛下體諒已先行離開,本宮只想休息一會兒?!?/br> 瞥了眼怔住的常琴,昭玉喚來了喜樂,“從現(xiàn)在到明日清晨,別讓任何人打擾本宮。”喜樂應了聲,送了昭玉回寢宮?;仡^來,對著常琴皮笑rou不笑的說,“嬤嬤是聰明人,不過娘娘也不是愚笨之人?!?/br> 常琴面色看不出變化,但心底卻生出了惱怒和不安,這小小宮女是什么意思。“你敢這么和我說話?”喜樂素凈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妖嬈的笑,“嬤嬤以為自己還是掌事姑姑?”常琴這下才慌了神,冷著臉喚這宮室的太監(jiān),卻無一人應她。 “娘娘留著你是情分,你可不要不識好歹?!毕矘氛f完便出去了,常琴臉上終于掛上了陰郁,她才不相信這個煙昭玉,現(xiàn)下會舍掉自己,沒有她的指導,遲早也是死路一條。 相比常琴的心靈扭曲,李全德才是心力交瘁。陛下怒著處理政事,朱砂筆就像閻王的判官筆一樣,批注一個又一個的嚴懲,一邊替那些犯事的大人點蠟,一邊小心翼翼的派了個小太監(jiān)去給陛下添茶。 誰料還未走到陛下面前的架子前,素來沉穩(wěn)的平岳帝就是一聲滾,嚇得小安子連滾帶爬的出來了,一臉的驚惶萬狀卻未打動李全德,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等了兩柱香,李全德又叫了另一個小太監(jiān)進去磨墨,誰料沒了滾字,卻多了十板子。 “你若是再不安寧,朕就讓你也受受皮rou之苦。”李全德諂笑著應下,又憂心忡忡的不知該如何為陛下解憂。 想的天都黑了,李全德才大著膽子走近平岳帝來了句,“老奴斗膽,歡昭儀娘娘素來單純,陛下不如直接去問那李良人,昭儀娘娘平日所行何事。” 男人冷哼一聲,瞥了眼李全德,后者會意的一笑,趕緊退了出去,拔腿就往李良人那處跑。此次若是解開了昭儀娘娘同陛下的誤會,他那個糊涂的干兒子興許能保住一條狗命。